大家正在说话时,忽然看见一堆丫头子满面着急,往太太那里飞奔而去。
不知这是发生什么了。
青桔道:“这肯定是或六爷被找着了!但是或六爷人却没来,怕是出了什么事。”
司徒起起忙问了一番。
方知在地震里死了很多丫头和小厮,只是他们这些主子,竟偏偏一个也没死。
青桔还说,地没那么晃的时候,大家清点人数,一看,主子里面只有小姐和或六爷不在。当时太太就吓慌了,那眼泪止不住的淌。
司徒起起凝住眉,又道:“那现在岂不是就只有我六弟不见了?”
问毕,便快快的到太太这边来,只见一堆丫头子都在这儿哭了,司徒起起拨开她们。
入眼的,是太太发鬓凌乱、满面泪水的脸!
在这一刻吧,她心有所动,这一种为人母的深情深心深肠她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太太哭道:“或儿!我的或儿呀!你等着,娘这就来救你!娘这就来!”
完完全全的哽咽了,后几个字带着浓浓的鼻音。太太哭惨了,手和脚都乱颤乱动起来。
司徒起起忙问旁边的丫头,道:“六弟怎么了?”
这个丫头呜呜咽咽,并说不清楚,还是其他几个说清的。
她们说,或六爷被掉下来的房梁压住了,这会儿已经是人事不知了。
谁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司徒起起听了,揣摩于心,她不知道晚晚现在怎么样了?司徒勾或虽然与她并没有深厚的感情,但是,他与这具身子的原主一向姐弟情深,而且他还是司徒老将军的嫡孙子。
所以更气自己没有能力救他。
眼见着太太哭天抢地的要去亲自救司徒勾或,她既不忍劝,更又不忍只是白看着!
“娘,我们一起去吧!”司徒起起到太太的面前,盯着太太的眼睛说。
太太没有心思看她,没有心思听她讲什么话,太太反而一把推开了她,且哭且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蹄子!难道你挡着我,我就不去救我儿子了不成?你滚开!”
司徒起起没反应过来,被太太猛力的推倒在地。
身上的衣裳又弄脏了。
太太从她的身旁跨过去,颤颤巍巍,踉踉跄跄,嘴里仍哭道:“或儿,娘就是用两只手挖也要把你从废墟里面给挖出来!娘来了,娘来救你了……”
太太的眼泪有一滴被风吹到司徒起起的手背上。
只觉冰凉一片。
司徒起起想,这手心手背明明都是肉,这司徒府里的太太却只是如此偏心儿子,如果真的千金小姐此刻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和难过?从前呢?从前真的千金小姐受的委屈和不公应该也不会少了!
从司徒起起被丫头们带到太太面前报平安之时起,太太就没有安慰关心过女儿一句话。
满嘴、满嘴都是儿子!
幸好此司徒起起非彼司徒起起,幸好。
她不在乎太太如何对待她。
青桔跑过来了,一边扶司徒起起,一边喃喃自语:“小姐,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小姐,你说李太医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我好担心他。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司徒起起立刻掩住青桔的嘴,朝青桔摇头。
青桔便把头埋了。
这时两人只听谢金欢过来说:“青桔,你刚才说你好担心谁来着?是担心或六爷吗?”
司徒起起替青桔答道:“现在除了六弟,我们还能担心谁?谢金欢,你快去替我照顾好仙哥,我这会子要和娘一起去救六弟!”又回头吩咐青桔,“你去看看四儿怎么样。对了,也不许丫头们乱跑,你和谢金欢一起管着她们些。”
说毕,看了看,只见到处都是人,乱吵乱哭,一片闹哄哄的。五个弟媳妇有吓软的,吓晕的,只有二弟之妻王氏还可算是大胆,正在和几个管家媳妇们一起管理人员,控制场面。
然后司徒起起便拔腿赶上太太。
太太的左右两边都有年轻的丫头搀扶着。
司徒起起挨着左边的丫头,对太太说:“娘,让我先去瞧六弟吧,你慢点走。”说着又叫左右两边的丫头小心扶着,再细心些。
太太看了她一眼,喊道:“你去有什么用?你去看着我儿死不成!小蹄子,坏了心肠的!你六弟要出一点事,我让你也不得好过!”
司徒起起听得来气,脱口便道:“那你去又有什么用?我还比你年轻些,就算是用手挖地那也挖得比你快!他、他也是我弟弟!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怼你女儿?既然我去没用,那我就去把白先生叫着一起去,这总有用了?”
太太立即停住步伐,不可思议的看了她好一会子,方才哭着骂着:“我算是白生养你一场了!你如今长大了,便来寻我的不是!我不过是担心或儿,担心急了,便怼你几句,你就这么对待起我这个亲娘来!天哪,老天爷,你为什么偏要震坏我的或儿!快把起儿这小蹄子弄死了,换我或儿平安,快!……”
太太一边哭骂,一边在司徒起起的身上砸了几下。似还不解气,又叫两个丫头子去扇巴掌。
“你们敢?”
司徒起起直接冷笑连连,都不遮遮掩掩了,就这么问着两个丫头子。
这两个丫头子忙跪下哭了起来。
罢。
罢。
司徒起起正要离开这里,谁知太太的大丫头执素不知从那里来的,来挡住司徒起起,说道:“小姐,我刚才在后面听着,你那些话真真是有违孝道的。快给太太道个歉吧。”
执素又跪下对太太说,“求太太饶小姐这一次!太太别太生气了,万万要注重身体!”
太太见了执素,又叫嚷着:“执素,给我把她的脸扇肿了!这两个小丫头果不中用!”
执素以头磕地,道:“太太和小姐都顾及一下你们的母女情分吧!”
太太原自悲伤不已,此刻愈发添了怒气,便抬起脚来就要踢执素。
可怜执素并不敢躲。
司徒起起见了,要立刻一脚把太太伸出来的脚给踢回去,可是忽然想到:
我如今这只脚原是她亲女儿的,我怎么能用这只脚去踢她?但执素是个好人,我又不忍心看执素平白无故的挨她一脚!
因此,在着急下司徒起起想不了许多,竟然扑于执素的身上,替执素挨了太太一脚。
太太的脚踢起无数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在司徒起起的胸口之上。
才落了河,被寒风吹了,现在又胸口挨上一脚,司徒起起瞬间便“啊”的大叫一声,顿觉肠内不舒服,干吐了两下,忽然一股热血直从喉咙里面冒出,“哇”了一声,吐的雪地上都是热热的鲜血。
执素再没想到,自己本是尽职尽责来劝解一番的,可小姐竟会如此待自己,当下不禁百感交集,哭着连喊“小姐”不停。
太太也没想到这一脚会踢到司徒起起身上去,见女儿吐血却也慌了,但是心中仍然百般牵挂着儿子,于是竟不管不顾,只喝命执素照顾司徒起起,自己则带了两个小丫头子继续往儿子那里赶去。
司徒起起吐了血,只觉得胸口疼得紧,不禁又咳嗽一阵。
执素看看四周,人多眼杂的,忙把司徒起起扶到白捉里的房里躺下。又叫了许多丫头守于门外,许多丫头守在里面服侍着。然后执素出来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说:“在外面也不好,风雪大,男人又多。在里面也不好,虽然大地震过去了,只是应该还有余震。”
因想了许久,无法决断,所以叫人去找了白捉里来,与白捉里说道:“白神仙,我那孙女儿起儿忽然胸口疼得紧,现在歇在你的房里,你可否去为她医治?另外若再有余震,求白神仙告知,还要紧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