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霍延气喘吁吁地跑开老远, 那位大哥依旧紧紧坠在他身后, 他欲哭无泪, 一边往身后丢灵符，一边腹诽：白曦曦, 说好的支援方便呢，怎么还没来！

一个分神的功夫，他踩到了自己的脚, 差点摔个脸着地。这么一打岔, 那大哥就追上来了，一把从面抱住他，对着后脖子啃。

霍延怕鬼，但是打架斗殴从来没在怕的, 这会儿都被近身抱住了, 退无可退，胆子瞬间大了起来。他燃起灵符一拳砸在那大哥脑袋上, 紧接着回身抬膝盖往他两腿/间使劲一顶, 趁他吃痛时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兜里灵符已经被他丢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两枚，他不敢浪费，谨慎地看着红眼大哥，琢磨现在拔腿跑人比较合适还是尝试搏一搏更好。

还没等他想清楚, 红眼大哥已经缓过劲向他冲过来, 他立马双腿微曲扎好马步, 准备与大哥肉搏一场。

这时, 一道破空声在耳畔响起，刀光剑影从他眼前闪过，下一秒那来势汹汹的大哥就被撂倒在地。

白曦曦紧跟着剑影而来，身法轻盈飘逸、仙气十足，悠悠落地后抬起一脚踩在那人身上，手上动作是与她外表极其不符合的干脆狠辣，一剑斩下，那人胳膊咕噜噜滚了出去，顷刻就被烧成灰烬。

“抱歉，刚才被绊住了，来的晚了点。”白曦曦第一时间道歉。

霍延这会儿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浑身的力量好像被抽光，站稳都有点困难，已经没精力和她计较早晚问题，他蔫蔫地摆摆手，转身朝出口走去，“我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姚警官很快带队进来收尾，剩下的几名失踪者果然都藏在这里，白天他们似乎很没有精神，全部蜷缩在角落睡觉或啃食自己的手臂，他们每天藏在这里，没有食物，只能吃自己，有一个食量比较大的男生，硬是吃掉了自己两条胳膊。

白天他们的攻击力下降，加上有绯红朝露剑的帮助，白曦曦没费太大力就把他们都压制住了，并将寄居他们体内的红眼老鼠统统烧光。这些失踪者被红眼老鼠寄居了那么久，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同化的部位，大部分是手臂和腿，对于被同化的部位，白曦曦毫不犹豫都用灵符给烧了。因此当警方把他们救出去时，发现这些人全都缺胳膊断腿，有的是自己吃掉的，有的是白曦曦烧的。

姚警官头疼不已，安排警员叫了救护车，叮嘱所有人封锁消息，又忙着打电话给上面请示，忙得焦头烂额。

霍延从仓库里出来后就蹲在旁边吐了，直到救护车把伤者全部拉走都没缓过劲来，一直干呕。白曦曦站在不远处等他，一边拿手帕擦拭剑身，一边尝试交流：“程大夫，你能听到我说话吧？”

剑柄顶端挂着的竹青色剑穗晃了晃，算是回应。

“你这样一整天不能说话，会不会无聊？”白曦曦关切地问，“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都告诉我，全部满足你！”

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调出键盘，“你可以点键盘，我帮你输入，我们可以用文字交流。”

程斯年：“……”

他这个状态，能玩什么，泡水消毒吗？

剑飘起来，剑尖对着手机屏幕上的输入键盘点了几下。白曦曦记住每个按键，按顺序点过去，打出一排字来——帮我看看有没有紧急邮件或信息。

程斯年除了在雍和疗养院挂职神经科医生之外，还在M国的医药公司任职，那是他老师的公司，老师见他从研究生辞职就拉他去公司帮忙，他推不过就答应了。工作不算多，每天处理一些邮件，每周开一次视频会议就好，一年可能都去不了公司两次。

公司最近开了新项目，每天都可能会有需要紧急处理的邮件。

白曦曦打开程斯年的手机，屏幕墙纸是一片湛蓝色的夜空，银河横穿而过，宛如一条质地柔软的银丝带。桌面上app很少，除了常用的社交软件外剩下的看名称似乎都是办公用软件，一看就是工作狂的手机，很符合机主本人的形象。

白曦曦照着程斯年指示打开某个不认识的app，回了几条看不懂的信息，然后又登上社交软件，挑了一些要紧的消息回复。

程斯年的微信好友不多，聊天界面上靠前的聊天对象基本都是工作伙伴，一溜儿拉下来聊的全是工作，大部分用的英语，涉及许多专业词汇，白曦曦随便瞄了眼，根本看不懂。她连自己回的是什么内容也不知道，反正剑尖点哪儿，她往哪儿戳就是了。

回完信息，白曦曦准备关掉手机，几条新信息忽然跳出来。

【赵子凌】：你搬进白曦曦的别墅了？

【赵子凌】：还没搬的话我可以收留你

【赵子凌】：昨晚子萌和我吵了一架，连夜搬走了，我又恢复了自由的单身生活[微笑]

白曦曦条件反射点开了聊天框，看着赵子凌发的一连串消息，她摸了摸鼻子，偏头去看边上飘着的剑，“要回吗？”

程斯年在输入键盘上点了一会儿，白曦曦照着打字发过去——

【程斯年】：不用，已经搬了，勿挂念。另外，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没事少发信息给我。

赵子凌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

【赵子凌】：动作这么快？

【赵子凌】：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我刚失恋，你不安慰我不约我喝一杯，居然还跟我秀恩爱让我别发信息给你，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白曦曦看着这两条信息，似懂非懂，直觉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

程斯年却不再理会赵子凌，慢悠悠飘回她背上，把自己插/进剑鞘。

霍延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恰巧看见白曦曦身后的剑把自己穿进剑鞘，他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没休息好出现了幻觉。他晃了晃脑袋，起身凑到她身后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剑颜值很高，但除了好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它不是桃木剑，而是真剑。

他看了一会儿，转移视线，发现白曦曦手里拿的手机是程斯年的，惊讶，“你怎么把他手机带出来了？”

白曦曦把手机收进兜里，解释：“他一整天都会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信息和邮件不能及时处理，所以请我代为管理。”

霍延品了品这句话，不由感叹：“姓程的这么有心机，看来是情场老手啊？”

白曦曦愣住，瞥了眼肩后的剑柄，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手机这么私人的东西，里面藏了多少隐私？”霍延一本正经地分析，“他把这件私人物品托付给你，肯定就不怕你看到里面的东西。注意，这绝对不代表他不介意给你看他的隐私，相反，他肯定把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删了，手机里只留下了能给你看的东西，比如和同事的聊天记录、工作记录什么的，树立一个努力工作不近女色上进好男人的形象迷惑你，你不要被他骗了，表面上越正人君子的男人，私下里其实越猥琐……”

默默无言旁听的程斯年：“……”

白曦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皱眉：“程大夫不是那种人，倒是你，说起这些一套一套的，难道你用这招骗过女孩子？”

“……”霍延气哼哼的，“你不看看我是谁？小爷我挥一挥手大把美女凑上来，哪里需要这么费心费力？”

白曦曦摇摇头往厂房外走，“别吹了，我们联盟里那几个，你看看谁会凑上来？也就兔兔喜欢往你跟前凑。”

历时小半个月，鬼屋失踪案进入尾声，不知道姚警官用了什么理由，那些失踪者的家属竟然没有闹腾。倒是这桩案子结案后登报公示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热衷推理和阴谋论的网友都猜测这桩案子并不简单，还有各路自称知情者的人士四处爆料，在捕风捉影、拼拼凑凑的情况下，编出了N个版本……

然而案子的真相到底是哪个，始终是一个谜。

*

午休刚结束，白曦曦出发去参加新电影的剧本研讨会议。

关河导演是一个追求完美要求苛刻的人，这一点在他的电影里表现得淋漓尽致。每一次剧本研讨会议，他都要求所有演员必须到场，哪怕是没几句台词的镶边角色，哪怕这场会议研讨的角色与你无关。

白曦曦很欣赏关河导演的这股认真劲，对此也很乐于配合。毕竟红眼老鼠和黑洞这两个大麻烦终于彻底解决掉，她心情特别好，修炼的压力也骤然减轻许多，有时间认真琢磨演戏这档子事了。

刚坐上车，姚警官的信息就来了。

【老姚】：人都醒了，只有两个神智还正常，其余人多少都出了点问题。

【老姚】：我今天照例去问话，有个失踪者想起一点失踪时期的记忆，跟我说了几句，我觉得挺奇怪的。

【老姚】：他说他在找一把剑，把剑送回原来的地方，他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这里有吃不尽的食物，还没有天敌。

【老姚】：这是什么意思？和你们联盟那把剑有什么关系？还有天敌又是什么，个老鼠哪来的这么多小九九。

白曦曦皱眉来回看着这几条信息，送回原来的地方？

是她理解的意思吗？它们能把剑送回大楚？

来了这里，还能回去？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就怎么都消不去了，何况白曦曦做梦都想回到国师府。她回了姚警官一句不知道将他打发掉，靠在车座里出神。

程斯年今天是人形，没在她身边，要商量事情只能靠手机发信息打电话。

她打开聊天框犹豫了一会儿又关掉，她在大楚已经踏空摔死了，就算回去，也只能变成孤魂野鬼，还不如在这当个人。

至于程斯年，他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对大楚毫无印象，肯定更不愿回去。

还是不提了，平添烦恼。

到了公司，白曦曦抛开心事，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关河导演和男女主演都还没来，会议室里只有几个配角和编剧，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李诗居然也在。

李诗看到白曦曦下意识就想过来刺她几句，但想到最近的经历，她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了霍延的护身符，她最近运气居然有慢慢变好的趋势。之前试镜刷了她的几个剧组接二连三找上她，但她并不想吃回头草，全都拒了。打听到关河导演影片里的某个配角演员临时出事演不了，她立即让林一鸣帮忙找关系联系制片方，单独试镜了一次，争取到了这个出演机会。

这一切都是有了护身符之后的转变，她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连霍延都那么厉害，那作为盟主的白曦曦说不定更厉害，绝对不能得罪。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玄关视频上看见的女人，那个女人只出现了那一次，或许是她的幻觉，之后再没有出现那样的意外。她询问了以前那件事的所有知情人，都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大家都让她多休息，不要疑神疑鬼。

她还是难以安眠，脚好一点后悄悄去墓地送了一个花篮，之后才渐渐放下心来。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没权没势，那种情况下什么都做不了，希望她不要怪她冷眼旁观，谁不是为自己活呢。

白曦曦就近拉了张椅子坐下，就见李诗盯着自己发呆，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忽青忽白跟打了彩灯似的。

她忍不住蹙眉：“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我很不舒服。”

“……”李诗回过神来，尴尬地挪开视线，心里颇为恼怒，嘴巴比脑子更快的怼了一句，“做演员的还怕人看？拍戏时候满场人盯着你怎么办？听说你复出后演技大有长进，看来只是营销策略而已。”

白曦曦没搭理她，对于没脑子又刻薄的人，她提不起交流的兴致，那会把她的水平拉低。

李诗没得到回应，又气又尴尬，拎着包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几个演员和编剧集体扮演盲人，对她俩的矛盾视若无睹。

二十分钟后，关河和两位主演一块进门，李诗则跟在他们身后，有说有笑十分熟稔的样子。

白曦曦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