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谛枢只觉额头一痛,睁开眼,血自额头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太子哥哥醒了?”谛翎得意地站在他面前,将他的龙角投入养魂鼎中。
“你说只要取了谛枢的角就能复活我儿?”重明的眼神中流露出怀疑。
“舅舅,你都在我这条船上了,何必还疑心东疑心西的?”
养魂鼎在龙角入内之后,一团清气飘飘荡荡地自鼎内飘出。
“这是什么?”
“看着,你儿子就要回来了。”清气飘荡到了谛枢体内,谛翎引着他道:“你是谁?”
谛枢眼神空洞:“玄雀。”
重明大喜,慌忙奔到谛枢面前:“玄雀?你真的是玄雀?!”
“舅舅,我没骗你吧?现在玄雀既回来,还有谛枢的一身修为。”
北极大帝一时开心得说不出话来,他寻觅复活妻儿之法多年,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本已绝望,却不想谛翎真的有办法借助谛枢的身体为玄雀还魂。他抚摸着谛枢的脸,一声声唤:“玄雀,玄雀你回来了吗?”
却见谛枢眸中金光一闪:“舅舅,你别被谛翎骗了!玄雀早已身陨!”
这一张口令北极大帝退后两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谛翎:“你说成功了的?”
“别急嘛。”谛翎残忍地割下了谛枢的另一个龙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谛枢狠狠地咬住牙,随着另一个龙角也掉入养魂鼎,他只觉身体猛然一沉,神志直坠,无法控制身体。
“爹?我……我这是在哪儿?呜呜呜爹啊孩儿是不是要死了?头好痛啊!”明明是谛枢的声音,但口气却是另一个人。
“玄雀!对!是玄雀!”北极大帝赶紧上前,慌张道:“快给他止血。”
“现在可不行。”谛翎控制着养魂鼎:“谛枢的神魂还没有完全从他体内剥离,你打算让你儿子被谛枢吞噬?”
“不不不,那按你的计划来,按你的计划来!”
谛枢的神魂不断地坠落,不知过了多久才触碰到了陆地。
有个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声音冰冷地问道:“来者何人?”
谛枢疑惑:“这是何处?”
“来者何人?”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谛枢张开,却发现开口说出的话和他想说的完全不同:“吾乃帝雍,请问此处是否是龙门台?”
帝雍?他为什么会是帝雍?谛枢先是不解,随后明了:想来是帝雍和宁微等人准备重启龙门台,必须要天帝嫡系血脉。哪怕帝雍一直跟他们不对付,这一次他还是选择站在了他们这边。
“帝雍?看本体血缘,你是雩苍之子?”
帝雍不甘心地承认:“是。”
“缘何重启龙门台?”
“攻打天界。”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语调忽然转变:“攻打天界?现如今妖界竟有能力攻打天界了?”
“天帝之子谛翎罪大恶极,需诛。”
“只为诛杀一人便攻打天界,不妥。”
帝雍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他不耐烦道:“天界众人皆为谛翎蒙蔽,讲理无用,必须武力镇压。”
听了这番话,那声音稍稍一顿:“如今三界之中,可还有人能与天界太子谛枢一战?”
“啊?原来你怕的是谛枢?”帝雍大笑:“那家伙早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非也,”那声音继续道,“尔等攻打天界最大的障碍,是谛枢。”
听到这一切的谛枢一
惊,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谛翎操控了?方才那局玄雀上身的戏码在谛枢看来只不过是谛翎用来糊弄北极大帝的,真正的玄雀魂魄早就被帝雍给吞噬了,哪里还能从养魂鼎养回来?帝雍利用谛枢的身体和灵力来对付三界反抗军那是最适合不过的,既不需要他亲自出力,还可以以毒攻毒,一石二鸟。
“不管我们要对付谁,龙门台都必须得开!”帝雍目光灼灼,“还望放行。”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眼前的山从中裂开,帝雍二话不说进入山中。
一步步走入,本事幽暗的山内**恍惚有光在前方,帝雍通过**走出,发现山内竟是一片世外桃源。溪水缓缓流过,谛枢能借助帝雍的鼻子闻见一股馥郁花香,顺着香味往前,便见最前方有一池水潭。
“这就是龙门台?”
谛枢无奈:这不是,这不过是龙门台的入口罢了。
帝雍找了半天也不知道龙门台在哪儿,他死马当活马医地跳入水潭,也算是瞎猫碰着死老鼠,帝雍一直往下沉入,再回过神,便见眼前有一座宏伟的殿阁,周围弥漫着诱人的仙气,他不由自主走近。
周围的仙气云雾随着他的进入而消散,有条龙穿过殿阁顶部,那种庄严的感觉令帝雍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你来了。”是那个冰冷的声音。
帝雍循声看去,竟是那条龙在说话。只听它居高临下地道:“你可知重启龙门台需付出什么?”
帝雍还真不知道,但他偏不说实话:“我知道。”
谛枢是真的知道的。所以在听到帝雍想要重启龙门台时他的第一想法是焦急,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如果开不了龙门台,那他们就必须打破天界结界,投入众多战力在结界上可谓是得不偿失。
“既然知道,那便献出龙目吧。”
“什么?”帝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龙目。龙的双眼。”
“凭什么?”帝雍皱眉:“龙门台的钥匙怎么是龙族的眼睛?”
“原来你不知……”那条老龙叹了口气:“龙门台是天帝下令封锁的远古圣地,若要重启,便是代表天帝后人承认天帝有眼无珠。”
“哈哈?”帝雍讽笑:“所以雩苍那老东西封印龙门台并不是他说的什么顺应天意?说白了还是不想妖族过多地登临天界,以免动摇他的统治?”
“确实如此。”
“我承认他是有眼无珠,但不代表愿意用我的眼睛给他赎罪。”帝雍凑近老龙:“能冒昧问一句你是谁吗?”
老龙再次叹息:“吾乃龙门台之灵。”
“龙门台之灵居然用龙身,你是对谁念念不忘?”
老龙一愣:“并非如此。吾化形之时便为龙。”
“明明最厌恶龙族,却是龙门台,你也不容易。”
老龙摇头:“吾并非厌恶龙族。”
“我知道我知道。既然你的意思是说让雩苍后人认错,那我就成全你。”帝雍深吸一口气,随后再张嘴时竟开始辱/骂雩苍。整整半个时辰,他极尽谩骂之能,将雩苍从头到脚、从祖宗到后代都给骂得狗血淋头,真叫老龙惊叹不已。
“可以了吧?”
“可……可以。”老龙只觉这比挖眼睛舒爽许多,观看了全程的谛枢也只能赞叹帝雍好想法。换做他可能真的就把眼睛挖给老龙了。
殿门大开,尘封的大门激起大片飞扬的烟灰,门内涌出大量泉水,帝雍循着水流缓缓往前,走着走着便化作了原形。
“龙门台本是龙族圣地,只因可为妖族中的鲤、蛟两族化龙而被雩苍封印
。说到底,龙在此处是最为惬意的。”
老龙的话引起了帝雍的共鸣,他舒服地长吟一声,只觉得朦胧中看到了他这两辈子最美的风景:
宁澄抱着他们的孩子站在路的尽头等他,待他迫近,便听宁澄唤道:“夫君,你回来了?”
可这终归是镜花水月。
随着龙门台重启,谛枢的意识也渐渐散去。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方才老龙说的那些话令他很是怀疑那个被谛翎控制的谛枢会变成终极敌人。可惜他没有办法告知任何人,为今之计,只有自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