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时间到了六点,天还是黑漆漆一片,天空像是被套了黑色塑料袋,接连几日都没揭开。
白荼伸出裸露在外的手臂,按了一下床头柜旁边的遥控器,窗帘打开。
她往外看,看不见尽头。
而她身后的男人又贴上来,“这么快又醒了?”他嘶哑着声问,声音性感低沉。
白荼轻轻的嗯了一声,趁天还没亮,趁还没真正的明天,她伸手覆上那个男人放在她脖颈下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秦深的另一只手将她的腰搂紧,两个人密不可分。
白荼舔舔唇,干燥的起皮了。她声音干涩,缓缓开口:“秦深,我有事告诉你。”
秦深手不自觉的收紧,白荼往后,两个人抱的紧紧的。
她在找安全感,他知道。
“我七年前,不是离开你,也不是和我妈妈去了别的地方,而是我妈妈去世了。”秦深嗯了一声。
白荼惊讶于他的态度,却还是开口继续说:“那时候,我被我爸爸关起来了!”
秦深声音有些哽咽,明知故问的说:“为什么?”他必须要问,才能让白荼毫无保留的说下去。
白荼果然接下了这句话,此刻的心态已经比昨天在法院和在巷子里的时候好了许多,她只轻轻的道:“因为,我爸爸把我妈妈”那个字她不说了,秦深将她抱紧,喉间溢出丝丝难受。
“我,我不同意帮他保守秘密,他会把我关起来了,我
我在一个山区过了七年,直到顾乘风来做公益,我与他碰见了,后来我”她想到了那时候,当她从窗口看见到了夜晚睡不着,出来散步的顾乘风,别提她多高兴了。
白荼轻敲窗子,顾乘风蹙眉,往这处看,白荼才惊觉,这个玻璃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只能打开。
她连忙将窗户打开,探出了一些头,轻声问:“是顾乘风吗?”他的样子没多变,她大概能看得出来。
顾乘风听见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想到了是白荼,但是连秦深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又怎么可能呢?
最后倒是白荼自己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来两个人就在往后的几天晚上商量怎么逃跑。
“所以,你那天在商场看见的就是我刚回来的那天。”
秦深早已知道了全部,这几天顾乘风全部告诉他了。
他那时候多混蛋,生气生气,只顾着生气。
白荼清了清嗓子,感觉到秦深的低沉情绪,她宽慰道:“没事了现在回来就好了。”
秦深终于忍不住,呜咽的哭出声。
白荼想转身,秦深箍紧她,不让她动,白荼着急的说:“秦深,你怎么了?”
一会,她光洁的背感觉到有冰凉的触觉,她急声问:“秦深,你哭了?”
秦深放开了一切,将头抵在她的脊背,“呜”他边小兽受伤般哭泣边哽咽的说:“阿荼我也很想你。”
白荼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啊,她刚想安慰他,可是秦深又接了一句话,这句话足以让白荼脊背都绷紧。
他哽咽的说:“我知道,石头上的那句话你想对我说,我也是,白荼,我好想你。”
白荼脑海里有一瞬间白了一片,耳朵旁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他说什么?
石头!石头
“那块藤蔓缠绕的大石头里,我看见了你的秘密。”秦深在后面哽噎的说,双臂缠绕的更紧。
白荼手捂脸,泪水溢出,他知道了,甚至还去了那里。
秦深感觉到了白荼的动作,将她快速的转了一个身,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
他口中忙说:“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阿荼”
白荼还是捂着脸哭泣,秦深慌了,他太害怕这个感觉了,这是他抓不住她的时候会出现的感觉,他强硬的掰开白荼捂住脸的双手,在她满是泪珠的脸上一顿吻,最终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秦深更慌,他不想,不想抓不住她!
秦深强硬的挤进去,白荼蹙眉,挣扎不开,“秦深你干嘛?”
秦深用力的同时不忘红着眼警告:“你不准想离开我,我是知道了,可是,我爱你,我不许你郁郁寡欢,更不许你像刚刚那样,不在乎我!”
白荼手攀在他的肩上,无力的说:“秦深我真的没有,没有!”
秦深草草结束,之后压在她身上,咕哝着道歉。
白荼汗湿了脸颊,她点头,“起来,我原谅你了。”
“你都知道了吗?”白荼将他额前汗湿的碎发拨开,嘶哑着嗓音问。
秦深侧头,在她脸庞边呼吸,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天我也在法庭。”
白荼微笑,歪头看着他,手指描画着他的轮廓,“昨天那个黑色衣服的是不是你?”
秦深又嗯了一声,白荼抿唇微笑,“难怪”
秦深咬了咬她的耳朵,嗓音暗哑“难怪什么?”
白荼将他的脸拨开,“难怪你知道我在巷子里。”
秦深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的脸颊。
“过去了”他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往后我陪着你,朝朝暮暮。”
白荼垂眸,看着他的手,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刮痕,她声音轻轻的,淡淡的问:“这是山上弄的?”
秦深反握住她的手,淡淡的嗯了一声,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在那石头边刻了另外几个字。”
白荼侧头,哦?了一声,轻声问:“什么字?”
“春来飞鸟,念你暮暮朝朝。”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飞鸟集结,尽数相奔,但是你没回来,也不在身边。
念乃想你。暮暮朝朝,每天每夜,持续不断,正如我对你的爱。
当时秦深要知道了白荼的秘密,在听完白叔说的话之后,下山之前疯狂的在石头上刻了几个字,他不想让她的石头变得孤独。
他既然知道了,就要陪着她,哪怕是没有生命的字,他也要等同的陪着她。
白荼抿唇,被秦深的那句话弄的有些触动,她轻轻道:“秦深其实”
“我都不敢问你过得好不好。”
自从相逢以来,她都不敢问,你过得还好吗?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多次想问,却止于唇齿。
秦深将她抱紧,沉沉道:“我不好,没有你在,我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
白荼嗯了一声,“我也是。”
两个人抱紧彼此,秦深抿了抿唇,轻声问:
“阿荼白莘的名字”
白荼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就是你心中的那意思。”
秦深侧躺着,低头凑近她,轻轻的吻上去。
“我知道,白荼和秦深永远在一起。”
白莘,那是白荼在无助的人生中,唯一自私过的一次,将那小孩的名字取名为了自己的白,秦深发音的莘。
就好像他们永远在一起,会在一起,直到永远。
窗外掉落一些棉絮一般的东西,白荼拍了拍秦深的手,“秦深,你看,下雪了!”
白荼在他怀中兴奋的像个孩子,秦深干脆拎起她,将衣服往她身上套,白荼侧头,望着窗外纷飞的雪,声音轻轻的:“这是我这几年来看的第一场雪。”
白村四季如春,冬天不像冬天,更像春天,所以没有雪花,没有白茫茫的地,只有绿油油的大树,青葱的藤曼,黄色的土地。
那里温柔,清爽,夜间会冷那么一些,但却不至于冷到现在的地步。
秦深帮她穿衣的手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这也是祁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白荼嗯了一声,刚走几步腿有些酸胀,秦深揽过她。
“我们晚上,等雪下的多一点再去吧,现在先吃饭。”
白荼轻声应好,转身的时候,回抱住他的腰身,“秦深,你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遇见。”
秦深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我给你一个家,只属于白荼和秦深的家。”
窗外下起绵绵的飞雪,北风萧萧。
屋里璧人相拥,眉眼如春,嘴角含笑。
其实白荼在知道了他刚刚的态度,听见了他的哭声,她不敢告诉他。
自己其实在那天巷子口看见过他,她当时被困在车里。外面下着雨,她从车窗看见了他,他站在巷子口,眼尾上扬,嘴角带笑。
她借着雨水打湿的车窗,朦胧的看不清,但是她却拼了命的打量他,最后伸出手拍打着窗户的一瞬间,她被人囚住双臂。
她在被蒙上被子的那一刻,看见秦深往这看了一眼,最后,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堆尾气,她头上盖着被子,看不清所有的前路。
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他在巷子口高兴的等待她的出现,她则在白村的悬崖上渴望着与他相见。
年深月久的彼此都想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