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九月份,但天气也是闷热到不行,只不过少了盛夏那份灼热与滚烫。微风平和,轻轻吹过树叶,来到教室,卷起一旁的窗帘。
季慵用手掌握住狠狠向他挥过来的拳头,嬉皮笑脸,“喂,不至于吧,摸个头而已,我书都借你看了。”
“摸你大爷。”周自横挣脱开收回拳头,毕竟在教室这种地方不宜打架——桌子椅子太多,完全施展不开,打不过瘾。
“行。”季慵也收回手,“你是大爷,我摸我大爷,不犯法吧?”
周自横懒得跟他争,迈着长腿就要走,刚一动就被拽住胳膊。
季慵见他面露不耐便迅速松开,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喂,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周自横没说话,斜眼看他。
季慵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是真的不记得了。
天才少年不记得,季慵可记得。
一记就是这么多年。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照常放学回家,因为要给季雪买文具就绕了点路,准备从一条小巷子穿过去。
结果他刚转进小巷,就看见两位小同学被欺负了。
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正紧紧捂着书包,半缩在地上,被人抡得起都起不来。瘦得那个……居然是个女生!
那女生虽然剪着短发,但也是挡不住的水灵清秀,这会儿已经倒在了墙边,上衣被弄脏好几处,白净的脸上也已经淤青了几块,颜色对比强烈,看上去就……很疼。
虽然脸上挂彩,但她硬是没哭鼻子,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对暴力者的不屑和敌视。
连女生都欺负,还是个戴着二道杠的好学生!
季慵对于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往那群高个子一看——呦!这不是上回抢自己同桌练习本被他按在地上打的那小混混吗?
这回换目标改欺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了?
季慵看不下去,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卷起袖子,甩了甩头发,用力喊了句:“嘿!前面的!”
这一声吆喝,自带BGM。
前面正在打人的和正在被打的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回头看他。
季慵看着为首的黄毛,“上次还没打够你?”
身后带着一群小弟,季慵的这句问候让黄毛丢了面子,此时一脸的怒气,直接“呸”了一口痰在地上:“操!又是你这东西,上回老子给你面子不跟你计较,今天既然碰上那就一起解决了!兄弟们!今天谁打到这小子老子请他包夜!”
这个条件对于身后小弟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于是纷纷上前,对着季慵跑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脏话。
季慵手快,直接从旁边的垃圾桶里捞起一木棍。
一阵劈里啪啦后。
先前的那群高个子都跑完了,季慵也没剩多少力气,扔掉木棍,拖着步子来到那小女孩面前。
周自横看着那个帮他赶跑小混混的男生朝这边走来,而后停在自己面前,伸出一只手。
“能起得来吗?”季慵英雄救美,酝酿着怎么进行自我介绍,“下次你再遇见这群人就报我的名,我叫——”
“没有下次。”周自横打断他。
季慵愣住,待看清眼前人的眼神后,笑着道:“行,下次这群人留着你来教训。”
当然季慵只将这段久久没忘的往事用几句话轻描带过,特别是把对方误以为是女生那段。周自横听了个大概,只“哦”了一声。
季慵不禁有些失望,“哦”是什么意思啊?都提的这么详细还没想起来?
周自横看了他一眼,其实季慵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想起来了——原来对方就是帮自己和钳子打架那人。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周自横其实没放在心上,但奈何记忆力好,很多事都忘不掉。
他还记得对方打架时张狂的态度以及被偷袭后嘴角的那块淤青。
周自横收回目光,准备回寝室,下午没课,他可以补个觉。
“室友!”季慵见他要走,急忙喊住他。
周自横回头,“干什么。”
对方说话态度没有以前那么恶劣,季慵得寸进尺,双手抱胸倚在后门上,“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来一场男人之间真正的对决?”
没想到周自横竟然同意了。
“你智商高,跟你比学习方面我太亏,咱们换个比法。”
“比什么?”虽然上回和季慵打过架,但还没分出个胜负,周自横心想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谁更胜一筹。
季慵松开胳膊,来到走廊,两三步就跨到周自横面前,靠得极近,声音低沉:“我们比……吃喝/嫖/赌怎么样?”
迟迟没收到信息特意从图书馆跑到一公教又爬了三层楼漂洋过海来见他季哥的林平之:“……”
他对着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人,表情复杂:“……季哥,你要嫖/谁?”
季慵:“……”
周自横:“……”
中午十一点,本来冷清的宿舍现在热闹非凡。
宿舍正中央放了一把折叠桌,周围挤了三四个男生,桌子对立两侧坐着两个长相出众的男生,他们目光相对,谁也不肯先收回。
空气中四方通电,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处处弥漫着硝烟味的战争——
两个男人之间的决斗。
林平之站在桌子另一边,也不知道从哪摸来一口哨,挂脖子上,响亮一嘹声,在场人都被震得捂住耳朵。
“操!你小子从来弄来的口哨?”季慵盯着林平之手上的塑胶手套,嘴角有些抽,“大夏天的,你带什么手套?不热吗?小心长痱子,快摘了。”说完就要帮林平之摘掉。
林平之对着口哨又是一嗓子,用十分严肃的表情对着季慵:“嘛呢!不用企图贿赂裁判,更不要质疑裁判的专业性和公平性。季慵选手,你被警告一次。”
季慵:“……”
“平子,牛批!装备够齐全的啊!”说话的这人叫支往,就刚才课上跟季慵说话那胖子,“不过你这哨子挺眼熟啊……”
一旁的瘦子叫万方,这会儿见到这哨子终于想起来了:“啊!这是我们家阿黄的玩具!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应该是上回忘季哥这了。”
林平之:“……”
阿黄这名字……有没有可能是个人名?
人多自然噪音也多,周自横本来就缺觉,这会儿又被周围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得心烦,拧着眉头朝林平之看了一眼。
林平之:“……”
妈妈,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
林平之迫于周自横的压力,咳了两声就宣布比赛开始:“本次比赛共有两位选手参加,请双方选手起立!”
季慵十分配合,晃悠悠从凳子上站起来。
周自横觉得这群人是真烦,过个招还讲究那么多仪式感。
季慵看着对面皱眉的少年,虽是一脸不耐烦,但最后还是从凳子上站起来。
林平之松了口气,继续拿出一个裁判该有的专业素养:“请双方选手进行赛前拥抱,以表示这是一场友好的比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周自横受不了了,冷冷开口:“还比不比了?”
本来他想的是自己小时候欠对方一个人情,趁着这次应邀正好还清,结果仪式隆重,期间呼朋唤友准备道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
周自横烦躁得想打人。
季慵看着他,提醒裁判,“林判,可以开始了吗?”
林平之随即又是一声口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嗷嗷嗷啊——”支往和万方还有一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男生十分给面子的欢呼起来。
“肃静。”林平之打了个“stop”的手势,“本次比赛分为吃、喝、玩和篮球。”
“第一场:吃。”林平之冲支往使了个眼色,支往立刻接收到,从书包里掏出了两袋……火鸡面。
季慵:“……”
周自横:“……”
两位国大的高材生,这会儿要跟直播的大胃王一样,比谁更能吃辣吗?
林平之麻利儿地准备好两碗红红火火的火鸡面,分别端到两位选手面前,用紧张的语气询问着:“双方选手准备好了吗?本次比赛的超辣火鸡面由支往同学独家赞助。”
季慵看了眼前面的火鸡面,隔着盖都能闻到它的辣味。
“我的天,不是我说……支往你又不能吃辣,买这么多火鸡面干嘛?”万方捂住鼻子,“卧槽,我根本不敢闻,闻着都怕过敏。”
“我……以为自己能吃的,结果上回吃了一口差点哭晕在厕所。”支往一脸哭唧唧的表情。
“怕了?”季慵问。
周自横冷笑:“怕个屁。”
一声哨响,两人都以极快的速度拿起筷子,撕开包装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大半的火辣辣的面。
“好!我们现在已经能看见双方选手都迅速进入了状态!啊!左边的选手因为手指比较灵巧,夹住的火鸡面块头较大,已经领先一步!”林平之用书卷成个话筒,开始现场解说。
周自横胡乱地往嘴里塞了一口——好辣!
这辣还跟四川湖南的辣不是一种感觉,这种就是浮在唇齿表面的辣,单单能不自觉流眼泪的辣。
他看了眼季慵,季慵那边整个脸连同脖子都红了,可还是使劲的往嘴里塞!
好胜心让周自横无法停止。
“比赛就是如此,一方的欢喜衬托着另一方的忧伤。火鸡面的滋味,让人类的极端情感在这一刻得到充分地体现和诠释,可能这就是火鸡面虐我千百遍我们却一遍又一遍地选择它的原因吧!”
季慵平时不怎么吃辣,这会儿感觉自己的口腔,食道连同胃都灼热得不行,他抬眼往对方碗里看了眼。
还剩最后一小口,可周自横却握着筷子迟迟不动嘴。
估计已经到极限了。
“双方选手都只剩下了最后一小口!这是全场比赛最牵动人心的时刻!而在这场比赛之后,总有一个选手要黯然离场,但这场比赛本身,却成为所有人心中永恒的回忆!等我们老去,我们一定会想起这一幕!好,我们再来看赛场,选手们都像金钱豹一般蓄势待发,他们相互以眼神攻击,嘴唇都肿得像香肠一般,但是双方都不肯轻易放弃,因为这是比赛最关键的地方,他们都朝对方发出轻蔑的一笑,以表示对彼此的不屑和轻视!他们!他们……放下了筷子???”
一旁观看的嗑瓜子的群众:WTF?
季慵边倒吸气边说:“算了。”
周自横这边早就不行了,火鸡面后劲足,此时他感觉嘴唇上点了个火把。
只听季慵又来了一句:“你喊声
救命恩人,我放你一马,就当平手。”
作者有话要说:双倍辣火鸡面——你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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