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无名和炎凌都在,轻尘踏入这里,微微挑眉,径直走到了椅子前坐下:“久等了。”
虽没有醉酒的后遗症,不过毕竟是曾经喝过一杯千日醉,轻尘早上还是起得晚了一些,再加之沐浴更衣,无名他们恐怕也等了好一会不可。
在轻尘入座之后,炎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没有半分不适之感,这才放下心来,扫开了视线。
无名一手执着茶杯杯身,一手执着杯盖,用盖子轻轻拂了拂茶面上的沫子,随意地抿了一口,这才将杯子放下,命人也给轻尘端了一杯浓茶上来。
无名虽什么也没说,可轻尘看见这杯被放在她手边的浓茶就知道,自己昨夜醉酒回来的事情,无名应当也已经知道了。
无名脾气古怪,从前在军中时,虽是以军师的名义在辅佐她,大多时候与她的相处模式也如同友人一般,但事实上,在很多方面,无名却比爹爹管教得还要严厉,但与爹爹不同,无名毕竟是洒脱之人,他从来不会对她的行为表示任何斥责之意,但光是这样无声的谴责就已经够有效果的了。
无名既然没说什么,轻尘自然也懒得再提,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茶太浓,顿时苦涩得她皱起眉来,就连舌尖也被浓烈的苦涩之味给侵占了。
无名这才悠悠然地弯起唇笑了,一身白衣翩翩地坐在那,这一笑,更是人间四月天,令人如沐春风。
轻尘黑着脸,放下了茶杯,进入了正题:“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昨日无名匆匆离去,不就是为了调查那个红眸人的身份?
“此人名为景项,秦太子之子。”
“景项?”轻尘一怔,红瞳,景项,竟是,他吗?
“年龄不对。”炎凌冷冷开口,轻尘这才顿时回过神来,炎凌说得不错,当今秦太子的年纪,与景项相仿,景项是秦太子之子,岂不是荒谬?
况且当年她遇到景项之时,是在西域大漠,景项被当作奴隶
“此太子非彼太子,秦皇登基之前,乃秦太子。
二十年前,当年秦太子尚未登基,曾为燕国质子,不过无人知道,真正的秦太子早已受迫害身亡,当今秦皇,偷天换日罢了。”
无名淡笑着挑唇,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云淡风轻,仿若谈论天气一般随意!
偷天换日?
这怎么可能?
自己与爹爹竟然为了一个假帝王付出了性命,难道就连爹爹也不知道这个事实吗?
景项,当年与自己立下十年之约的赤眸少年,竟是
轻尘的头有点涨,无名笑了,转移了话题:“今日是孟广威将军的忌日,我命人收拾收拾东西,陪你上山祭拜。”
眼帘微垂,轻尘点了点头,拂袖起身:“不必那么麻烦,炎凌陪我上山就好。”
“那就这样吧。”无名答得爽快,好像生怕轻尘反悔,他的身子还是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坐在那,眸光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孟轻尘,似乎早就知道了孟轻尘会这么说,他生得温润如玉,个性却是豪放不羁:“我也只是说说罢了。”
轻尘黑着脸站了起来要走,没有理会无名。
今日乃爹爹的忌日,她自遭遇秦皇毒害,离开中原已有十年,原以为远赴匈奴必定生死未卜,不料自己还未到匈奴就已经毒发身亡,倘若当年她没有死,而是顺利和亲到了匈奴,那自己大概就是头曼的众夫人之一吧,那么岩止
轻尘的嘴角抽了抽,没有再继续设想这些无谓的“如果”,谁又能想到,如今不仅大秦的局势在变化万千着,就连匈奴的统治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头曼的势力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头曼还要骁勇莫测的年轻的匈奴王,岩止。
这十年里发生的变数太多了,轻尘忽然觉得跪在爹爹的坟前,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实在是颜面尽失。
平丘山位于咸阳城西,也许是早晨下过雨的缘故,山路有些滑,今日上山的人并不多,但雨后的山岭却是别有风光,乔木高耸,清泉哗哗作响,行道两侧的树木都已抽新绿了,鸟鸣花香,山雾环绕,置身其中,竟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孟老将军是战死沙场的,位于平丘山的将军祠是当年大秦的百姓所建,所有战死的将军们的牌位都会在这里被供奉。
轻尘去的并非将军祠,而是山阴的一座被古柏葱郁的枝桠遮荫的坟冢,墓前由巨石雕刻而成的守灵兽各盘踞左右,威武又壮观,那是轻尘手执青玄剑,聚敛真气于剑锋,亲自雕刻而成的。
再往前走便是孟广威的坟冢了,炎凌很适时地在茂盛葱郁的树林入口处,手中握着被封裹起来的赤红剑:“我在这里等你。”
“嗯。”轻尘淡淡一笑,十分感激炎凌的细心,阔步走了进去,拨开纷繁的枝叶,越往里走,路径就会变得越发狭窄,然后完全被堵住了,唯有山体上的一个半人高的洞穴可入,过了洞穴,视野会再一次变得豁然开朗,这是孟轻尘亲自会爹爹选的天然寝陵,背靠环山,林木遮蔽,山清水秀,寻常人甚至不知道在这丛林深处,山壁后面,竟然有这么一处水月洞天。
轻尘本以为自己十年不曾来拜祭爹爹,即使不至于坟冢前杂草丛生,那也应该略显萧条,但此刻她眼前所见到的,仍然是一座巍峨雄伟的将军冢,那两尊守灵石兽依旧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会张开长着锋利獠牙的嘴,伸出有力的力爪,扑向胆敢擅闯此地扰爹爹沉睡的不速之客一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