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亲吻一个人原来是会上瘾的。
刚刚把唐砚之啃了个遍的辛愿突然领悟了这个真理,于是等他气喘匀了,她又准备扑上去再啃一遍。
唐砚之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及时挡住了她撅得能上天的嘴:“小、小愿。”
辛愿把他的手拽下来:“怎么了,你不想让我亲吗?”
“不、不是,”唐砚之的舌头大概已经被她舔坏了,半天捋不直,“我…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我……”唐砚之脸忽然又红了,还垂了眼睫避开辛愿炯炯的目光,“我去做了…产检。”
“产检?”辛愿变了脸色,“不是才做过吗?怎么又去做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连发珠炮似的盘问让他看得眼花缭乱,张了张嘴刚想慢慢来回答,又被她紧紧抓住了双手:“哪里不舒服?”
“不……”
“说实话!”
那个“不”字还没真正发出声音来,就被辛愿吓了回去,唐砚之最终老老实实地承认:“肚子…有点疼。”
辛愿想到自己刚才对他一系列粗鲁的行径,脸色一白。
唐砚之连忙安慰她:“已经…没事了,早就不疼了,不疼了。”
辛愿并不相信他:“快回去躺着!”
说完就要开门。
“等…等一下,”唐砚之拦下了她的手,“你…不想知道…产检结果吗。”
“啊?”
“医生说,”唐砚之看着她,澄澈通透的眸子里熠熠发光,柔软的唇瓣轻轻蠕动着,像一朵淡粉色的樱花在绽放,“是…是双胞胎。”
一瞬间,辛愿傻眼了,大脑处于一种死机状态,直到他柔柔地喊了她几声,她才勉勉强强回过神来,炙热滚烫的喜悦顿时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般涌至头顶,让她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又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好香好暖好软的身体!好想把他抱得高高的转上个几十圈!她为什么不是个男人!
她不服!
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辛女士卯足了一劲,硬是把自家老公从地上抬了起来!
不过也就那么一下,把小白兔吓懵了几秒就顶不住了。
唐砚之踉跄两步站稳,哭笑不得地:“小愿,你……”
根本来不及说话,嘴唇又被封住了。
这一次,唐砚之被辛愿吻得骨头都酥了,本来就是怀孕敏感的身体,被她反反复复地这么折腾,最后差点路都走不了,头昏脑胀摇摇晃晃地被她扶回床上用被子裹成一个球,他还是有些懵:“小愿…你为什么…总喜欢…这样?”
辛愿趴在床边笑得十分亲切无害:“怎样?强吻你吗?”
“……”唐砚之假装看不懂她的口型。
辛愿坏心眼地又撅起嘴唇凑了过去。
唐砚之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辛愿大笑着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灵活地揽住了他的腰,不停地撅着嘴唇逗他,唐砚之连声求饶:“小愿…不要再、再这样了,我…我…我真的……”
他胆子再怎么小,也还是个正常男人,身体又敏感,被她三番五次地这么一弄,小腹都已经隐隐发热了,脸也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真的怎么样?”辛愿故意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的说着,只觉得他的耳朵也红透了。
唐砚之整个人都颤了颤,说话又不利索了:“不…不行,现在,不行。”
“好像三个月后就可以了?”
“……”唐砚之的脸,这下是真的没有一点白的地方了,看起来十分好看,辛愿伸手摸了一下,还烫得不行。
哎呀,她真是喜欢死了!
她又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无比响亮,将他揽得更紧了一些:“话说,你上次怎么一沾酒就倒了?跑市场的时候,不都躲不掉喝酒的么?”
话说得有点长,他看起来还是十分吃力,于是她放慢口型,耐心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看懂了以后,微微低垂着眉眼,温和地回答:“我做…策划多些,很少…应酬。”
辛愿神色有些黯然。他没有和她说实话,她早就向陈硕问过了,陈硕说,他的确是沾酒就倒,而且应酬也非常多,至于为什么没怎么醉过,那是因为他都趁醉意还没上来的时候,跑去厕所抠着喉咙逼着自己把酒全吐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告诉她的,配型捐肾那些事,也是同样的道理,他总是习惯把这些藏起来。
医生说他不愿意说就不要逼他,只要多问问,问这问那,问得多了他自然就会开始说了。
于是辛愿又问:“你做策划的时候,具体是做些什么啊?”
唐砚之怔怔地看了她片刻,为难地说说:“…很无聊的。”
“我想听。”
他颇为无奈地,慢慢开始说了起来。
她一边听着,一边思绪却有些远了。
从她抱着他开始,他脸上的淡粉色就没褪下去过。之前就算是喝醉了被她拐骗上床,也还是不太敢碰她的样子。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在毕业酒会上,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如果不是他,他真的毫不介意,她曾经被别人染指过吗?
—
辛愿找了时间,和林学婷说起了这个事情。
林学婷腰杆一挺,睨她一眼:“你这时候纠结这个事情干嘛?难不成你还想揪出当年的真凶,给砚之添堵?”
辛愿苦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主要是我爸妈那边的事情,他们总觉得砚之强取豪夺在先,不论我怎么说,他们也总是保留着那些成见,我就想干脆弄清楚一点儿。”
林学婷撇撇嘴:“那你问过砚之了吗?”
辛愿摇头:“你也说了,这纯粹是给他添堵。”
“所以你只是想偷偷搞清楚,然后说服你爸妈真正接纳砚之?”
“嗯。”
“明白了,”林学婷点点头,然后皱眉“要我说你爸妈事也真多,砚之都长得那么好看了,还那么温柔,连孩子都要给你生了,到底有什么可挑的。”
辛愿听了这样的话,也只能勉强笑笑,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学婷喝了两口果汁,又问:“对了,你爸的肾源找到了吗?”
又是一桩烦心事,辛愿叹了口气:“没有。”
林学婷安慰道:“别着急,总会有的,我和子骁也一直帮你留意着呢。”
“谢谢你。”辛愿感激地笑着。
林学婷皱着眉头打量她半晌:“我说你…怎么恍恍惚惚的,还有什么事儿吗?”
辛愿眉头也皱得死紧,似乎正费力地思考该怎么说出口,半天才慢悠悠地道:“如果…子骁用徐霖的身份和你…在网络上聊天,你觉得是为什么?”
徐霖是林学婷高中时的男神,情窦初开的小屁孩不谙世事,写情书递礼物篮球场助威教室外偷看的傻事一件没少干,越长越御姐的林学婷对于这个人是比较抗拒的。
于是她白眼一翻:“因为苏子骁有病。”
辛愿嗔道:“你认真点!”
“本来就是有病啊!”林学婷翘起二郎腿,“都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还不相信老娘全身心都交付给他了,玩扮演初恋刺探我心思这种娘们唧唧的手段,不是有病是什么?”
辛愿哑然失笑,笑容却越发苦涩了。
她始终都觉得,MRG是唐砚之,可他说话越来越像顾昀,她故意和她聊起关于初恋的问题,他就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还有忘不掉的初恋。
如果MRG真的是唐砚之,他该是有多么不信任她。
始终不愿意敞开心扉,始终不能够完全相信,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她永远也无法真正触摸到他。
—
年三十那天晚上,辛父辛母照例是要看春晚的,辛愿就拉着唐砚之出去外面看烟花。
一层又一层地被裹上厚厚的冬衣,又围上一条围巾,唐砚之无可奈何地看着辛愿:“小愿…穿太多了……”
话音未落,辛愿又给他套上了一顶雪白的毛线帽子,挑眉道:“多?再戴个口罩要不要?”
唐砚之失笑,连连摇头。
两人和辛父辛母打了招呼,辛愿把唐砚之拉出门去,唐砚之轻轻地问了一句:“小愿,真的…真的不陪叔叔阿姨看…看春晚吗?”
辛愿回头看着他。
他温和地笑着,脸上光泽温润如玉,眼里星光点点:“过年的时候…一家人一起看…春晚,不是…传统吗?”
辛愿看着他的笑容,听着他说得小心翼翼的“一家人”,沉默地垂眸,心脏绵延地痛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她的父母并没有真正接纳过他,自然也不会想要和他一起看春晚。过年这几天来的温情和睦,不过都是表面客套,只有他会当真。
或许他也是明白的,没有完全当真,因为他还是只能喊他们叔叔阿姨,所以他还想更努力一点,更接近一点,哪怕他什么也听不见,还是希望能够和他们一起看电视节目。
辛愿低下头,握着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摩挲,嗫嚅着说:“我想看烟花。”
她的口型不太明显,但唐砚之还是看懂了。他一直在努力的学唇语,现在连电视也可以勉勉强强看懂一些了。
可是有时候,他却希望自己不要看懂。
那天,辛愿不在家,他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看到饭桌上的辛母对辛父说,老头子,你可千万要等到两个孙子出生呀。
他心中动容,刚想说,叔叔一定可以等到那个时候,他一直在找肾源。
可辛母没有看到他,自顾自地说,这样的话,就可以等到砚之的肾了。
他看到这样的话,有些难过,却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因为他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打算,甚至问过医生,孩子生下来以后,他能不能捐肾?
医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身体底子那么差,能够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都已经是万幸,再把一个肾掏出去,怕是都没几年活头了。
唐砚之被辛愿握着的手颤抖了起来,为了掩饰,他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对她展颜笑着:“那我们…出去吧。”
也许没有那么糟糕的。
他会慢慢好起来,到时候捐肾也没有问题。
等到了那时候,一切都会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