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日白昼开了车停在停在房子前，提前给贺舟行发了消息，便熄了火在车里安静地等着。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着的，沉淀在骨子里的安静，只是如果没有白黎，他可能会在这份安静中夹杂一丝自卑。在白昼心里，白黎永远是最温柔的那一个人，会在他第一次进门时就敢拉他的手，细声细语叫他“白白”，摸着他头发给他拿好吃的，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我是你的姐姐。”

那么好的一个人。

白昼握紧了拳头，慢慢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贺舟行给他打电话，仍是毛毛躁躁的：“姓白的你在哪呢？你不进来我怎么找你？”

他有些无奈，没有多说，报了自己的位置。

贺舟行很快找到他。敲了敲车窗，打开了车门，麻利地钻了进去。

“下次你进去行不行？每次都让我好找。”

白昼沉默了一会：“……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再来这么地方。”

贺舟行一愣，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白昼不再耽误时间，开了车直奔白家二老的住址，两位老人岁数大了，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住在郊区，图个心静。

车上气氛有点冷，白昼开了半天车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有点像在赌气。后视镜里贺舟行歪着头看着窗外，少年棱角分明，眼睛像极了白黎，眼角微微上挑，眼神却是足够的玩世不恭。

似乎是注意到前面的视线，贺舟行转过头，皱着眉头：“干嘛？”

白昼问他：“听歌吗？或者你可以睡一会。”

贺舟行闭上眼：“随便你。”

白昼摁下音响按钮，让贺舟行意外的是，他竟然放的不是让人听了就犯困的轻音乐，而是一首摇滚，还是现场版，乐器碰撞的声音混杂着人的尖叫，足以感受到现场的激情四射。白昼似乎也被音乐感染，手指在方向盘上随着节奏一敲一敲的，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一些。

贺舟行在后座看他的侧脸，他从前没怎么看过白昼的脸，仔细看了才注意到白昼右耳上有一颗小小的痣。阳光照下来，整只耳朵显的粉粉嫩嫩，看的让人想去揉一揉。

揉一揉？

贺舟行犯了一阵恶心，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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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第一个周末贺舟行都要去看他的祖父祖母，他妈妈过世后他也就剩这两个人还算比较亲近。本来应该是祖孙和谐的场面，但贺舟行内心其实很抗拒。

他外祖父外祖母每次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上留着的白黎的样子。

贺舟行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替代品一样，他被需要着，也不过是因为别人的影子。所以他每次都含含糊糊地吃完饭，不等二老多说，便要走人。

这次也不例外。饭桌上没有任何温度，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位老人在和白昼聊一些在贺舟行看来没有任何营养的话题，不定时地叫一下贺舟行，问他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一顿饭吃的憋屈又无聊。

只有最后白昼带他离开的时候，外祖父问了他一句：“贺骥刚最近怎么样？”

贺舟行没有立刻说话，沉默了一会，说：“还是那样。”

白老先生也没有再多说，挥了挥手，让白昼和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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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次从这里出来似乎都不是很高兴。”白昼摁了车钥匙，开了车门：“上去吧，今天就不用去那边了，还有这么多天假期，不差这一天。”

“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贺舟行上了车，听到他后半句话又皱了眉，“国庆这么多天假，我难道要天天去找你？”

白昼无视他语气里的不快：“当然不，你没事，我还有事。”

“那不得了，那正好咱们就别见面了，省的我耽误你事。”

“贺舟行。”白昼扣上安全带转过头来看他，“我们彼此应该都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完成我的任务，你考上让他们满意的大学，让我姐也能得个安心，到时候你想怎么耍脾气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否则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在高中毕业之后，生活里还会有我的存在。”

这是白昼有史以来和贺舟行说过除补课外最长的一段话，贺舟行听的一愣一愣的，末了白昼补充了一句：“后天下午三点，带上你文科所有的书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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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舟行十分憋屈，白昼一段话说的合情合理，说的甚合他意，说的让贺舟行哑口无言。

到了家门口，白昼停了车，贺舟行刚一下车，再回头，白昼已经开着车扬长而去了。

“他妈的……”

贺少爷很生气，很生气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把几个好哥们拽到一起打了一天的球，打完转头去了酒吧。

“你可不是这性格的，”周戊看着他吃一口水果喝三口酒的架势，摇了摇头，“你看他不顺眼就去跟他干，别搁个喝闷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甩了呢。”

贺舟行冷冷瞥了他一眼：“滚，能跟他打早就打了。”

周戊乐了：“我啥时候说你非得跟他打架了？你脑子里面整人的法就是打架吗？”

“不然呢？”

“他不是大学老师吗，大学老师最怕啥，天天上课的，你就偷摸着，把他课件给他换了，看他讲啥。”

“……”贺舟行锁着眉头，不说话。周戊一看就知道他不愿意，耸耸肩：“要不给他弄点东西，拉几天肚子，你这几天就自由了……你那什么表情，这也不行？”

“滚，损不损啊你。”

“要不你想怎么样？难不成青春这几年都被他管着啊？”

“……不知道！”

最后俩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得败兴而归。

谁知刚要走到门口，吧台一个化着妆小哥突然叫住他们，冲贺舟行抛了个媚眼，递出一张名片和一瓶红酒，声音柔柔地说：“小哥，介意留个微信吗？”

贺舟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也不看直接走人，倒是周戊笑着接过来，嘻嘻哈哈说：“他这人就这样，别介意哈。”

等周戊再出去，贺舟行都站在马路边拦车了。周戊跑过去，把酒递给他：“你可真没情趣，冷漠。”

“我没你那情趣，走开，我回家了。”

“嘁，活该你被你小舅压着。”

贺舟行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周戊立刻闭上了嘴，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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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到家的时候，脑子还是昏沉沉的。

他是刚上岗不久的老师，正是被一群老油条逮着灌酒的时候，不能不喝，可前两天不知怎么回事有些感冒，药还没来得及吃就喝了一中午的酒，这也不算什么，最让人头疼的还是……

摇了摇头，白昼找到沙发，解开几颗扣子，果不其然锁骨那里已经有些红斑点，白昼混混沌沌地拿手去抠，慢慢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模糊，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贺舟行进来看见的就是他这幅衣冠不整的样子。

白昼斜仰着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应该是睡着了。衣服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锁骨和一大片皮肤，脖子上和锁骨上一块又一块的红斑，在贺舟行看来……简直就像是吻痕。

贺舟行关上门，一步一步走过去，近了才看见白昼微张地嘴唇，额头上的汗珠，以及那张嘴里发出来的，细细可闻的呻/吟。

这个样子可真是……太不够端庄了，任谁看来都不会认为睡着的这个男人刚刚去干了什么好事情。

他能去干什么？据贺舟行所知，白昼的社交圈子，应该也只有他们学校。

贺舟行盯着他脖子上一块一块的红色。除非……

不知道为什么，贺舟行突然想起昨天周戊说的那个“情趣”。

他的眼睛紧紧盯在白昼生了病之后更加苍白的皮肤上，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了戳他。

……很热。

贺舟行一下子回过神，骂了自己一声，拍了拍白昼的脸，喊他：“姓白的，起来，别睡了！”

他拍了几下，白昼慢慢醒过来，意识朦胧，浑身热的难受，只感觉有个凉凉的东西一直碰自己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摁住了那个凉凉的东西，放在脸上蹭了蹭。

贺舟行：“……”

他低声骂了几句，忍着那股酒气将人一把抱了起来，白昼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呢喃了两声，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操/了。贺舟行心里骂个不停。这是被哪个**灌了这么多酒，喝成这个奶奶熊样？！这就是他所谓的“有事”？！

最关键的是，怎么叫他贺舟行给碰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