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连沈司意都觉得奇怪，走上前敲了敲雅致轩的大门。
里头无人回应。
倒是旁边的店铺有人探出头来问他们：“你们是要买东西啊？”
苏春影微微点头，声调之中带了点儿云州的口音：“是，听闻盛京雅致轩的玉器不错，特意来了，没成想没开门。”
“哦……你早些来才好。”
那人也热情地对苏春影道：“上个月还开着呢！这个月就说是好像要卖出去，前儿才收了东西关了门，你们只怕是买不上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巷子：“喏，那边还有古玩店，你们去那条巷子瞧瞧吧。”
苏春影谢过此人，拉着沈司意回到马车上。
沈司意皱眉：“母亲没说过，要卖雅致轩啊？这是祖母的铺子，没经过祖母同意，怕不能随便卖了吧？”
苏春影让车夫快些：“回去问问婆母吧。怕又是大婶婶那里闹出来的麻烦事儿。”
——
回到郡王府，连畅意园都没回，苏春影和沈司意就直接去了潘氏那儿。
已入了夜，潘氏都打算睡了。
进门，苏春影就开门见山：“婆母，那致雅轩是怎么回事？”
潘氏愣了愣，察觉到可能有问题：“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沈司意皱眉：“母亲，为何要卖了致雅轩？”
潘氏又掌了一盏灯，而后解释：“是……我一个远方亲戚来投奔了。也不是没钱的，只是觉得边关不大太平，想来盛京做生意。瞧中了致雅轩，出的价格比而今市面上还高了许多。”
潘氏的远方亲戚？
苏春影看了一眼沈司意，他又问潘氏：“什么亲戚？可靠谱？那是祖母的铺子，你问过祖母没有？”
潘氏如今掌家，许多事情都是生疏。
所以她也不敢怠慢：“是你表叔家里头的，也不算没联系，逢年过节他都送呈礼过来，偶尔也书信问候的。那一日他来找我的时候，正好你大婶婶也在。说是铺子是早些年母亲给了她的，所以不必告知母亲。”
“糊涂啊！”
连沈司意都能明白其中关窍：“那铺子可是咱们家为数不多的在赚钱的铺子。何况祖母才叮嘱过，如今您和大伯母一同掌家，但有什么大宗的事情，还是要告知祖母的。怎么您就没往心上放呢？”
潘氏的后背冷汗淋漓：“不会吧？你表叔总不能伙同大房的坑害我吧？”
烛光影影绰绰，苏春影当机立断：“婆母，契书定了吗？”
“定了！”
潘氏起身，忙找出来买卖的契书递给苏春影：“在这里，我已经签字画押了，瞧着好像没有问题啊！”
这契书的规制和格式，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但苏春影指了指契书上头银两的数目：“婆母你们瞧，这里不对劲。数目是和婆母说的那样没错了，但……好像这里的字比起旁的地方，过于浓重些。”
她将东西往鼻尖轻嗅：“还有药水的味道。”
潘氏心惊，将契书拿到灯烛下仔细观察：“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苏春影想了想，让沈司意取了清水过来，喊迟儿将自己的药囊拿来，往清水中加了药粉。
搅匀之后，她将药水涂在了那行字迹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写好的银两数目，竟然生生被这药水抹去了其中的两位！
从“五千二百两”，活生生的变成了五百两！中间那本就写的有些小的“千二”二字消失不见，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潘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竟用了这种江湖法子来坑骗我？现在如何是好？”
苏春影和沈司意对视一眼，眸色一凛：“文治定是来不及了，如今……唯有武人的办法了！”
——
是夜，三更的梆子响过之后，街道上的人烟也少了许多。
盛京一隅，悦来客栈的墙头上，夜色下趴伏着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
看客栈之中灯光渐渐熄灭，沈司意无奈地护着身旁的苏春影，怕她掉下墙头：“所以你说的武人的办法，就是让我来陪你一起偷我表叔签好的契书？”
苏春影也知道，这法子实在有些不体面。
所以她认真解释：“是他们伙同旁人骗人在先，婆母如今吃了亏，报官肯定是不成了，还会惹得郡王府被笑话，婆母的管家之权祖母肯定要收回。谈判也来不及了，明儿一早他们就要去收铺子若真是大伯母在捣鬼，明日也会在府中对婆母发难。那咱们现在过来巧取契书，不就是最好的法子了吗？”
她掂了掂袖子里的银票：“何况把钱都给他们还回来了，否则你以为，‘梁上君子’这词是如何得来？”
沈司意点头，竟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苏春影给说服了：“君子君子，我们是君子！你看，他们的灯盏也灭了。你在此等我，千万别乱动啊！”
眼看他要运行轻松，苏春影还是拉了沈司意一把，将银票塞进了他的手里：“手脚轻些，还有运功不要过猛。”
沈司意一边点头，心里又在嘀咕：用不上我的时候，说心疼我的腿脚不让运功。这能用上了，还不是得靠我的轻功？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苏春影忐忑许久之后，他才从苏春影的身后出现，晃了晃手中的契书：“拿到了！”
苏春影长舒一口气，借着月色果然看到这份契书上头已经用药水抹掉了两个字，将买铺子的钱也变成了“二百两”。
她收好契书，任凭沈司意将她抱下墙头。
看沈司意转身要回府，苏春影却拉了他一把：“急什么？咱们还有许多事没做呢！”
苏春影指了指致雅轩的方向：“这件事若真有大伯母他们在后头捣鬼，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他们自己跳入火坑。从此之后，彻底失了管家之权，你可愿意帮我？”
沈司意一向悖懒的表情里，难得出现几分兴奋之色：“这事儿有趣，你打算怎么做？”
此夜，有人在梦中期盼着明日的“好戏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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