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第二天早上, 白曦曦被姚警官的电话吵醒, 说是计划有变, 要提前行动。她不得不爬起来，匆匆洗漱穿衣, 然后去隔壁卧室敲门。

这是她和程斯年定下的约定，每日晨起来看看他是人是剑。他两次变身都是在睡梦中进行，因此他们推测, 只要每天早上他变成了什么, 接下来一天就都会维持这个形态。

如果变成了剑，白曦曦就会将他随身携带，顺便接管他的手机，遇到要紧的信息帮忙处理一下。

她敲了两下门, 里头也跟着响起轻微的叩门声, 没有直接开门，看来果然出现变化了。

白曦曦直接拧开门把进屋, 卧室窗帘拉得很密实, 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沐浴液的清香。绯红朝露剑从门后飘出来，悬在她面前，上下摆了摆，好似在对她点头致意。

她握住剑柄, 将剑佩戴在身后, 走到桌边取了程斯年的手机, 转身出门。

霍延心事重重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顶着黑眼圈走出房门，碰巧撞见白曦曦从程斯年房间出来。他麻木地看着她，讥讽道：“又去对付背后灵了？”

白曦曦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情况不太妙，他耗费太多精气，要好生休养，你们今天都别吵他，让他睡。”

说完，她反手把门锁上，钥匙拔了揣进衣兜里。

霍延吃惊。

昨晚送走程斯年后，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逐渐回过味来，对背后灵那套说辞有些怀疑。原本打算今天找机会再观察一番，没想到程斯年直接卧床不起了。看白曦曦这架势，要让他不吃不喝在屋里关一整天啊，岂不是比他们当初住在雍和疗养院还惨，连房门都不能出。

霍延迟疑地看了看那扇房门，低声问：“有这么严重？”

“他运气不好，遇到了一只特别凶的背后灵。”白曦曦说着便转身下楼，姚警官马上就要到小区门口了，她得赶紧出去。

霍延谨慎绕开程斯年的卧室，追上她的步伐，嘴角止不住上扬，幸灾乐祸地说：“这么倒霉，那背后灵不会是个女鬼吧？被程医生的外表迷住，想把他弄死然后永远在一起。”

“是个男鬼。”白曦曦煞有介事，“长得很丑，想把程大夫的身体占为己有。你小心点不要被他看到了，程大夫体质特殊还能撑得住，那男鬼要是看上你的脸跑到你背上去了，连我都救不了你。”

霍延听得胆战心惊，一边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外形得到认可而沾沾自喜，见她脚步不停直接往大门外去了，问：“你要去哪？”

白曦曦瞥他一眼，心想多个帮手也好，就把失踪案简单讲了一下，“既然你现在起了，就跟我一块过去看看，顺便历练历练。”

霍延：“……”

他果然不该这么早起，早餐没得吃，还得被拉壮丁。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警车刚好过来，在保安们狐疑的注视下，他们钻进后车厢走了。

开车的是一名年轻警官，姓李，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露一颗虎牙，非常可爱，和苏彰有几分相像，白曦曦不由多看了两眼。年轻警官注意到她的视线，耳朵微微红了起来。

坐在副驾的姚警官哈哈大笑说：“白小姐，小李是你的粉丝。听说今天会跟你一起出任务，出发前特意做了皮肤保养，还擦了润唇膏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小李整张脸都红了，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连后视镜都不敢看一眼。

白曦曦深感佩服，她今天走得急，只匆匆洗了把脸，什么保养品都没擦，润唇膏更是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平日里没有霖霖和香香提醒，她总想不起来用。身为女明星，她竟然还不如一个男警察精致，真是惭愧。

霍延瞅了瞅小李，酸溜溜地说：“白曦曦，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看来程医生一片痴心注定是要错付了。”

小李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白曦曦：“？”

霍延见她似乎不知情，顿时来了兴致，八卦道：“你还不知道？姓程的对你有意思啊。”

白曦曦有点茫然，难道这也是程大夫的计策？可是怎么没提前跟她打声招呼？她下意识反手摸了摸剑柄，没吭声。转念又想到程大夫如今变成了剑，也不知道头在哪脚在哪，她这样乱碰，会不会失礼？

脑子里浮现程斯年穿着白大褂低头记录病历卡的模样，头发细软蓬松，手感应当很不错，不像剑柄冷冰冰的。她两眼放空，胡思乱想了起来，竟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霍延正想趁机挑拨离间一发，前排姚警官忽然扭头看他们，八卦兮兮地问：“霍先生是白小姐的未婚夫吧，为什么发现白小姐喜欢小李这种类型的男孩子后第一反应会想到程医生？程医生那么优秀的人对白小姐有意，你压力是不是很大？”

霍延：“……”

白曦曦纠正姚警官的说辞：“不是未婚夫，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霍延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婚约什么时候解除了？！我都没答应！再说了，你家里会同意吗？我家会同意吗？这不是我俩说说就能决定的事。”

“我会和他们说的。”白曦曦不以为意，她不愿做的事情，没人能逼她。

很快到达目的地，一行人下车准备行动。

之前找到的那位失踪者提供的消息称，当天在鬼屋玩狼人杀的十多个人彼此并不熟悉，大家都是在微博上看到真人版狼人杀玩家招募才报名过来的，招募者是一个资深玩家，常常喊人来鬼屋玩，网络招募是第一次。集合当天，他们傍晚抵达鬼屋，天黑之后开始玩游戏。

但是游戏开始没多久就少人了，而且游戏里每杀一个人鬼屋里就少一个人，玩家们一开始以为被杀死的人躲起来了，直到后来人越来越少才意识到不对。他们想跑，鬼屋里突然冒出很多大老鼠，老鼠很凶悍，逮着人就撕咬。

之后的记忆那位失踪者就想不起来了，他被老鼠控制了身体，对失踪的这段日子毫无印象，只知道自己总是在天黑之后活动，而且很可能躲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地方，因为他身上出现了过敏现象，长了很多疹子。

警方根据他提供的信息开始搜查，终于找到蛛丝马迹，此次警方收集到的线索指明那群失踪者很可能就藏匿在鬼屋不远处的一间废弃纺织厂里。纺织厂地势低洼，每年雨季都会积水，厂内有个地下仓库，很符合潮湿阴暗的藏匿点这个形容。

姚警官领队悄悄潜进纺织厂，白曦曦和霍延混在队伍里，刚靠近厂房，他们就看到了一处冒着死气的地漏。

白曦曦指着地漏问：“底下是什么？”

姚警官说：“下水道，以前厂房排污用的，已经废弃十几年了。我们早就查过这一带的下水道，没有发现。”

“我下去看看。”白曦曦示意霍延把盖子掀开。

霍延不太乐意，“这盖子那么脏……”

“我来吧！”小李自告奋勇，利索地搬开了盖子，白白嫩嫩的娃娃脸红扑扑的，非常招人喜欢。

白曦曦赞许地看他一眼，燃起一枚灵符丢进下水道，片刻后，她也跟着跳了下去。

小李紧跟着下去，举着手电筒为白曦曦照明，霍延慢了他一步，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危机感，凑到白曦曦身后寸步不离，坚决杜绝再戴一顶绿帽的可能。

下水道是几十年前修的老工程，质量过硬，不仅空间宽敞，而且还保持着完好的样子，直立行走毫无问题。

白曦曦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前方不远处蹲着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排水道。排水道里淌着浅浅的污水，水里浸着半条胳膊。

断臂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又白又发，皮都皱了。

小李脸上的害羞消失得一干二净，神色凝重，“是失踪者之一。”

白曦曦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站住别动，自己拎着剑向那人靠近。霍延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灵符，分给小李一枚，然后胆战心惊跟着白曦曦一起凑过去了。

走得近了，排水道里泡着的那半截胳膊更令人触目惊心，而那蹲着发呆的男生终于发现有人来了，他动作迟缓地转过头，关节太久没有活动，扭动间发出一连串脆响。

看到那人正面，霍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妖怪！”

只见那男生形容枯槁，两只瘦脱框的眼睛泛着红光，半边脸布满抓痕，除了身形，他已经不像一个人类了。而且他少了半截手臂，排水道里那半截，可能就是他自己的。

听到霍延的声音，男生猛地朝他们这边冲过来，秃成地中海的脑门直直撞向霍延。

白曦曦心想这个攻击路数可真不敢恭维，容易把脑子撞笨不说，还伤头发。

霍延手忙脚乱地往自己身上贴满灵符，试图将他头皮烧焦。白曦曦看不下去他的蠢样，一脚将他踹到旁边，举起剑与那男生缠斗起来。

说好听点是缠斗，实际上那男生的攻击手法蠢得不行，除了用头撞就是用断臂撞，根本不懂得躲避对招，唯一棘手的是他手臂上散发出来的死气。红眼老鼠在他体内生根发芽，已经彻底融进他的骨血，连带着把他整个人一点点变成阴物，现在堪堪吞噬了手臂，再过段时间，估计就蔓延到全身了，到了那时，谁都救不了他。

普通人要是被他这么撞几下，指不定就要魂归西天了，就是霍延这样才入门不久的天师也会吃点苦头。

好在她如今有绯红朝露剑，白曦曦快乐地想到，最后落下一剑将男生剩下半截手臂斩下，贴上灵符烧毁。失去那半截手臂，男生仿佛脱力一般软倒在地，转眼就陷入昏迷。

白曦曦小心擦拭着剑身，绯红朝露剑光可鉴人，并没有留下一丝血迹，但她一想到这是程斯年，就忍不住想擦一擦。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平时穿的衬衫边边角角都整理的一丝不苟，沾了血肯定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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