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令司徒起起没有想道的是,仙哥和白捉里他们竟然在第三天才回来。
仙哥一走进司徒起起的帐篷,便笑道:“你放心吧,姐姐。晚晚一点子事都没有,倒还走了大运了。”
司徒起起忙迎上来,问:“晚晚走了什么大运?”又问,“白先生呢?你们怎么今天才回来?”
仙哥握住司徒起起的手,一同坐了下来。然后仙哥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拿在空气中舞了半天,才笑道:“姐姐,你先看这个。”
司徒起起伸手接过,只见上面的字也认不全,但是还要装作全都认识的样子,看了。
随后司徒起起问了一个绝对没有毛病的问题,道:“你怎么会有房契,哪儿来的?”
仙哥并没有发现她不认字,仍是笑得很开心的模样,道:“王爷给我的。”
接下来,她们问问答答的说了半日。
原来在昨日时,仙哥与白捉里到王爷的府邸前,王爷府的看门人见仙哥美貌无双,白捉里气质超脱,并不敢懈怠,直接就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晚晚亲自出来领了仙哥和白捉里进去。晚晚看起来精神和状态都是好得很,身上穿着一件毛毛大红的精致常服。
而王爷府比司徒府要好得多了,所坍塌的地方不过才十几余处。
云行归见了他们,起先只是说了一会子的闲话,后来却单独与白捉里在密室聊了许久,但是白捉里没有告诉仙哥,他和云行归都聊了什么。
仙哥则在此继续跟晚晚说话。
从晚晚口里得知了王爷府地震时的景象。仙哥也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晚晚。
后来还是奉茶的丫头们待晚晚极为恭敬、极为谨慎,仙哥便觉着奇怪,想来这些下人们哪个不是看菜下碟的?如何待晚晚如此模样?
仙哥又问了。
丫头们才说出,她们的王爷真真是喜欢晚晚姑娘喜欢得了不得,昨日地震时,竟有一伙贼人趁乱来刺杀王爷,一向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的盒子昨日就已经被贼人给一剑刺穿了心脏,眼看连王爷也快抵挡不住贼人的进攻了,王爷已经身上到处都是伤。
晚晚姑娘那时候正在房里睡觉未醒。
她们王爷一路带着贼人往晚晚姑娘房间相反的地方去了。
在花园里厮杀了许久。
想来王爷是死定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晚晚姑娘不知道怎么来了,还挺身向前去给王爷挡剑,幸而晚晚姑娘虽然不会武功,却身手敏捷,要不然那就是贼人的剑偏了,竟只是砍断了晚晚姑娘的一头长发。
仙哥在这个时候不禁看了看晚晚,疑惑的说道:“你的头发看起来没有变短啊,还长长了。”
晚晚则笑了起来,回道:“哪有,我现在的头发已经短得要命了。”然后伸手将一头假发取了下来。
仙哥果然看见晚晚的头发竟已短得不过脖子了。
丫头们还在说。
说后来王爷的眼睛都红了,就像如有神助一般,在一堆贼人里面死命的护着晚晚姑娘,结果竟然还把贼人都给杀死了。
晚晚姑娘在那里喊,让王爷千万留个活口,结果王爷的长剑太快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现在王爷还在查到底是谁要杀他呢,只是查不到,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时,晚晚开口了,说道:“云行归想娶我。”
仙哥大惊,道:“他是娶你做小妾还是王妃?”
晚晚轻轻的笑着,说了两个字:“王妃。”
……
仙哥说完经过后,司徒起起的心里犯嘀咕了。
王妃。
她孙女儿要当王妃了?
王爷人挺好,可是这样子门不当户也不对的婚事成得了吗?王爷的婚事真能由他自己做主吗?
再细想想,别说王爷了,便是现在的司徒府里的这些少爷们,哪个的婚事当日是能自己做主的?
……
吃过午饭后,太太和弟媳妇们仍然去忙忙碌碌了。
司徒起起则去找了白捉里。当时,大雪飘飞,纷纷扬扬的舞了人满身满眼,前方的路在大雪里面怎么都看不清了。
天色也阴沉沉的。
在不相县里,司徒起起从未见过这样乱的大雪。
因为不相县几乎年年无雪,偶尔落些,只是细雪霏霏,细得像棉絮,直不是雪一般。
一路上问了许多丫头。
司徒起起终于找到白捉里时,只见白捉里正在湖边吹箫,而司徒大将军则在他旁边,钓着鱼。
司徒府初建时,司徒老将军便是看上了这个湖,才选择在这里安下家来。
这个湖名叫宁心湖,位置在整个司徒府的中心。
眼下还是冬季,湖里的荷花等东西并没有盛开。白捉里和司徒大将军皆着白衣,又是在这样一个满天飞摇的大雪天气里面,全湖全人尽是白的。
司徒起起看着他们的背影,静静的。
她年高之人,不禁心有所感。
在这样寂静的时间里,她却想到了不相县那些热闹的街巷,卖东西的吆喝着,买东西的挑选着,孩子们来来回回的蹦蹦跳跳,最是人间热闹有情处。
司徒起起又想到了仙哥在她娘亲坟上跳的一支舞。此刻,司徒起起也好想跳舞。奈何没有这样的本领,她天天忙碌,上辈子不知不觉间,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种田是一把好手,于舞蹈上却是一位门外汉。
只在这一刻,司徒起起下定了决心,日后她要跟仙哥学跳舞,因为她要做云国最会跳舞的女子。
风过。
雪花不安,在空中猛烈的摇晃。
风也吹得司徒起起神志一清。司徒起起在悠扬寂寥的箫声中迈开步子,轻轻的往那里走去。
“女儿给爹爹请安,”司徒起起在他们身后道,“爹爹和白先生好雅兴。”
司徒大将军回头笑道:“你来了,来我这里坐吧。我正好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帮我好生的守着这柄钓鱼竿。”
司徒大将军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向着右边离开了。
司徒起起便坐在小凳子上。
“白先生,我想学跳舞。你看我能行吗?”司徒起起侧头望着白捉里的身影,他的白衣比别人更白,也更胜雪。
他长发似软柳。
眉目中尽是清净和无边的寂寥。
他仍在吹箫。
“白先生,仙哥把你们在王爷府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司徒起起轻笑道,“她说我孙女儿可能要当上王妃了。”
箫声戛然而止。
但是白捉里的目光并未改变方向,他还是只望着远处的湖心。那里,有一座亭子,司徒老将军当日给它取名为“土亭”。
因为司徒老将军是土地的儿子。土地养育了满满一世间所有之人。
白捉里说:“今年今日是他的祭日。”
“谁的祭日?”司徒起起懵了。老祖母不是刚死吗,今天怎么就是祭日了。
白捉里说:“白崖。”
“白崖是谁?”
白捉里说:“我的爹。”
白捉里又说了一篇长长的话。
经司徒起起概括,却只有三句:
人有前生今世,如今的司徒大将军便是当日的农民白崖。
白崖是他的爹。
最后一句,如今的司徒大将军在两百四十七年前竟是白捉里的亲爹。
湖心荡起波澜,层层叠叠。
手中的钓鱼竿被鱼拉动了,司徒起起却不去理睬,只是静静的望着白捉里的身影。
不知有多久。
司徒大将军入厕回来了。司徒大将军一过来就发现了在动的鱼竿,连连笑道:“鱼上钩了!”
司徒起起这才顺着司徒大将军的话开始往回拉鱼竿,竟很是难拉,看来这应该是一条极大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