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我不许你在我儿子面前污我什么人命不人命的!”太太这会子已经气得胸脯都在上下摇晃了,见儿子在旁立着,忙要去伸手捂住他的耳朵。
却被司徒勾或重重的打开了手,太太满脸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道:“或儿!你这是做什么!”
但司徒勾或没有瞧着太太,只是盯着执素,他的双眼已蓄满了泪。
他硬生生的看着执素。
执素却已经陷在了她自己的世界里,嘴也紧紧的闭了,眼也不再睁开了。
执素只是在笑。
她的笑意全是对人生过往的交代。
太太扭过头,也去看执素。三个人倒都是僵了一般。
忽然间,执素又开口道:“我见别人死之前,都是叫爹叫娘,我却没有可叫的。我记不得他们了。再见了,这个世界,来生我一定善待于自己。”话音落下。
执素咬舌自尽了。
从她的嘴里不断的在往外流淌血液。
太太,不敢上前,颤抖着要去将司徒勾或的眼睛给蒙着,不令儿子见这些脏东西。
但是司徒勾或眼瞧着执素如此的咬舌自尽,已经使他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他从来想过他的娘竟能把人给逼死了!
看来他的魏姨娘话里话外的那些话,尽都是真的了。没错,太太就是一个坏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个瞬间司徒勾或忽然觉得自己的姐姐说不定也是被太太给逼死的,毕竟,就是太太去自荐,姐姐才入宫的。
作为儿子,作为少爷,司徒勾或顿时便想逃离了这一切;但是作为司徒勾或,司徒勾或无法逃,他已经十六岁了,还有仙哥要守护。
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几个管事的年轻媳妇子们,本是来要牌子取东西的,但眼前这一幕场景却使得大家顿时慌了起来。
“太太,执素姑娘怎么了?可是死了?身上好多的血!”有几个说。
“谁惹太太生气了?太太和或六爷怎么都哭得这样!”另有几个说。
还有几个,胆子稍大,便上去查探执素的情况。用手横在执素的鼻子下面探还有没有气。
“没、没气了!”
又有打量执素身子的,发现其他地方似乎都好好的,这些鲜血应该全是从嘴里流出来的,便壮着胆子把执素的嘴巴扳开。
赫然瞧见里面有半条断了的舌头,血正哗哗的往外流。
“啊!”
扳嘴巴的人吓得跌倒在地,手一抖,把那半条舌头竟就这么直接的抖了出来!
于是大家顿时都乱成一锅粥。太太这会子已然无了主意。也不知是闹了有多久,最后才找来了几个胆大的小厮来把执素的尸体往外面抬出去,又派了一个老嬷嬷跟着,着她找地埋葬了执素后,还早早的再回府里来回禀太太。
司徒勾或就看着这些人把方才还活生生的执素抬出去了。
忽然,他对太太叫道:“我讨厌你,十分讨厌!”然后拔腿追上了那老嬷嬷,命人取了许多银子来给她,要她把执素安葬在一个好的地方,不能胡乱的便应付了。
则只留太太一人在房里对着地上的一摊血跌了下去。
之后,这件事很快就传遍司徒府的上下了。魏姨娘见了,自是欢喜非常,心中却又生恐老爷不知道此事,便着令几个心腹小厮终究在老爷面前捅了出来。
那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云行归为云朝之新帝,晚晚在王府饮食奢华,司徒起起亦难得再相劝。
王府的锦昼经常去服侍照料白捉里的生活起居,晚晚倒有点子晓得锦昼的心意,并不拦,只是宛如要瞧一出好戏般的瞧着。
而白捉里待王府中所有人都平平淡淡的,却也偏偏待这个锦昼颇有不同。
关于这件事,晚晚没有告诉司徒起起。司徒起起在铜镯子里修炼,只有一日三餐时才出来,因也毫不知道。
云行归在宫中待了两天了,大约是忙着国事和先帝的丧事,还没有派宫里的人前来王府接晚晚入宫。晚晚自己无情,因倒觉得大约世上所有人都是跟她一样无情的,只是装作有情罢了。
这两天不禁便有点子害怕云行归已是忘了自己。
他又不想娶她了。
因荣华富贵走进了眼里,晚晚便无法再静下心修炼,只是在想自己如何才能先当帝后,再当帝上。
“如今,世人都以为司徒起起已经死掉了。”晚晚趴在栏杆上,身边搁着一盘子冬瓜糖,一盘子麻辣牛肉干,一壶老酒并一个酒碗。
“云行归的师父是白先生,谁能抵挡得住修炼的诱惑呢?所以云行归一定会听白先生的话,然后白先生又爱司徒起起,可是白先生和司徒起起之间眼下还横着一个锦昼,像这样的关系,我该怎么做点文章,以有利于自己?”晚晚手中拿着一块儿麻辣牛肉干,边嚼边想。
从前,牛肉干是极贵极贵的东西,晚晚在来王府前可是从未吃过。
“荣华富贵,是个好东西!能让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麻辣牛肉干吃的辣极了,晚晚便先喝了半碗酒,又拿冬瓜糖来吃。
一点一点的吃,她吃得很慢。
“有了!”晚晚自说自话。
晚晚心想,只要由白捉里来力保自己当上帝后,那便哪怕云行归没这么爱自己了,云行归却也不得不听他师父的话。
而且白捉里在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眼里,那可是神仙。大家不都会听白捉里几分话么?既然白捉里说话份量重,便只要让白捉里为自己所用,便是将来篡云行归的位,只要他白捉里说好,别人谁又能不跟着说好呢?
但,白捉里凭什么为晚晚所用?
论外貌和心机谋略,晚晚自以为,并比不过司徒起起去。所以像勾引云行归般勾引已经爱上司徒起起的白捉里,显然是不可能的。
白捉里为了司徒起起这个心上人,竟然能冒着老来全身腐烂的危险把内炼珠给了她。而且还只是因为司徒起起胸口疼痛!
司徒起起却还蒙在鼓里呢!以为真如白捉里所说的,把他的内炼珠白给她,什么伤害都没有。
晚晚因想,白捉里如此爱着司徒起起,于是,她只能从司徒起起处下手了。
幸而这司徒起起还偏偏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挺上心的,如此一来,晚晚觉着她只要把司徒起起收为所用,白捉里便不在话下了。
说行便行。
晚晚立刻从栏杆上挺直腰身,回房里梳洗得干干净净的,要带着锦昼去司徒府打听打听司徒起起小时候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谁知去叫锦昼的两个小丫头回来说:“锦昼姐姐在那边给白神仙熬米汤呢!她说晚晚姑娘若是有要紧事,便再叫她去,若是小事儿,晚晚姑娘还是自己办去罢。”
晚晚并不生气,微笑着叫两个小丫头,道:“那你们便不必再叫锦昼去了,尽由着给白先生熬米汤罢,白先生可是挑剔呢,竟然能吃下锦昼熬得米汤,不错,不错。”
只见两个小丫头脸蛋儿干干净净的,身姿也健康挺拔,因就便带着她们一同去了新的司徒府。
路上,路过司徒府原宅,只听从里面传出来一阵阵的声响,闹哄哄一片,正是在重新修建。
到了后,有人飞跑进里面去通报。全云朝上下都是知道云行归深爱晚晚的,还口口声声只要娶晚晚,决不娶什么千万金贵的公主。如今云行归已登基,是新帝了,如果还是执意要娶晚晚,谁能怎么呢?所以这司徒府上看门的人并不敢懈怠了晚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