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蒋子月惊恐地看着她, 本就苍白的脸蛋血色褪尽, 像个纸人, “你说真的吗？”

白曦曦指了指蒋子月的心口，“那里长了一只脚，唔, 仔细看好像挺清秀的, 又白又瘦，码数大概36左右。不过脚背上有道伤挺严重的，皮开肉绽, 指甲也少了两个……”

蒋子月呆滞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胸口，急促喘息了几下, 头一歪倒在了小鸥身上。

居然吓晕过去了。

白曦曦只好闭嘴，往她身上也贴了枚取暖灵符，想了想又往小鸥身上贴了枚辟邪灵符, 然后转头叫李霖霖过来看着，自己回屋继续做造型, 她的头发还没弄呢。

蒋子星的助理小高一脸呆愣地看着她出来对自家老板的妹妹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类似于恐吓的话, 把老板妹妹吓晕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转身进门去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跟了老板这么多年, 还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欺上门来的，更关键的是，我方队友太弱鸡了, 几句话就吓晕了, 都没给他发挥的余地。

纠结了一会儿, 小高蹲下身抱起蒋子月，将她带回隔壁休息室，安置在沙发上，又匆匆忙忙跑去通知了蒋子星，事情办完，他回到原地继续守着小鸥，和李霖霖大眼瞪小眼。

吹了会儿冷风，小高忍不住说：“白曦曦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家老板妹妹有心脏病？吓出问题来你们赔得起吗？”

李霖霖其实有点儿心虚，但本着一切以雇主意愿为首、白小姐干什么都是对的原则，她挺了挺胸，“我又不是她妈，你不说谁知道她有心脏病啊？我家老板实话实说而已，这年头还不许人讲真话了？再说了，她肯定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被鬼缠身，说不定就是做贼心虚才把自己吓晕的，你别想倒打一耙！”

小高被她照着脸叭叭叭喷了一通，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气得差点心肌梗塞，特么到底是谁倒打一耙？

他愤怒地说：“明明是白曦曦把人吓晕的，什么叫我倒打一耙？你们讲不讲道理啊，别扯什么鬼不鬼的，现在是科学社会，谁信你的鬼话？退一万步说，就算世上真有鬼，她一个没毕业的小姑娘能干什么缺德事被鬼缠上？你们真狠毒，上下嘴唇随便一碰就往人女孩子身上泼脏水，恶心不恶心？你信不信我让媒体把这事捅出去，白曦曦她分分钟就得滚出娱乐圈！”

李霖霖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如果说刚才她还因为白曦曦几句话把女孩子吓晕有点儿不好意思，现在就只剩下不爽了，谁知道那没毕业的小姑娘到底干了什么才会引鬼上身？白小姐说有鬼，那肯定有鬼，她跟在白小姐身边那么久，就没见她看走眼过。

于是她抛开顾忌，战斗力飙升，“你去啊，现在就叫记者来呗，我摆好pose让你们拍行不行？看看到时候真闹大了，我家老板会不会把你老板妹妹做的缺德事一起抖出来？还有这电影，怕是都别想再拍下去了，得罪了关导，你就不担心被你那好老板开除？还有啊，你知道请我们老板做一场法事要多少钱吗？你现在得罪了我们，等你那好老板的妹妹真有点什么，你看我们会不会管？”

两人互怼闹出的动静很大，吸引了一群人围观，大家都担心剧组工作会被耽误，纷纷站出来劝架说和，躺在地上的小鸥反而被众人遗忘了。

直到救护车抵达剧组，这场争执才告一段落。小鸥和蒋子月一起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市区的医院。蒋子星终于拍好戏回到休息室时，小高已经跟着救护车走了，一边给他发视频实时播报蒋子月的现状，一边给他发来大段大段控诉白曦曦和她助理无法无天的文字，字里行间满是嫌恶。

【小高】：[视频][视频]

【小高】：蒋哥放心，医生说子月没大碍。

【小高】：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野蛮人。白曦曦那个助理根本无法正常沟通，疯狗一样只会乱吠，白曦曦也不管，任由她骂人，一句道歉都没有[微笑]。说什么做了亏心事鬼上身，我看她就应该回去找个好医生治治精神病，身边人也没一个正常，都该去检查检查。

……

蒋子星坐在椅子里翻看着小高发来的信息，眉头夹得很紧，他对鬼上身这种言论不置可否，但鬼上身的前置条件亏心事三个字却令他心底有些不安，这话是纯粹巧合还是意有所指……白曦曦无缘无故对月月说这种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那件事被她发现了……

蒋子星面上掠过一丝寒意，他发了条信息让小高好好照顾蒋子月，然后关掉手机塞进兜里，起身出门。

*

古香古色的房间里，白曦曦靠坐在暖榻上，轻薄的纱衣半遮半掩，露出大片光洁白嫩的肩膀和胸口上方的皮肤。这场室内戏主要拍摄霞与老相好亲热然后翻脸杀人的剧情，那个相好是电影男主的同事，也是一名锦衣卫，两人的地下情持续了三年。

扮演老相好的男演员是个老牌实力派演员，年纪和蒋子星差不多大，但名气远不如蒋子星。他本人很绅士，哪怕戏里有亲密接触，也完全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不过白曦曦还是有点放不开，她没谈过恋爱，连接吻都不会，更遑论和一个陌生人有更亲密的肢体接触。那男演员每次刚把手放到她腰上，她就浑身僵硬神情冷漠，看起来好像分分钟会抽刀剁了那只咸猪手。

拍了一次又一次，毫无进展，关导骂的嗓子都劈叉了还是不管用，他气得说不出话，把白曦曦喊到身前，插着腰问：“没谈过男朋友？恋爱的感觉懂不懂？”

白曦曦摇头：“没，不懂。”

关导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你都订婚了，还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像话吗？”

白家大小姐和霍家小少爷订婚的事，他是听朋友提过的。

白曦曦说：“真没谈过，包办婚姻。不过我已经决定换未婚夫，以后可能就懂了。”

她想了想自己和程斯年相处的画面，如果对象是他，说不定她真能体会到过去师姐常说的男女之情。

关导则被她话里透出的信息量惊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换未婚夫？霍家还有其他单身少爷？”

“不跟霍家了。”白曦曦说，“他姓程，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对了，他也在剧组，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关导：“……”

最后还是依靠借位拍好了这场亲热戏，到了下面的打戏，拍摄过程就顺利多了。白曦曦打起架来得心应手，不管武指给她设计多难的动作都可以轻松完成，有时候她还会融入天师的剑招身法，使打戏更好看。关导特别喜欢拍她的打戏，为此还让编剧专门给霞这个角色加戏。

原本在电影中出现不到二十分钟的配角，硬生生被加到跟男主差不多戏份，连女主角都被比下去了。女主演肖萌知道了这事很不高兴，找关导谈了几次都没能改变他的决定，看白曦曦就格外不顺眼了起来，私下里搜罗了不少她以前的黑料，在网上发通稿黑她。

钱真反应迅速，很快就帮忙公关掉了，连问都没问白曦曦一声。

结束掉今天的戏份，白曦曦回化妆室准备卸妆换衣服。

刚走到门口，就被蒋子星叫住了。她有点意外，这人平时见到她都当没看见，除了拍戏根本不会找她，她回过头看他，“什么事？”

蒋子星穿着戏服，他身量高挑，相貌英俊，锦衣卫的衣服穿在身上格外赏心悦目。他稍稍走近，表情十分诚恳，“白小姐，你说月月身上有鬼，是怎么回事，能具体说说吗？我只有月月一个亲妹妹，她从小身体不好，我很担心她。”

白曦曦看着他的表情，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挑了挑眉，这人演技当真不错，表里不一做的如此不留痕迹，值得肯定，怪不得关导屡屡夸赞他。

“蒋老师也相信鬼神之说？”她反问道，“你我不合，说不定是我故意编出来吓你们的。”

蒋子星苦笑一下，眼神凄苦，“月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亲人，哪怕可能是玩笑话，我也想确认一下，希望白小姐理解当哥哥的对妹妹的关切之心。”

言语中姿态放得很低。

这么能屈能伸……白曦曦暗暗点头，感到钦佩。

“她身上确实不干净，”她说，“我可以帮你们做法事驱除邪祟，不过我收费比较贵，你可以找李诗了解一下，她也是我的顾客。”

蒋子星眼神变了变，“你看到了什么？”

白曦曦伸出手，大拇指与中食指搓了搓，“付费咨询。”

蒋子星：“……”

他掏出手机，“要多少？”

白曦曦摇摇手指，“只收现金。”

蒋子星：“……”

费了点功夫把人打发走，白曦曦进了换衣间，卸完妆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外面雪刚好停了，她往外走了几步，看到远处踩着雪慢慢走来的程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