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自窗棂射/入,将帝雍自草屋中唤醒。他微微启开眼帘,看来弟弟和弟媳搂抱在一起缩在角落上,这夫夫俩将草屋中唯一张床让给了他。
“真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知道尊老。”帝雍坐起身,习惯性准备拿衣服披,猛地想起昨日他是累到直接躺下就睡着的,连鞋袜都没有脱。破旧的草屋中连茶水都没有,离逃难开始也有五日了,他们三人的身份,特别是谛枢真是比之前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谁能想到堂堂的天界太子殿下,竟然沦落到跟魔宗宗主东躲西藏的?
“咳咳咳。”正腹诽着呢,当事者谛枢醒了。
“早起就咳嗽,弟弟你很虚啊?”帝雍一开口就埋汰谛枢。
谛枢瞥了帝雍一眼:“若不是我每天用血养着你,你根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帝雍毫不示弱:“要不是我这一身法力护着你们,你们也见不着!”
“你们俩怎么一醒就开始吵架呀?”宁微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还早,你再休息休息。”对上宁微,谛枢的语气立刻柔了下来。
帝雍打了个哈欠:“我的好弟弟,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关心我这个真正出力的人么?”
昨夜他们三人穿过树林,身后追兵不断,帝雍先打退了一波,可后方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前来,他们这边的战斗力严格意义上说只有帝雍一人,然而帝雍在地府中耗尽法力,此时仅仅凭借谛枢给他的龙血加快恢复速度。
可惜灵力损耗与回复速度不成正比,他们且战且退,浑身是伤。昨夜幸好分天剑足够强大,神兵利器的能力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帝雍手上分天剑的剑气泛黑,见惯了谛枢手中金红色分天剑,宁微苦中作乐地担心剑会不会中毒了。
黑色的剑气弥漫,打退了几百上千号敌军。
“怎么回事?这些追兵好像是天界的?”帝雍实战能力丰富,跟对面一交手便发觉不对。
宁微不解:“是天界的很奇怪吗?他们是来追你。”
“不,你看他们下手,连你们也没想放过。”
谛枢也发现不对劲,对面这些天兵天将哪怕是见到他也一视同仁,格杀勿论。
“吾乃天界太子谛枢,你是哪个营的?”谛枢不得不亮出身份,提声问道。天兵天将中大半归他所管,可这群人他从未见过。
这些天兵没有回话,银灰色的战甲下,天兵抬手,天剑无情地削下——
石破天惊。
方才上前问话的谛枢首当其冲,剑气划过他的半张脸,皮肉都被削中,一道血痕自额头划到下巴。
“谛枢!”宁微赶紧将谛枢拖到身后。面对着绝对的实力,他们三人只得连连退走。
“这群人根本不认你呀!怎么办,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很失败?”帝雍笑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宁微扶着被击伤的谛枢,双眼中透着寒气:“那些天兵天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完全不认识殿下?”
“天庭一定出事了。”谛枢下了结论。
其实宁微和帝雍也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此时不是静下来分析的时候,他们且战且退,好不容易甩开追兵,三个人都累到透支,特别是帝雍,他到最后不得不催动血脉之力设下隐藏结界,这才让他们有一丝喘息之力。
尽管已经分离了本体和灵力,凡间这个谛枢的血脉中多少还蕴藏着龙息。昨夜被划伤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可宁微还是觉得心疼,他摸着谛枢的伤,咬牙道:“殿下,要不然您还是回天界吧。”
“说什么傻话?”谛枢不悦:“我怎么可能留你在这里?”
道理宁微当然都知道,可他实在不想看着谛枢和他一起受苦。太子谛枢生来就该是至高无上的,立于云巅之上的真龙不该沦落至此。
他不舍得。
“现在回不回天界都没什么两样。”帝雍分析道:“在咱们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有人已经偷家成功了。”
气氛变得凝重。
“现在怎么办?天庭回不去,我们又打不过他们。”宁微望着天空出神,喃喃:“不然我们去狐族?”
谛枢摇头:“若天庭沦陷,那幕后之人定然能猜到我们会去狐族找胡源,此时过去并不理智。”
“我说你是不是死板的那一面又回来了?”帝雍敲了敲谛枢的脑袋:“要我说啊,还是弟媳聪明!我们不去狐族能去哪?等我恢复实力吗?那我大概要喝干你的血!”
谛枢沉思道:“若天界沦陷,不管去哪里都不是净土。”
帝雍闻言冷笑:“早在天界强行一统三界时你们就该预料到这种后果!”
确实,此番下界,谛枢目睹了许多天界一统三界的弊端:过于集中的权力使得天界崩而天下崩。天界一乱,三界便没了章法。本是平静祥和的人界也被扯入了这斗争之中。他们一路逃离的这几天来,天兵天将下手不留情面,许多无辜的平民因此丧命。
早些时候,在尚且年幼的太子看来,除天界以外的众生都是蜉蝣,那些极短的生命对于神仙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可现在看来,越与他们接触越觉得三界的芸芸众生都有存在的意义,他们也会笑、会哭,有令人动容的亲缘情缘,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他们生的权力。
谛枢叹了口气:“好,我们去狐族。”
“你可总算想通了!来借你点灵力,联系胡源。以我们三人现在的实力,只要出这个结界肯定就会被乱棍打死,得让胡源过来接我们。”
谛枢试着联系了胡源,却发现毫无动静。
“糟糕,我与他是本体之绊,嵌在鳞片中。”
帝雍要崩溃了:“我说你怎么什么印迹都喜欢摁在本体里?那条龙既然这么重要你就不要把它扔在天上啊!”
“这下怎么办?联系不到他,我们根本出不了结界。”宁微也觉得头疼,他搜索枯肠,突然想起一件事:“莱珠!莱珠曾经在鲤宁微的神魂中设下过联系印记!”
“你跟她设神魂联系?”若不是事态紧急,太子殿下的酸味可不止如此。
“还是弟媳靠谱。”帝雍借了点灵力给宁微启动神魂联系,可那边也是毫无反应。
“莱珠去哪儿了?为什么连神魂联系都没有反应?”
三人皆知莱珠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啊哈……”柔美的身体如扁舟般在谛翎的动作中予取予求。
被蹂躏了一夜的莱珠公主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她还是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抓住谛翎高/潮的那一刻,用尽全力往他后脑拍去。
这全力一击被谛翎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了下来,他感受着身下不住颤抖的身体,谛翎既愤恨又满足:“我就知道,你这个婊/子!只要给你一点点契机,你就想杀我!”
“我没有想杀你。”莱珠眼神朦胧:“我只是想把你封在本体中,不想你再错下去。”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错呢?我想反抗父皇和母后、想和你在一起有错吗?”
莱珠讽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的初衷,根本跟情爱完全无关!你只是想要权力而已。”
“你看得可真清楚。”谛翎既不承认也不反对。
“谛翎!你不嫌恶心吗?你用天帝陛
下的身体和天后做这种事情时,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谛翎闻言双眼通红,用力掐住莱珠的脖子:“臭婊/子,你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贱!”
窒息反而让原本意识模糊的莱珠稍稍清醒了些,她张开嘴,努力呼吸的样子取悦了谛翎。
“这些年来,我根本没有碰过梧鸾,反倒是你,哪怕是跟我在一起时,你也早就被太子上过了吧?”
莱珠眼角泛泪摇着头,一滴滴纯白色的珍珠顺着脸颊落下:“没有……我没有!谛翎,我是真的爱过你!我这一生至今为止只爱过你!”
听到这句话,谛翎猛地松了手,但窒息还是让公主昏了过去。
“爱过我?你自己信吗?”谛翎发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不会的!我没真想杀你!”他赶紧为莱珠疗伤,吻上她带着微微凉意的唇,双臂搂住怀中的姑娘:“你看,对你,我拼着可能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换回自己的身体来跟你做这事!你觉得我可能会母子相/奸吗?莱珠,你到底把我想得有多坏?”
已经昏过去的莱珠没有办法回答他。
“我不会的,莱珠,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一辈子其实只有你一个。”谛翎病态地抚摸着莱珠的脸:“我第一次去东海见到你,脑中闪过种种利益之后,留下了一个想法——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所以你看,哪怕你背叛了我,我也没想杀你。”
“这次我真的可以当天帝了,等我真正拿回自己的身份,就名正言顺地娶你当天后。”他搂紧莱珠,时隔百年,第一次安然地入睡。
一大早,谛翎又穿上破烂的衣服瞬身回到冷宫。他将天帝的神识暂时封在了躯体中,此时再替换回去。换魂之术极耗法力,他原本的身体修为被废,这些年来,他联合北极大帝,偷偷摸摸利用养魂鼎灌注了不少法力给他的本体,这才勉勉强强恢复了原本力量的五成。而使用一次换魂之术便要耗去一半法力。诚然,他为了风流一度真是大费了一番周章。
当年和莱珠在一起的时候都没那么迷恋这个女人,真正等到失去了、被背叛了,压抑了百年,浓重的恨与爱交织在一起,扭曲到谛翎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莱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