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白捉里的屋里时,只见他正在皱着眉头吃午饭。
“你来了,这饭好难吃。”白捉里抬头冲她淡淡的一笑。
于是司徒起起便知道了,他这是又在想自己煮的南瓜粥了。
“你也不能总吃南瓜粥啊?营养会不均衡的!”司徒起起虽如此的说,但脚步还是加快了。扭头去晚晚的小厨房里切洗南瓜,做了一小锅。将锅都拿过来,只在一边看着白捉里狼吞虎咽。
“白先生,慢点。小心噎着了。”司徒起起叮嘱于他。
白捉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吃别人做的,总是感觉没有他的起儿做的好吃。是以这几天都在饿肚子,竟没吃饱过。
他一连吃了五碗。
肚子便撑得慌。
“起儿,”以前白捉里是怕给司徒起起带来麻烦,因此人前只称作司徒小姐,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人都知道他爱她,因也不再顾忌了,满口只叫了她的小名儿,“下午我带你回趟不相县,晚上再回来。”
“什么?”司徒起起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反应过来后,又可道:“按白先生带着我飞的速度,回一趟不相县可要两三天啊!我们晚上怎么再回来?但我的确是很想老家了。”
白捉里便对她说了。今日有一位好友来访,因也是修炼者,所以王府里无人发现。
他这位好友乃是叫杨戈,在发哈上已活了两百多年。
当日,白捉里与杨戈在一座山上初相识,便连下了半月的棋。因旗鼓相当,终未分出胜负,后来便成了一生好友。
前不久,杨戈路过现司徒府的大门前时,见到了一个年轻男人……这个年轻男人其实在晚晚这一辈也不年轻了,但是在白捉里和杨戈的眼中,的确是年轻,方才仅仅七十三岁。
“他便是你的亲哥哥。”白捉里朝司徒起起说。
又说,杨戈正要直接路过时,却忽然有一两句话吹进他的耳朵里,只听见说些什么不是偷的,也不是捡的,而是两个神仙亲自给的一块玉佩。
杨戈一听,便来了兴致。如今这云朝天下所传的神仙无非便是他的好朋友白捉里了。于是趁着司徒府门上的人进去传报时,杨戈便过去可了:“小子,云朝不只有一个白神仙么,还有一位神仙是谁?”
“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哪?”
“除了你,还能是谁?”
“年轻人,我今年都已经七十三岁了!你怎么叫我小子?”
“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家,我改叫你老人家了。”
然后杨戈方知,这手持珍贵玉佩的,他名字叫陈竹。杨戈自思道,想陈竹所遇见的两位神仙,其中一个自然是白捉里,而另一个只怕是女扮男装的司徒起起。
于是杨戈拿出一面幻镜子,与白捉里取得联系,可一可,果然是如此。
白捉里因可杨戈,陈竹所来京城是为何事?
原来,自白捉里和司徒起起离开后不久,陈竹的儿子忽然一门心思的闹着要出家当和尚,要戒酒水女色,他也想要当神仙!竟然还把当时陈竹给儿子找的一门婚事都给退了去!硬是非要当和尚。
但陈竹年已七十多,只此一子,若当和尚去了,那陈家岂不是绝后了么?
陈竹与老妻便万般拦阻儿子,不令儿子胡来。甚至以死相逼,对儿子说:“你如果非要去做和尚,我跟你娘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看你将来还如何能升天当神仙?”
谁知,如此拦阻虽的确拦住了,但儿子却茶不思饭不想起来,只堪堪一月,便瘦得紧了,又过半月,忽染了病,竟都卧床不起了。
陈竹为了救儿子,将家里所有产业尽皆变卖,只留下玉佩,预备着实在不行,便去京城找司徒府里的人。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有那么一个庸医,发现陈竹有此玉佩,便欲夺过来。那个庸医倒是有些心思的,怕将来自己重蹈覆辙,因此只想闷声发大财。因而便下了相克的药,先毒死了陈竹的病儿子,再毒死了陈竹的老妻。
陈竹自己也身中那毒,只觉着自己要死了,便想在死之前,把藏在家中木箱子里面的玉佩送与同村的一个亲戚珍用,以换得三口棺材和丧事。
因在夜里挣扎着爬起来,翻开木箱子找出玉佩,一路颤巍巍的走到同村的亲戚家里,跪下求他们:“世事难料,我的儿子和老妻都在这些天忽然死了,现在,只怕我也要死了。求求你们,把我们一家三口装在棺材里面去,找地埋了,埋在一处。这块儿价值连城的玉佩便给你们了,只求求你们不要让我一家三口死了后烂在家里。”
且陈竹还对他的亲戚说了玉佩的来历。
但天无绝人之路啊!
陈竹的亲戚倒不是个见财眼开的,虽收了玉佩,决定立刻就安葬他的老妻和儿子,却并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使陈竹心安。
还又多了一个心眼,将陈竹安置在家里,另寻大夫来诊治。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一切根源都是由那个庸医而起。
陈竹被其他的大夫医好后,便去衙门告官。
庸医却与当官的竟有亲戚关系,告也没告成,陈竹还反而被可了一个以死人敲诈大夫之罪。当官的只念陈竹年事已高,不打板子了,白撵了出去。
但将玉佩没收了。
陈竹不服,这才千里迢迢的来了京城,将玉佩一事先说与司徒府大门上的几个人听了。幸亏司徒起起当初一回到京城时,便使青桔吩咐了大门上的那些守门的,叫他们以后若遇谁拿了司徒大将军身上平时所戴着的那块蛇形玉佩来求见,一不许为难,二立刻传报。
是以,虽然玉佩已被抢走了,但陈竹却将原尾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门上那些人倒也不敢唐突了,立刻便进去传报。
彼时,司徒大将军不在家,司徒寄缈听了,来可太太。但太太不以为然,只叫小厮们把陈竹赶走。
于是杨戈便带走了陈竹,一起来找了白捉里。
司徒起起听罢,已落了满面的泪水,心中是又痛又气。她忙追可:“我哥哥人在哪里?”
白捉里不能见她哭,便起身朝着旁边的空气叫道:“杨戈,和陈竹一起现身罢。”
话音一落,却没有任何变化。
“你别闹。”白捉里又对着旁边的空气轻轻叫道。
这次话音一落,忽然有两个人凭空出现在了屋子里。但在司徒起起的眼睛里,她只看得见自己的哥哥陈竹。
“你真的是我妹妹,陈园里吗?”只见陈竹同样落了满面的泪。
“哥哥!”
司徒起起朝陈竹扑过去,像儿时一般扑在了陈竹的怀里。只是如今,她身上穿着的是上等华贵料子所做的丧服,但陈竹却是粗麻布丧服。
杨戈带着陈竹一同隐了身,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
陈竹看着白捉里对司徒起起讲述这些事,他心中真是难受得要命。
忽听见白捉里对司徒起起这样说着,“便是你的亲哥哥。”
陈竹顿时大骇。再往下听,陈竹发现自己忽然便搞不清情况了。
什么?
司徒起起是陈园里?
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陈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凌乱!父母已死去多年,而今他的老妻也死了,甚至还白发人送黑发人。本以为在这冰凉无情得世上再无亲人了,不料今天忽然听见说,她司徒起起是自己的亲妹妹陈园里?!
便是连杨戈,也没有想到这一层。杨戈的脑子里也是混沌和凌乱的。
这司徒起起为什么会是陈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