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女孩语气有些急切，攥紧了自己的衣服，眼里带着或明或暗的光芒。
“这个就要看病人的意志了，他的脑神经被刺激到了，可能等会就会醒来，也可能一直不会醒过来。”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医学专业的季沫也明白他所说的意思，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了下去。
只剩下一丁点余光看着病房里的男人。
“谢谢黄医生。”
说完轻轻推开了那扇门，视线一瞬不瞬地紧锁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谁让你跳下来的，你看，这下好了吧，一点都不是帅，甚至还这么狼狈。”
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害怕将睡梦中的人给吵醒，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语着。
“你别睡了，快醒醒吧，顾子亭，我不想欠你什么，你也知道的对吧？”
“你要是真的有良心，就赶紧睁开眼，别躺在这装可怜，我对你向来是不会心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你何必自讨苦吃呢，我心又狠又硬，我天生就是个没良心的人，你说你跟我在这叫什么劲呢？”
“赶紧醒醒吧，顾子亭，不然明天你公司可就要破产了，我可不心疼你顾家的产业，真要是倒闭破产了我说不定还要偷着笑呢。”
……
说了半天，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呼吸都是弱得可怜。
“咚咚咚——”
病床门口的玻璃被敲响，继而连三的沉闷响声传入耳朵，季沫转过身看向外面。
是陆思啊……
女孩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苦涩地笑了笑，转身出了病房。
和憔悴不已的女人坐在了门外面的蓝色椅子上，沉吟几秒陆思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在网上新闻号上看到了你们的直播，子亭他现在怎么样了？”
女人娇柔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季沫轻敛眼睑，幽幽地看着地面。
“医生说他的神经受到了刺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女孩声音的平静让陆思没由来地有些生气，她的语气都带上了愠怒。
“沫沫，虽然我知道从前你们总是说你们关系不好，但是我看得出来，子亭很在乎你，他为了救你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女人说着说着有些激动，眼眶都泛着红。
谁知季沫只是轻笑一声。
“所以你是觉得我欠他的？就算我母亲被他亲爹害死，就算他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隐瞒他妹妹的存在藏了十几年，我应该愧疚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少来指责我。”
女孩倔强地和她的目光对视着，咄咄逼人丝毫没有顾及任何人的面子。
她的眼底藏着挣扎和纠结，脸上却故意做出一副嘲讽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陆思沉吟了几秒，眼神里带着同情和坚定。
“可是沫沫，这些和子亭没关系，他父亲做下的恶事他不知情，再者说，如果他真的把你当替代品，明知道是死路还干嘛陪着你跳下来呢！你有没有良心啊季沫！”
女人低声说着，嗓音里颤抖着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急迫。
“你不知道，每次你跟他吵架他都会自己难过很久，上次你们从我家离开之后，他立马向我询问了顾家的事情，迫不及待地回到公司，就是怕你受到什么伤害！”
“你还不知道的是，他毫无记忆地回到公司为了让你不被欺负有人可依，拼了命地工作，没日没夜地加班。”
“因为他是一张白纸，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他唯一的记忆就是本能地保护你。”
“我自从救了他，花了很多时间让他接受我让他相信我，而你只来了一次他就相信了你，如果你再说你是他心目中的替代品，我真替他感到不值！他有多在乎你，你自己应该知道！”
女人一边说着眼眶里的湿气一边蔓延着。
在她心里虽然知道他们这是相处久了的亲情所致，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着苦水。
她真替他感到不值。
“你总是一副好像没人在乎你，没人爱你，甚至不在乎所有的样子，可是大家都爱你，子亭在乎你，我的弟弟陆柯沉也爱着你，岚渊也偏向你宠着你，你有什么可愤世嫉俗的呢？做人不能太贪心的，你不珍惜他们，只会让他们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失望。”
陆思像是被打开了开关，像倒豆子一样说出了心中所有的不满。
女孩低着头，粗糙杂乱的碎发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叫人看不清神情。
“你进去看看他吧，你本来就是来看他的。”
被说到的季沫生涩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辨明的情绪，头也不曾抬起来过。
“好，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说完陆思站起身欲言又止地看了几眼兴致不高的女孩，还是转身进了病房。
人影稀疏的走廊里，耳边的风景都变得抽象起来，她手掌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额头。
她无法反驳陆思的话。
她说的没错，自己凭什么这么矫情呢？
一边消耗着别人的关爱一边自我心理折磨着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而关键时一环就是自己。
女孩轻笑一声，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几天后
岚渊陆思陆柯沉和季沫四人轮流值夜照顾着病榻上的男人。
“如果你能醒来，我就原谅你。”
而这一天，是季沫值夜的日子。
夜晚降临，空旷的楼道里乌漆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刚打完热水的女孩踩着光滑的地板发出响亮的踢踏声。
毫无准备地打开了病房里的门。
却发现……
顾子亭消失了！
幽暗的灯光摇晃着，洁白的病床上只有杂乱的床单，上面却空无一人！
她明明记得刚刚出去打水时人还安然无恙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才几分钟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正走到病床前放下了热水壶，女孩的脸色不太好，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正想按响呼叫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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