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愣了一下, 说“行倒是行,唐叔你怎么忽然想到画这个?”
唐伯虎笑眯眯地说“上次一一回来的时候,她看见我在看电影, 就顺手给我推荐了一些,我看了, 觉得很好。”
越苏心里忽然有不详的预感“什么电影?”她知道唐一一是周星驰狂热粉丝。
“就是你们这儿一位演员的大部分电影, 还挺有意思的。”唐伯虎说“其中一部电影的主角好像还是以我为原型的,那部更有意思。”
越苏看他笑眯眯的, 不像是说假话, 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 因为众所周知那部《唐伯虎点秋香》里面有一些尺度很大的笑话,虽然她很喜欢,但是不敢肯定唐叔能不能接受。
“他喜欢说‘一万年’这个词,很多电影里都有。”唐叔笑着说“我也喜欢和姑娘们说‘永远’,哈哈哈可惜都是喝完酒说出来哄姑娘们的, 姑娘们估计也不信,心里想着没有比喝醉酒的唐寅更话多的家伙……唉,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容易爱上姑娘们。”
越苏忍俊不禁,笑着瞪了他一眼“唐叔!正经一点好不好!你那叫花心!”
唐伯虎摆摆手“正经一点, 其实他的‘一万年’好就好在有两遍,第一次说是假的,第二次说才是真的……我的‘永远’坏就坏在只有一遍。”
越苏“唔”了一声, 隐隐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出来, 但是这时有人敲了敲拉开的店门, 探进头来问“老板这么早就开门啦?”
这时越苏这边的地方话,把早上起来做第一笔生意叫“开门”。
那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穿着件挺旧的牛仔裤,上身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
越苏连忙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老板,老板不做生意了,我只是过来临时借一下厨房。”
年轻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问“我能问一下烤肉的几位大哥,这肉是怎么烤的吗?我闻着很香。”
专诸抬起头来看他一眼,随手指了一个位置“你坐,相见也是缘分,大家一起吃。”
年轻男人有点受宠若惊,坐了下来,专诸就端着盘肉过来了,还拿了壶扎啤,吨地放在了他桌上。
……扎啤???
越苏猛地回过头,盯着桌上那壶酒问“这酒哪来的?”
“桌子底下。”爱姐狂魔聂政说“苏苏你也要来一瓶吗?”
说完把一瓶已经开了盖的酒放在了她桌子上。
越苏才发现烤架边上那个冰柜底下还有小半厢扎啤,烤架一边已经放了三四个空瓶子了。荆轲和豫让似乎酒量比较浅,已经勾肩搭背在一起嘀咕上了。
她回身靠近了一点,还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荆轲问“前辈的剑术怎么样?有机会我可以请教一下吗?”
豫让冷酷无情地说“不怎么样,杀人够了。”
曹沫叹了口气“杀人性价比不高,有钱人那么多,他们有仇杀来杀去,送的却是我们的命。”
越苏“……”
她就转头去和唐叔说了几句话!她就把眼睛挪开了这么一会会儿!
她偷偷看了一眼那个鸭舌帽小伙子,他应该没听见。
年轻男人和专诸聊上了,越苏也不知道他们能聊什么,就见专诸大哥把一拍桌子“好!小伙子!你要是能陪我们喝一轮,以后你要是开宴席,我专诸免费给你当厨子!”
越苏“……”
大哥你不要那么随便啊!你上次那么随便答应别人去当刺客!你忘了下场是什么吗!你忘了吗大哥!
然后那鸭舌帽小伙子也豪爽,当场就答应了,拿起瓶子当场就吨吨吨下去一瓶,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扑克牌“大哥,我们来玩牌,输了的喝,好不好?”
得,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几位刺客见他这样,端着酒肉过来坐下,听他讲怎么玩。
现在容某十八线扑街写手越苏记录一下当时的情况。
某日早七点,无业游民专诸与其同行聂政、荆轲等四人在出租屋内喝酒,期间荆轲与豫让酒后表示自己“杀人还是可以的”,曹沫随即表示“有钱人那么多……”几位无业游民随即响应。
解放路的监视探头显示,当日早七点一刻,他们围住了一位落单的黑羽绒服小伙子。
趁小伙子和同伙交谈的空当,专诸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锋利的菜刀,切起了羊排。
早七点半,一辆黑色面包车在出租屋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了几位身材瘦削的年轻小伙,他们径直走向了专诸一伙人,试图向他们点菜。
越苏得停下来了,她现在没空展示怎么在每一个字都符合实际的情况下胡说八道,因为她认出这几个年轻小伙了。
每个郊区和城乡结合部都会有那种成绩平平、父母不大管的混社会少年,穿颜色张扬的紧身裤子,豆豆鞋,逃课去商场拍短视频,抽烟喝酒逃课打架包夜上网什么都干,就是不好好学习。
不过他们虽然一心想跟着大哥混社会,大哥却并不想理他们。
一一转学过来的时候,越苏怕她学坏,还特别去问过贺方回,看他能不能打声招呼,让手底下的人别去欺负人家转学过来的女孩子。
特别是一一还倔,要是有混子敢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她绝对当场就书包一扔打起来,这么一搞她在新学校还怎么过啊?
谁知贺方回手里捋着他家虎子的毛,茫然地说“什么?我们龙哥不管学校里的事啊,学校里的小混混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是正经公司。”
后来越苏才知道大帮派最讨厌这些学生了,一场斗殴下来,目的还是谈判,是为了钱,斗殴只是手段,用的刀都不开刃,几乎全是轻伤,极少有重伤。
但是真正凶神恶煞的是谁?十几岁的初中生,高中生,不要命地往死里打。捅人专门捅致死部位。别人轻伤,学生不知轻重,都是奔着杀人的。
显然这几个人就是学校里不好好上课的小混混。
“老板,”为首的那个豆豆鞋走上前来,头上顶着个锅盖头,没看菜单,很潇洒地说“串骨培根香肠多春鱼都给我各来十盘。”
越苏看了一眼那边酒喝到一半的几位刺客,直觉不能让他们搭话,赶紧起身打圆场“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开店的,只是过来借一下人家厨房。”
豆豆鞋叼着根棒棒糖,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那辆黑色面包车估计用了挺多年,在门口试了好几次都发动不起来,鸭舌帽小伙子喝酒喝得脸白蒙蒙的,带着醉意对他们喊“冬天熄火了吧,离合器抬慢一点!”
鸭舌帽估计本来没想喝那么多的,就是来几杯意思意思,但是这几位刺客大哥太能喝了,几圈下来鸭舌帽虽然一直在赢,但也被他们灌下去挺多酒,现在已经喝蒙了。
豆豆鞋们依言试了试,车子果然动了,于是开着车子跌跌撞撞地走了,临走扔下一句“谢了啊哥们!”
“对了唐叔,”她见人走了,转头认真问道“你是打算拍视频去做个u主吗?b站好像最近有个新人u主扶持计划,你是要去试试那个吗?”
唐叔摇了摇头“不是啊,我打算去拍部电影。”
越苏呆了几秒,为难道“好想法,不过我对这方面不太熟……”
主要是她应该怎么和唐叔说清楚拍电影是需要很多投资的。
唐叔一眼看出她的为难来,摆摆手“我知道需要很多钱,没事,试试嘛,我一个大男人总有办法的。”
越苏刚有点愧疚,那边几位刺客忽然嚷起来“苏苏!这人好像要不行了!”
她眉心一跳,跑过去看,发现那位鸭舌帽小伙已经被几位刺客给喝趴下了,又离烤炉近,被火气熏得满脸通红,说话还大舌头“我要喝汽水……”
“怎么回事啊?”
“他说要玩牌,我们就和他玩,结果他把把输,这不就喝趴下了。”
越苏冲过去把人小伙子扶起来,随手拉着个人吩咐“把人背上和我走一趟。”
等风风火火来到了附近的药店,药店阿姨照面就吓了一跳“小伙子你这是被人泼了稀硫酸吧?我们这儿可处理不了这个,赶快上医院看看去。”
越苏哭笑不得,把鸭舌帽小伙子的帽子摘下来“不是,是他,刚才喝酒喝晕过去了。”
药店阿姨盯着聂政又看了几眼,啧啧两声“你这一脸天生的啊?有对象没?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吧?”
药店阿姨哪都好,就是嘴碎。
好在嘴碎也不耽误她干正事,低头看了看鸭舌帽,说“这小伙子是不是坐炉子边上了,这是中暑啊。”
越苏“什么?现在是冬天啊。”
阿姨又叨叨上了“冬天怎么就不能中暑了?气血不和,经络不通,可不就中暑了嘛,你们这些年轻人,又不听话。”
阿姨从柜台里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水“小伙子刚才还喝酒了,喝点这个吧,能缓解中暑和醉酒。”
越苏连连答应,付了钱,临要喂他喝的时候又犯了难。
鸭舌帽自己不喝,拼命推拒“我不喝这个,我要喝汽水……”
越苏没辙了,给他看瓶身“你看,藿香正,汽水。看见没,给你喝的就是汽水。”
鸭舌帽盯着她笑,他笑起来有点恐怖,眼白很多,不像活人,像娃娃“你骗人,骗我的都会被杀掉……”
越苏没来得及头疼鸭舌帽忽然的中二病,聂政一把拨开她,掐着鸭舌帽下巴,咕噜咕噜给他把药灌了下去,灌完往肩上一抗“走。”
越苏“……”
他们走出药店的时候,药店阿姨还依依不舍“那个大个儿,你要没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呗!”
回去一看唐叔已经把几位刺客带回屋子里去了,烧烤大叔的店门掩着,聂政把鸭舌帽往沙发上一扔,就和豫让他们玩色子去了。
越苏有点伤脑筋“这人怎么办啊?”
唐叔在一边建议道“看看他身份证吧,他可能就住这附近,不然也不会大清早跑这儿来。”
越苏一边翻他的外套找身份证一边说“不太可能,我看着他很面生,不像是住附近的。”
然后她翻出了一串钥匙。
和她开烧烤大叔房门的钥匙几乎完全一样,上面的幼稚贴纸都是一套的。
越苏“……他好像是租走楼上的那个画画的艺术家。”
唐伯虎摸了摸下巴“难怪大清早不睡觉,我以前画画的时候没灵感也爱在街上瞎晃。”
越苏又从他外套里摸出只崭新的钢笔来,往桌上一搁“算了,找不到身份证,让他在沙发上先待着吧。唐叔,走,这边的几位大哥看着挺爱玩牌的,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幺蛾子,我中午再过来一趟。”
她临走之前还叮嘱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啊。”
里面几位刚学会玩牌的大哥答应了一声,问道“苏苏有笔吗?我们要记分数。”
“桌子有一支,你们先用着吧,我回头给人小伙子买支新的。”
越苏回到家,发现肖总竟然还在家里坐着!
她僵在门口,好不容易打定决心换鞋进去,看见原本在吃脆冬枣的肖总立刻放下了零食,一本正经地看向她。
越苏“……”
越苏“肖渊你怎么还在这儿?今天不用上班的吗?”那脆冬枣还是她买回来的,她特别喜欢吃这个,结果一时没注意全被他吃了。
肖渊答道“本来要去的,还不是昨天说的那个傻逼,一大早打电话到公司说你们肖总命不久矣了,恰巧让我爸接了,加上前一段时间那一堆破事,我爸就强制我在这儿待着,说比较安全。”
越苏随便问了一句“对了肖渊,好像没听你说过你爸呢?”
肖渊摆摆手“没什么好说的,我爸这个人思想比较陈旧,审美一言难尽,最大的爱好是买楼和建楼……上次还闹过笑话,和一堆领导去北京,他指着北大的操场问这么大的空地为什么不建房子。”
越苏轻轻“咦”了一声,说“对哦,我好像听过你父亲的名字,我们本地人叫他……”
“楼王。”肖渊接话道“他自己很喜欢这个外号。”
苏小小拿着相机出来了,她似乎对这个能够给人画像的机器很感兴趣,走过来对唐叔说“唐叔,我刚才看见你把这个放在桌子上,就拿起来看了一下,还挺好玩的,给人画像可快了!”
越苏对唐伯虎小声说“唐叔,其实你要是想拍电影的话,可以先试试拍微电影,虽然电影也是画面一帧一帧做出来的,但是动漫比真人电影难度要高很多,特别是你这种国画,看着是好看,但时间耗费不是一个量级的。”
一边肖渊也听见了,插话说“拍电影吗?caden家那边有做这块的,我听他说最近在做一个亚洲新星导计划,只要入选,五百分启动资金,随便拍,唐叔可以做个短片子去试试。”
肖渊说完又遗憾道“可惜木兰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不然真的,捧一捧绝对能火。”
苏小小捂着唇笑“木兰姐姐未必不答应,你要是告诉她拍摄地在湖北,她说不定现在就收拾衣服和你走。”
肖渊奇怪道“诶?为什么?木兰家在湖北吗?”
越苏回答“不是,是因为她一直心心念念要去湖北找武当掌门比武,之前她不是生病嘛,所以没去成。”
那边唐叔已经被肖渊打动了,开始着手搜索这个计划的资料。
肖渊拿出手机“唐叔你这么找找不到的,我把网址和文件发给你,你要不要再加几个评委的微信看看?”
看看,这就叫阶级。
越苏去洗了个手,准备去阳台上把衣服晒一下,刚拿起衣架,就见肖渊揣着半包脆冬枣一个人狗狗祟祟地上了阳台。
越苏知道他肯定要说昨晚的事情,刚头疼怎么解释,就见肖富二代一脸“不管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是我朋友给我脆冬枣吃我就要帮你”,开口道“苏苏,你和信哥有怀孕计划吗?我听caden说美国最近出了项技术可以控制基因,就算是近亲也可以大幅度降低畸形概率。”
越苏“……”
越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