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发表完一通中二言论, 屈醉果然睡着了, 大概是真累, 呼噜声大得能把车顶掀翻。

白曦曦头一回遇见呼噜声比她师父还震撼的人，烦躁之余不由生出一丝亲切, 不知不觉也跟着眯了过去。

程斯年握着方向盘将车开出地下车库，余光扫到他俩睡得一个赛一个香甜，默默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些。希尔顿酒店就在太古大厦斜对面, 步行大约五百米, 开车反而要远一些，因为这块区域都是单行道，过去得绕道。

车子刚停靠在酒店楼下, 白曦曦就醒了，她心里惦记着黑洞睡得很浅, 稍微一点动静立刻惊醒。

“到了？”

“嗯，准备下车吧。”

程斯年摇下车窗, 马上有大堂经理热情迎上来, 经理精神状态不太好，眼袋大得比眼睛还有存在感，虽然工作态度很积极, 但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大堂经理的职业素养很好，对车厢内此起彼伏的鼾声恍若未闻, 微笑着问：“您好先生, 请问有什么需要？”

“要一个豪华标间。”程斯年淡淡看着他, 确认他精神状况是正常的这才把两人的身份证递出去, 大堂经理点点头立刻着手去办理，顺便喊了工作人员过来引导他去合适的停车位。地下车库的车位已经满了，他只能停在室外。

车停好后，两人没有叫醒屈醉，给他留了窗透气，随后下车进酒店，一边走一边寻找黑洞。酒店内部的死气比太古大厦浓很多，如果把它们化成实实在在的烟雾，这会儿已经达到触发灭火警报的水平了。

白曦曦跟在程斯年身后环视着周围，她能看见这里所有的服务人员都受到了感染，不过每个人的程度有所不同，比较幸运的是还没有出现特别严重的感染者。前台们和大堂经理一样，浑身透着股疲惫感，即使他们已经很努力地打起精神为顾客服务，依旧难掩倦容。

这会儿待客大厅里正坐着几位风尘仆仆的阿姨，手边各放着一只拉杆箱，阿姨们喝着茶水歇息聊天，她们并未刻意压低嗓音，聊天内容清楚地传过来，白曦曦和程斯年被动听了一耳朵。

阿姨们来自另一座城市，她们相约来辛城游玩，因为飞机晚点所以这个点才抵达酒店。前台没有查到她们的预定信息，告知她们酒店目前只剩下豪华标间还有空房，普通标间已经满房。阿姨们不愿意，与工作人员闹了一通并展示了预定记录，最后酒店方面妥协为她们免费升级至豪华间，不过刚才系统后台一直登不上去，请了系统维护人员来维修，阿姨们只好在休息区等着。

听见阿姨们的唠叨，程斯年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后台登不上，他订的房也开不出来了。

果然，下一刻那位眼袋比眼睛还大的经理就一脸歉意地过来了，“程先生，实在很抱歉，酒店订房系统出了点问题，目前还在抢修中，请您到休息区稍等片刻，这边修好我马上给您安排房间。休息区有提供免费的咖啡饮料茶水和零食点心，如果您还有其他需求可以至柜台点单，或者去餐饮区坐一坐，酒店的餐厅和酒吧是24小时提供服务的，还有香氛按摩……”

大眼袋经理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到了后面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他大概实在太累了。

拿不到房卡，就进不了电梯，安全通道入口有工作人员守着，更别想偷偷溜进去，暂时没办法下到车库。程斯年想了想，点头说道：“好的，那我们去餐厅坐一会儿，晚点再过来。”

大眼袋经理立刻露出了更加真诚的笑容，“感谢您的理解。”

把经理打发走，两人朝餐饮区走去，他们才吃过夜宵现在并不饿，说去餐厅只是找个借口好把一楼仔细检查一遍。

与普通人看到的世界不同有时候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比如现在，两人眼前都弥漫了一层灰蒙蒙的死气，视线就没那么清楚，有时候碰到台阶还得小心翼翼以免踏空或勾到。在外人看来，他俩现在就像一对严重近视还不戴眼镜到处瞎晃的睁眼瞎。

“去那看看。”白曦曦指着某个方向，“那里的死气特别浓郁。”

程斯年抓住她的手腕，“前面有台阶，小心一点。”

火热的触感包裹着腕部，白曦曦皱了皱眉：“程大夫，你现在要紧吗？撑不住就尽早出去，到车上等我。”

程斯年领着她慢慢走上台阶，没有回头：“没事，已经习惯了。”

走近死气最浓郁的地方，他们发现那居然是一座电梯。

只见源源不断的黑雾从电梯门缝内飘散出来，电梯门口的气温都比别的地方低了几度，阴森森的。

“它们可能把洞打在电梯井里。”程斯年神情凝重，“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电梯井平时根本进不去，除非将电梯停掉，再打开门爬进去，否则贸然闯进去很危险。

白曦曦：“没事，隔着一层电梯也能把符阵画上去，只要找到位置就行。”

两人确定了黑洞的位置，准备回休息区等待，酒店的电梯必须要持房卡才能使用，他们现在根本进不去，除非有人刚好要用这座电梯。

念头刚闪过，一对年轻男女从餐饮区方向过来，两人都裹得很严实，大半夜的帽子口罩墨镜一个不落，并且刻意地离对方三步远，此地无银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白曦曦看着他们，他们也注意到了她和程斯年，四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戴墨镜的男孩子掏出房卡刷了电梯。

白曦曦立即拽着程斯年率先跑了进去，并按下最底层的按钮。那对年轻男女后一步进来，按了二十层的按钮，之后就挨着一起站在角落里，沉默的隔着墨镜时不时打量他俩，手里还不停发着信息，似乎是在手机上交流。

白曦曦视线被死气干扰，看不清他们的小动作，也没空关注他们。电梯率先往下去了，她掏出毛笔和朱砂，蹲下身作准备，一会儿必须尽快确定黑洞的位置，不然错过了那一会儿时间又得等电梯上去了再下来，这里的死气已经这么浓，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