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咏评社里开高铁,听取噫声一片。
谢霜辰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观众反应热烈啊,闹嚷声此起彼伏,谢霜辰就站在原地笑,没办法继续下去。
“耕他——”姑娘们大喊,企图围观涉黄现场。
叶菱也是无奈地站着,听了这句,脸都红了。
谢霜辰对着观众摆摆手:“我们这都是私下里的事儿,得悄咪咪地干。”
“干——?”人群中传来这个字眼,异口同声吊着嗓子疑问,颇为暧昧。
“哎呀!怎么回事儿!”谢霜辰跺脚甩手,“你们这些个女同志成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
“同——志?”最开始喊谢霜辰“臭流氓”的那个姑娘发出了灵魂的质疑。
谢霜辰佯装生气地说:“你给我闭嘴!”
观众们又是一阵爆笑。
“行了行了,说正经的呐。”谢霜辰决定言归正传,问叶菱,“我刚说哪儿了?”
叶菱恢复了一贯的性冷淡,直白地说:“说到下了台耕我。”
台下都炸了。
谢霜辰一脸懵逼,还能不能好了?这茬是不是过不去了?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该怎么办?
他只能拍拍叶菱的手臂说道:“先说相声,别的咱们回家再说。”
史湘澄刚给陈序续完热水就听见这句,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舞台,说道:“我真的没见过这么用力的。”
“年轻人嘛。”陈序说,“投其所好。”
史湘澄转头对陈序说:“可是小五爷说他们是真的。”
“什么真的?”陈序没太在意地喝茶。
“就是他俩搞基是真的啊。”史湘澄说,“我缜密的侦查再加上我的线人给我汇报,基本已经锁定事实真相了。哎,得亏二小姐现在不住在他们家里,要不然孩子得遭多大罪?”
陈序一口没忍住叫茶水噎了一下,疯狂咳嗽,史湘澄赶紧给他拍拍后背:“陈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陈序吸了一口气,“怪不得小叶刚才问了我那么多有的没的。”
史湘澄说:“他问什么了?”
陈序总结说:“就是一些关于夫妻日常生活琐事吧。”
“哎呀妈呀!”史湘澄东北味儿都出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鬼知道她是不是干脆就把夫妻日常生活中间的日常给省略了,直接变成不可描述的内容。
凤飞霏从后台往前台看了一会儿,然后忧心忡忡地跑到蔡旬商跟陆旬瀚身边儿,用非常难以启齿的口气说:“哎,你俩不会也……”
“也什么?”蔡旬商笑着问。
“那个。”凤飞霏手指比了比,“你们说相声的都好恐怖啊,怕了怕了。”
蔡旬商说:“我和老瀚就是师兄弟,哥儿俩。你记不记得小五爷一开始就怎么称呼叶老师的?他让我管他叫叔,管叶老师叫婶啊!二小姐,你在他们家住了那么久,怎么今天才一副真相大白的样子?”
“我倒不是针对他们俩。”凤飞霏说,“我是担心贵社全民皆基,那我还活不活了?”
蔡旬商说:“你放心,估计也就他们俩搞来搞去吧。我的愿望是能够拥有一个普通人守恒的运气能量,在此基础上就是能发财当地主。”
“你的愿望还真是朴素呢。”凤飞霏冷笑,“那你干脆改名叫‘财主’好了,念着多顺耳?而且我觉得吧,其实你的运气是真的守恒,只不过没有体现在你身上,体现在了你和老瀚的身上。你倒霉他走运,加在一块多平衡啊。”
蔡旬商笑道:“那也不能总是我倒霉吧——啊!”他说话的时候往后一仰,没控制好,直接栽倒了过去。
陆旬瀚跑过来扶他:“我靠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坏哪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万一有什么问题可怎么办?你还年轻……”
“你打住!”蔡旬商制止了陆旬瀚漫无目的的发散,“我没事儿!”
凤飞霏感慨:“你俩绝了,出道吧。”
叶菱下台之后换衣服,期间一直没跟谢霜辰说话。谢霜辰忙忙叨叨地跟大家一起收拾,完事儿叫叶菱回家。
谢霜辰边开车边问:“叶老师你饿么?吃宵夜么?”
“……”
“吃么?你想吃什么啊?我顺道去买?”
“……”
谢霜辰问了好几句叶菱都没反应,他扭头看了看叶菱:“叶老师?”
叶菱靠在车窗边,稍微偏头看着窗外,鼻子里“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谢霜辰。
“说话啊。”
“不想说话。”叶菱说。
谢霜辰觉得莫名其妙,平日里叶菱都好端端的,怎么今天突然这样?他思前想后,大概率是今天在台上的事儿。以前叶菱只是嘴上偶尔说他两句,不会沉默抗议,谢霜辰觉得无奈,也有点不爽。
他闷头开车回家,上楼之后跟在叶菱身后进门。房间里漆黑一片,叶菱刚要开灯,忽然背后袭来一股力量把他按在了墙上。
“你干嘛?”叶菱惊异地问。
“耕你。”谢霜辰低声说,“台上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的?”叶菱挣扎,“别闹了,现在又不是在台上。”
“我不管。”谢霜辰上前拱了一下。
“别胡闹了,过分了啊。”叶菱不知道谢霜辰是不是大晚上的又开始发烧或者吃错了药,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这么戏弄他?
“我哪儿胡闹了?”谢霜辰凑在叶菱的耳边说,“没胡闹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叶菱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腻歪?”
“我有个问题特别想问您。”谢霜辰自顾自地说,“您就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么?我仔细回忆一下,您在我家里过的简直就是得道高僧的生活。还是说,您背着我出去偷吃了?夜里想什么呢?”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来,尺度一个比一个大,叶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强装镇定。
“哎呀,您怎么老是这几句?”谢霜辰说,“台上怼我怼的那叫一个才思敏捷,到了台下不会翻花样了?”
叶菱说:“台上是台上,台下是台下。所以你也不要把台上的玩笑开到台下来。”
“是谁坐我腿了?”谢霜辰问。
“你为什么总提这个事儿?”叶菱反问。
“因为人在做天在看啊。”谢霜辰手指在叶菱的脸上轻轻一划,“怎么着,叶老师抬屁股不认人了?”
“我还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呢!”叶菱趁着谢霜辰松懈的时候推开了他,“滚吧!看见你就烦!”他逃一样地跑会了自己的房间,饶是谢霜辰在外面说垃圾话也没用。
叶菱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他用这种缺氧的状态来掩盖解释自己的失态。还好刚才没开灯,要不然谢霜辰一定又会抓着他好一顿取笑。
谢霜辰挺不开心的,一方面是受挫感,另一方面是这种令人尴尬的暧昧叫他抓不住方向感。叶菱的态度捉摸不定,他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踏前一步,万一玩砸了那岂不是完蛋了?
所以,小五爷只能在试探的边缘反复横跳。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根本没用,他兹要是想明白了自己对叶菱的心意,那么一切就都不叫事儿。谢霜辰胡闹归胡闹,但他是个很果断的人,他敢蹲在路边用白盐画猫头,也敢跟自己二师哥对着干,要是放在以前,他这种行为就是大逆不道。
他跟谢方弼学过仁义礼智信,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谢霜辰暗暗盘算着以后的事情,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好像还没吃药。
他不是个病人么?为什么还跟这儿**?
天气越来越冷,生意倒是好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底大家的压力都比较大,需要找一些开心放松的事情做。其中很多人都慕名来看谢霜辰和叶菱,虽然小打小闹,但多少都有点捧角儿的意思。
终于在一场大雪之后,谢霜辰开始琢磨两件事儿,一是明年固定演员班底,二是年底放假。前者还有点远,后者近在眼前。他想提前一个礼拜就结束战斗,那会儿北京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了,应该不会再有人闲的无聊跑来听相声。
他、叶菱还有史湘澄周一趁着休息聚在咏评社的园子里算账。
“绝了。”谢霜辰说,“刨了各种杂费和演出费,咱们今年年底竟然还有三千五百块钱的结余!”
史湘澄冷漠地说:“还得靠直播平台打赏,我说,要不咱们别开园子了,去搞直播吧。”
“别介啊。”谢霜辰说,“贵社班主夫人脸皮薄,可能干不了这个。”
史湘澄阴阳怪气:“哟——”
叶菱说:“你们俩给我闭嘴!”
“反正就三千五,也没几个钱,我再贴点给大家发了过年吧。”谢霜辰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寒碜,别人公司年终都是发十三薪十五薪还有各种福利年终奖,他这倒好,凑吧凑吧给每人发到手的可能就一千块钱。
也真是亏了老哥儿几个是真的喜欢说相声,能坚持的做这个事儿。这小一年也让谢霜辰经尝尽了世间冷暖,成长了不少。他嘴上说笑着,心中却暗暗坚定关于未来的期许。
“有这么个事儿。”史湘澄说,“贵社超话里有人问年底有没有节目。”
谢霜辰问:“什么啊?新春联欢会?”
“俗。”史湘澄说。
叶菱说:“可能是放假之前最后一次演出吧?咱们有封箱这一说么?”
“没有吧?”谢霜辰说,“浪味仙他们有封箱,主要是人家有行头啊,装起来真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年底放假前贴个‘封箱大吉’的封条,拜过祖师爷就完事儿了。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弄这些了,春节真是他忙的时候,封个毛线啊。我们这说相声的拿什么封?拢共就一身大卦,打个包袱都富裕。”
史湘澄不懂就问:“我还以为你们和唱戏的都一样呢,原来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人家是戏曲,我们是曲艺。”谢霜辰说,“人家唱戏的多高贵冷艳啊,在戏园子里唱。我们这些穷苦艺人大部分是在庙会上说,逢年过节大家可能不怎么去戏园子,但是肯定逛庙会,这不正是赚钱的时候么?哎呀,说白了还是没行头,东西少,没东西封,不如继续赚钱。”
“你敢对着你那一柜子大卦说你没行头么?”叶菱问。
谢霜辰说:“我那一柜子就顶浪味仙一件儿!”
叶菱说:“你少来。”
“真的,不骗您!”谢霜辰说,“要不你问问小孟,就浪味仙那个杨贵妃的蟒袍,当时是他本人亲自去苏州找的师傅绣的!还有那把泥金折扇,是金箔做的,纯金的!那个凤冠上的珠宝全是真的!而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他们家还有一套祖传的点翠头面呢!”
“……”叶菱知道姚笙浮夸,但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好半天不知如何评价,只能说:“姚老板也不嫌真材实料带头上沉。”
谢霜辰说:“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别说这个了!”史湘澄说,“还是说说咱们吧,甭管是叫封箱开箱还是快递箱,你们要不要办啊?我看大家的呼声还蛮高的。”
“这事儿我得好好合计合计。”谢霜辰说,“关键是演什么。”
史湘澄说:“诶,要不然你把二小姐压上来唱评戏?”
“那可真赶上庙会了。”谢霜辰笑道。
“我觉得还是开吧。”叶菱说,“一年到头有始有终,等演完了一起吃顿饭,开开心心回家过年,这不挺好的么?”
谢霜辰问:“要是没观众来呢?”
叶菱想了想,说道:“又不是没经历过,没人来就当内部年会了。”
“行,那就听你的吧。”谢霜辰答应得爽快。史湘澄心里默默鄙视了一下谢霜辰,刚才还说合计合计,叶菱一开口,立刻就答应了。
真的非常没有原则。
“那这次就甭叫外人了。”谢霜辰说,“还按着我们首演那次的人请,节目安排的话……我有一个想法。”
叶菱说:“你说。”
“咱们准备三个活,第一个传统活,第二个传统活改编,第三个咱们写一个原创。”谢霜辰说,“至于这几个是腿子活子母哏还是贯口什么的,再说。”
叶菱说:“离着放假还有几天啊?写得出来原创么?”
“事在人为嘛。”谢霜辰说,“当初您给我师父和我写的那段太平歌词可是信手拈来,您是清华的高材生,认识的标点符号都比我认识的字多。”
叶菱说:“我就是一学烧锅炉的,不是学的。学你找北大的去,我们都是理工科死宅男。再说了,我半路出家,不专业,写不了那么一板一眼的东西。”
谢霜辰说,“当初新中国成立的时候,侯大师等人为了革新相声亲自去请老舍先生执笔,将传统相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创作出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品并传承至今。老舍先生也不是说相声的啊,但是人家有创作能力,就是能写。说相声的有文化的很少,很多所谓的创作都是从生活中而来。我觉得这二者之间没有孰高孰低,也没有所谓的专业不专业,在保留一些基本结构和立意之下,只要观众认可,那就是好的。”
“你等等。”叶菱打断了谢霜辰,“别说那么多废话,人家是老舍!人民艺术家!”
“哎呀,都是文化人嘛。”谢霜辰笑着拍了拍叶菱的肩膀,“要时刻谨记我师父那句话,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叶菱无语:“这句话也不是你师父说的好不好?”
“您领会一下精神。”谢霜辰还在糊补丁。
史湘澄对谢霜辰说:“我觉得你继‘讲道理世界冠军’之后又解锁了一个新成就。”
谢霜辰问:“什么?”
“国家一级碰瓷运动员。”史湘澄说。
“不。”叶菱说,“世界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