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说话的口吻还真像一个处处谨慎小心的生意人,对方身份不明,她自然不可能轻易冒险。
她的靠近,空气中仿佛都夹带着熟悉的清甜的气息,景项忽然间一怔,盯着那张可怖的青面獠牙面孔,他很想,很想,很想看清楚那张面具下究竟掩藏了怎样的真相!
景项是这么想的,他低着头看她,自己的手也已经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伸向了那张獠牙面具,这一瞬间,猛然间有一道冷冽的杀气袭来,那杀气如寒冰一般刺骨,浓烈得顷刻间仿佛要将空气都震碎,刷地一下,一柄被布包裹住的长剑横亘在了他的面前,几乎要拔剑而出!
这凛冽的杀机牵一发而动全身,惊得景项身后的黑衣人霎时间面色一变,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炎凌的身形一晃,带着他与生俱来的杀戮戾气挡在了轻尘的面前,他的眼睛冰冷,会让人心神不安,即使是身为被保护者的孟轻尘都不可避免地被炎凌浑身上下突然迸射而出的危险和凉意给震慑到了。
“炎凌。”轻尘一手搭在了炎凌拿剑的那只手上,细嫩的女子的手没有长年握剑的茧,轻尘手上的温度微凉,此刻搭在炎凌的手背上,仿佛这股沁凉的触感已经透过那表层,蔓延到了心脏,安抚炎凌一瞬间迸射而出的杀气。
她在心底无比庆幸自己的反应极快,否则莫说合作了,今天这座兰亭阁恐怕都要被拆了。
一时间这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了,景项微微一愣,红瞳中才骤然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沉默地收回了手,刚才那一动作,当真是毫无意识,当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抬起的手就已经险些要触上她脸上的那顶獠牙面具了。
见自家少主没有动作,此时的情况似乎又突然有所变化,那位尊称景项为少主的黑衣人也是一愣,没有轻举妄动,但浑身紧绷着,不肯放松丝毫警惕。
炎凌回过头看了眼孟轻尘,只见孟轻尘漆黑的眼睛平静而淡然,那如风般骄傲张狂,却又如云般沉静离散的气息,无端端地让人的心底一柔,他蓦然收回了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任何与轻尘有关的举动,却能在第一时间触发他身为杀手的残酷与暴戾。
“失礼了。”景项嘴里虽这么说着,可眼底根本没有半分歉疚之意,他诡异妖冶的血红色眼睛静默地扫了眼站在轻尘身后宛若护犊一般的男子,缓缓垂下眼帘,唇角轻抬,神色变化万千,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公子客气了。”轻尘满不在意地说着,看着他的眸光却凌厉了起来:“你既专程邀我来这谈这笔交易,是否也应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此事风险极大,至少得让我知道愿意与你合作的理由。”
“待你愿与我同一阵线,在下自然坦诚相告。”
“我会认真考虑。”轻尘缓缓收回了视线,结束了今日的谈话。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孟轻尘,此时竟是一点失望之意也没有,仿佛早就知道今日交谈的结果会是如此,但他有把握,她一定会与他合作。
落日余辉殆尽,渭河之上顿时波光粼粼,入了夜,河面上却张灯结彩起来,华美的画舫就停靠在岸边,来这的多是一些风雅之士,从这里望下去,人声鼎沸,琴曲悠扬,河面映照着画舫之上的灯影,东风摇曳垂杨线,游丝牵惹桃花片,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
轻尘就站在那,直到今日拜访之人已经离去许久,才缓缓挪了挪脚下的位置,雅间内有一暗隔,此时屏风后的门打开了,悠悠然从里面走出的,正是一席白衣俊逸的无名与紫裙垂髻的白素。
“不可小觑。”无名轻笑,脸上却根本没有半点忧色,不紧不慢,风度翩翩:“我会尽快查出那个家伙的身份。”
今日那人与孟丫头碰面,恐怕本来也就不是打着要谈成合作的目的,纯粹只是试探罢了。
说罢,无名便未再看孟轻尘,出了暗隔便径直往外走去,白素跟在后面,冲孟轻尘行了个礼便不远不近地跟在无名身后走了出去。
轻尘也没阻拦,无名是闲云野鹤,行事作风向来如此,她也懒得去管无名究竟要如何做,反正她需要的也只是成果罢了。
河面波光粼粼,明皎皎花筛月影,一阵风迎面吹来,撩动轻尘翻飞的衣袂,顿了顿,她才转过身对炎凌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炎凌一向话少,若是轻尘不开口,他是极少主动说话的。
来兰亭阁时还是红霞满天,离去时便已是夜色深沉,中原的繁华果然远胜于西域漠北,在西域,这个时候可不会出现眼前这样一番场景,画舫停靠在岸边,时不时有清高的文人雅士结伴登上画舫,画舫上的女子或抚琴或斟酒,热闹非凡。
轻尘漫不经心地走过,炎凌却是目不斜视,浑身冷得很,这让轻尘不由得好笑,眼睛里也溢出了满满的笑意,炎凌乃无情之人,身处这多情之地,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路上,画舫之上的女子时不时将目光朝这看来,只因那高大些的男子刚俊不阿,清瘦些的男子潇洒轻逸,可再往上一看,竟是那样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无端端地吓得这些风姿绰约的女子们面色骤然一变,慌慌忙忙地别开脸去,深怕这位青面獠牙的公子也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