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谢阳由于失血过多导致缺氧休克，当天夜里被急救回来后便再次入驻住院部了。不到半年时间, 两次重伤濒死入院, 堪称多灾多难。白曦曦跟着程斯年跑前跑后把住院手续办理好，又去医院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给谢阳备着。

谢阳上回受伤就是住的这家医院, 安排的还是同一个病房, 连隔壁床的病友都还是原来那个。

白曦曦和程斯年提着东西回病房的时候谢阳还没醒，隔壁床的中年大叔正靠在床头用ipad, 他戴着耳机神色专注，似乎是在处理工作方面的事务。

腿断了还坚持早起工作, 精神可嘉, 白曦曦暗暗点头，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清晨四点五十分, 这个时间点正适合练功，反正在这待着没事干，谢阳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不如下楼练一练手脚放松放松。她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色已然大亮了, 便起身问道：“程大夫，我去练晨功, 你要一起吗？”

程斯年感受到后腰处不断传来的滚烫热意, 答应道：“好, 我跟你一起。”

两人来到住院部对面的人民公园, 公园里已经有不少大爷阿婆过来晨练, 最佳练功地点都被占据了。两人没有走远，在公园入口附近找了块人群相对稀疏的平整的空地，白曦曦抽出桃木剑，挽了个剑花摆出架势准备开始练剑。程斯年迟疑片刻，捡了根树枝站到她身侧，模仿她的动作。

白曦曦愣了一下，“程大夫，你没有武功基础，一上来就练我的剑法可不行。”

程斯年放下手臂：“我该从哪一步开始？”

“嗯……我想想，先练入门的初级淬火剑法好了。”白曦曦回忆着练过的每一套功法，挑了套比较适合的，“这套剑法的属性与你相合，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只给你示范一遍，你要记好了。”

说完她便开始示范，初级剑法动作简单明了，没有任何花哨的假动作，仅仅依靠刺、劈、砍贯穿全部招式，用最朴实的招式发挥出天师最强大的力量，一套练完不到五分钟。这套剑法她曾练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都不用动脑，闭上眼，肢体自然而然会做出反应，一套剑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附近晨练的大爷阿婆们纷纷被吸引过来围观，程斯年不知不觉被挤到了人群外围，比较时髦的老人家已经举着手机拍小视频了，见白曦曦停下动作，纷纷喊道：

“姑娘，别停啊，继续练！”

“哎呀我只拍到最后几个动作，再来一遍吧小姑娘！”

“小姑娘耍的这套是什么剑法？蛮有意思嘛。”

“小姑娘你跟哪家学的？有没有兴趣加个微信群交流交流？”

……

白曦曦招架不住大爷阿婆们的热情，只好将剑法又练了一遍，还被拉着加了人民公园的中老年健体养生微信群，群员都是大叔大妈大爷阿婆，平均年龄超过50岁，大家都是因为常常来人民公园锻炼而结识，组个群平时有事没事在里面交流各自的养生心得。

白曦曦一进群就受到了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的热烈欢迎——

【暖暖妈】：欢迎新来的朋友[握手]

【幸福人生】：欢迎欢迎[鼓掌]好久没有新人进来了[微笑]

【彩云追月】：@白曦曦这位小友剑法很高明，给大家欣赏我刚拍的视频

【彩云追月】：[视频]

【冷暖自知】：[强]小姑娘真厉害

【老李】：这是什么武功？

【白曦曦】：天师入门的初级功法《淬火剑》

【和美小区老王便利店】：[强]这套剑法有什么功效？和太极、咏春等比较，有何不同？

太极？咏春？那是什么？白曦曦迅速打开百度搜索一番，想了想，打字回复：练至炉火纯青之后，对内可强身健体，轻盈体态，对外可斩杀水生邪祟，比太极咏春实用。

【和美小区老王便利店】：[微笑]轻盈体态？可以减肥吗？请问小友在哪里可以学到这套剑法？

【白曦曦】：最近两天我都会到人民公园晨练，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过来跟我学习。我们总部在小青塘，等我回去之后给大家发个定位。

【彩云追月】：那明天早上大家一起来学吧[微笑]

【冷暖自知】：我来，过年到现在胖了十多斤，正好要减肥。

【芳子】：我也来，小姑娘舞剑的身段真漂亮。

【潘木匠】：我也来，最近忙于工作疏忽锻炼，精神很差，三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

白曦曦见没人再跟她提问便关掉了聊天框收起手机，围观人群已经散去，程斯年正举着树枝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慢慢重复，他记忆力很好，虽然她只示范了两次，但他整套重复下来没有一处出错，动作也非常标准，将这套剑法的神韵都表现出来了，领悟力非常出色。

“总算有个好苗子……”白曦曦低声说着，提起桃木剑继续练自己的。

程斯年挥动手中的树枝，玄妙的感觉再次涌现，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平行空间，周遭的动静全部消失，只有心底那道熟悉的声音一字一句引导着他做出每一个动作——“横扫、点撩、挑提……”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但其中蕴含的淡漠与冰冷却令他感到陌生。剑法越来越顺，他不假思索便能连贯下来，仿佛曾经练习过千万遍。

太奇怪了，程斯年一边练剑一边出神，事情从昨晚烧掉小女孩的一魂开始跑偏，走向越来越诡异……他莫名拥有了一身驱鬼的能力，而且对白曦曦教授的剑法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难道他曾经与天师接触过？或者他自己其实是个精神病患者？

他忽然想到电影《禁闭岛》的剧情。

正想得入神，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周遭的杂音一瞬间回到了耳边，程斯年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借庄园给他直播的朋友。

他接通了电话，“钥匙晚上送去给你。”

电话那头传来苏彰气喘吁吁的声音：“别啊，我现在来找你，你们是不是在市医院？我刚停好车，特么一大早车位都是满的，我只能停在五百米外的小区，简直有毒！你们在哪个病房？我已经走到住院部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程斯年：“不用上去，我们在住院部对面的人民公园。”

苏彰艹了一声，“我马上就过来，你们别乱走动啊，就在原地等我。”

白曦曦练完最后一遍剑法时，苏彰恰好赶到。

苏彰个子很高，和程斯年差不多188左右，但他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两人没有并肩站在一块的时候谁都想不到他俩会是一个身高。他先是热情地给了程斯年一个拥抱，紧接着便把热切的目光投向白曦曦，展开双臂想要抱上去，“白小姐，久仰大名！”

白曦曦惊了一下，看在程斯年的面子上没有动手打人，而是错步避开他的拥抱，不悦道：“好好说话，莫要动手动脚。”

苏彰讪讪地收回手，遗憾地说：“抱歉，我习惯用这样的方式向喜欢的人打招呼。”

程斯年替他解释：“苏彰从小住在国外，两年前才回国定居，他的日常习惯偏向西式，没有冒犯的意思。”

苏彰此番匆匆赶来是有事想托白曦曦帮忙，站着不方便说事，三人便去茶馆点了壶茶坐着聊。公园里的茶馆刚开张，除了茶水点心还兼售早餐。白曦曦闻着食物的香气整个魂都跟着飘出去了，根本没听清苏彰说了什么，程斯年见状便主动去买了三份早餐，他们一晚上没休息，忙到现在滴水未进，确实需要吃东西补充点能量。

苏彰来得急，也没吃饭，正饿着，于是三人埋头啃油条包子。

填饱肚子，白曦曦心满意足，终于想起苏彰：“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苏彰连忙擦擦嘴说：“我想请您为我的庄子改风水，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转运。”

“风水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只能看好坏，修改却不知该从何下手。”白曦曦实话实说，也不吹嘘，“不过转运倒是没问题。”

苏彰听了她前一句话正感到失望，没想到后面就峰回路转了。庄园大不了不要，反正他不差钱，自身的运气才是最重要的。他是再也不想过随便出个门都能踩一坨狗屎、被花盆砸头、被车门夹手的悲惨日子了。

程斯年对苏彰的倒霉成都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人曾经是他二十七年人生中遇见的唯一一个不太科学的人，现在不科学人员名单又收录了二位成员——白曦曦和他自己。

他感到好奇：“运气怎么改变？”

白曦曦说：“很简单，找到成因，解决掉就行。人不会无缘无故倒霉，凡事必定有因果。”

苏彰：“可我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哦，考试作弊抄作业算吗？”

白曦曦点头：“任何行为都有可能产生影响，不过你的情况应当与自身无关。我观你周身气场不稳，必是受了外物困扰，你仔细想想，身边可有常年随身携带的物品？”

苏彰露出沉思的表情，他想了很久，始终没想到出了手机以外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常年携带的东西。

白曦曦任由他自个慢慢想，扭头与程斯年提起昨晚那病鬼，“你能给鬼看病吗？”

“……”程斯年不太确定，“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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