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就是你。”
赤血神玉精华当中，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灵魂的波动完全一致，即便是陪伴了王腾许久的传承之灵，甚至是七杀古剑，都区分不出他们二者的差别。
“少在这胡扯了，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没有了你我之分，那刚才就不会被传承之灵的话给激得直接现身。”
王腾森然道：“寄魂魔尊，或者说，我的魔化意识，强行顶着赤血神玉精华的封印露面，你此刻想必很不好受吧？”
寄魂魔尊的意识沉默了。
王腾所说的没错，当初赤练女神真灵返祖被召唤出来时，说了借助王腾的灵魂力量和意志力，能镇压封印寄魂魔尊的意识一整年的时间。
现在寄魂魔尊的意识强行显化，自然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
“你拼得付出代价不顾，也要在这个时候显化，看来这个魔纹一族的女孩，对你而言一定是相当的重要啊！”
王腾见寄魂魔尊的意识不答话，接着冷笑道：“本来我对她倒没什么兴趣，可现在看来，倒是留她不得了。”
“你现在正在八大宗门举办的收徒大典上，参赛者之间明文规定禁止杀戮，你杀了她，必然违规。”
寄魂魔尊的意识一阵波动，而后沉声开口道：“为了一个不知道与我有何种关系的女孩，你会冒着被大赛驱逐出去、废弃你参赛资格的风险？”
说完，寄魂魔尊冷声笑道：“你可别忘了，当初为了能顺利参加这次大赛，你可是费尽了心思去找办法来镇压我啊！”
“在佛光舍利的圈内，我正常出手，杀了她也是大赛举办方的责任，是西荒域佛门保护选手不力，与我何干？”
王腾撇了撇嘴，冷冷一哂道：“灵魂方面的交锋本就异常凶险，我在全力出手之下控制不好力道，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寄魂魔尊的意识再次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如果你愿意乖乖自行了断，那或许我心情好，就放过墨离一马了。”
王腾淡淡道：“毕竟跟我有仇的只是你而已，对于你这血脉后裔，我倒并没有什么不顺眼的地方。”
“你怕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寄魂魔尊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腾神色一僵，原本的得意之色瞬间化作一片铁青。
“你怕在一年之期到了之后，你还找不到应对我的办法。”
“你怕等我被镇压一年之后的触底反弹，会让你到时候毫无招架之力。”
“你怕如果真的被我给占据了主导之后，你会就此消失，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家人、朋友、伴侣也全都不再属于你了！”
寄魂魔尊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最后宛若旱天惊雷一般，在王腾的识海空间之中轰然炸响。
“闭嘴！”
王腾的灵魂化身捂着耳朵，目眦欲裂，暴怒地咆哮道：“明明是你的把柄现在送到了我的面前，该害怕的人是你！”
“你越想不折手段地抹除我的存在，恰好就证明了你的害怕。”
寄魂魔尊森然道：“拥有的越多，你就越会害怕失去。”
“你这么说，只是想乱我道心罢了。”
王腾打断了寄魂魔尊的话，怒声道：“蛊惑人心，呵呵，你堂堂魔尊，现在能用的，也不过就只剩这些鬼伎俩了！”
“你可以否认我的话，但你否认不了自己的内心。”
寄魂魔尊的意识淡淡道：“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数万年前，我可是见过绝代剑圣的风采，一剑在手，所向披靡，无论面对怎么样的敌人，都是一剑破之，什么时候需要靠用威胁的手段来让敌人自行了断的？”
王腾整个人倏地一怔，僵在原地。
“你害怕我，因为你还找不到对付我的头绪，未知让你恐惧，让你的剑找不到方向。”
寄魂魔尊的意识冷笑道：“心中存在惧意的你，还有资格言胜吗？”
“小子！你怎么了？”
“醒醒！快醒醒！”
传承之灵的声音蓦的在王腾的心灵深处炸响。
王腾心神一颤，回过神来，抬起头，在识海空间之中，只有正在缓缓旋转收缩的玄冥漩涡，飘忽不定的传承之灵，血色的七杀古剑，还有赤血神玉的精华光点，又哪里有寄魂魔尊魔化意识的影子？
“我刚刚……”
王腾皱了皱眉。
“你刚刚就好像是得了分裂症一样，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传承之灵沉声道：“你一会冷笑着说什么‘你怕了’，一会儿又激动地大吼着‘闭嘴’，就好像是在一人分饰两角似的！”
“你是说，我刚刚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王腾冷汗直流，摇了摇头失声道：“不可能！那是寄魂魔尊的魔化意识，是他又出来作怪了，我刚刚是在跟他……”
“那魔化意识，不是被赤血神玉的精华给封印住了吗？”
传承之灵绕着王腾的灵魂化身转了一圈，担忧地开口道：“刚刚赤血神玉精华确实好像波动了一下，但封印却并没有被冲破，寄魂魔尊的魔化意识并没有脱困啊！你刚刚难道出现幻觉了？”
说完，还不等王腾回答，传承之灵就自言自语地否定道：“但是不可能啊！你被我的秘法灵魂改造十成大圆满，就连佛门的点化之术都不能动摇你的心志一分一毫，天底下还有什么幻术能够摄住你的心神？”
王腾握紧了拳头。
是啊！
他对灵魂方面的攻击和幻术都有着近乎无解的抵抗能力。
既然不是幻术，那答案就只有一个——寄魂魔尊的意识，哪怕暂时被封印了，也正在潜移默化地一点一点加深着与他之间的联系！
赤血神玉的确有驱邪和镇守心神的奇效，但寄魂魔尊的意识如今跟王腾毕竟同宗同源，想要彻底无视他的影响，根本就做不到！
“难怪当初赤练女神的真灵会说，当一年之后魔化意识再度卷土重来的时候，会更难对付。”
王腾脸色无比阴沉。
偏偏他现在陷入到了两难之境，进退维谷。
如果他不管不顾地灵魂灭杀了墨离，哪怕能躲过八大宗高层的制裁，但是也等于就证实了寄魂魔尊的话，证明了他内心是害怕畏惧寄魂魔尊的！
这样一来，必然会在心灵深处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破绽，在将来跟魔化意识争夺主控权时，留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可如果王腾放任墨离不管，又必然会在心中生出拿寄魂魔尊没有办法的挫败感，留下只能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的心理阴影，同样会影响将来他跟魔化意识正面交锋时的心境。
杀，或是不杀。
王腾都落了下风。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
传承之灵的声音再次在王腾周身响起，焦急地开口道：“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我，我不知道。”
王腾捂着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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