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暝无法解释,这种光芒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很温暖。
忽然,他隐隐感觉周身传来一种特殊的感觉。
下一刻,数道流光从他的体内出现。
鬼火中,地行夜叉和虚空夜叉联袂而至,他们站在那里,狰狞的鬼脸却不让人畏惧,而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再然后,浑身惨白,阴气森森的水鬼化身映入眼帘。
接着,满目桃花盛开,点点清香四溢。
又有邪异的极乐茶,出现在桃花旁边。
紧接着,偌大的鬼城轰隆而落,诸多鬼魅仿佛在其中夜游。
一黑一白两条游龙,在龙吟声中破空而来,彼此缠绕,于空中凝视,更有象征着龙脉的龙珠,盘桓在游龙之间。
紧接着,艳丽无比的双面红楼,拔地而起。
更有沁人心脾的药香,传至四周。
一朵艳丽的尸生花旁,还有一尊慈眉善目的白衣僧人。
看着《奇谭妖异志》里出现的一切,冬暝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明白。
这一刹那,他不再迷茫,也不再怨恨自己的无能。
他知晓,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什么了。
顷刻间,佛光璀璨,琉璃宝华。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心意产生变化,眼前的种种也开始产生变化。
正如陈篁所言,吸收神性之力转为己用,从来不是《奇谭妖异志》的效果,而是……自身的能力!
眼前,焚魂鬼火内的地行夜叉、虚空夜叉,开始融合。
鬼火灼烧之下,化作道道法环。紧接着,丑陋的身体开始消退,化作通体赤红之态。魁梧的身躯,燃烧的火焰,通红的皮肤,璀璨的宝冠。
随着金刚杵在火焰之中锻造而出,被其紧握在手的顷刻。
虚空夜叉和地行夜叉的力量,彻底融合,化作佛经记载的“夜叉王”——密迹金刚!
密迹金刚轻哼一声,和冬暝一模一样的声音,却带着声声如雷:“吾为金刚密迹,吾为金刚手菩萨之忿怒相!”
再看水鬼之身,周身惨白溃烂的皮肤开始消融。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宝相庄严,狰狞的面孔也变得无比平和。
周身,白衣、璎珞,镜中水月中,一尊典雅的菩萨相于水波之中映入眼帘。
“阿弥陀佛。”菩萨双手合十,慈悲轻笑,看着冬暝:“观水中月影,吾为水吉祥。”
而后,那满目桃花树和极乐茶彻底相融,化作绫罗绸缎飞舞而起。
顷刻之间,一名相貌端庄之女子,手持悦耳铃铛,赤着双足,可细细看去,这女子之相又仿佛冬暝,虚虚实实,如梦如幻。
那女子一身清脆铃声,缓缓落于莲花之上,笑容平和,轻声呢喃:“妙音天籁,一切诸法步入寂静,吾为紧那罗菩萨!”
鬼城开始变化,时而如地狱,时而如阴曹,时而如极乐之境。
幽幽佛经,让五方鬼魅,均是得见喜乐。
眼前,手持禅杖的一尊佛陀,缓缓踏足金莲之上:“悲悯大觉,拯救诸苦,吾名地藏王菩萨。”
刹那,双龙环绕,龙珠为心,在光芒融合之中,化作一尊龙头、帝王服的神灵。此神威严赫赫,声若洪钟:“吾名,娑竭龙王。”
药仙之力醍醐灌顶,逐渐凝聚而成一尊慈眉善目,手持药树的菩萨相:“一切诸苦,乐修苦行,可见极乐。吾名药王菩萨。”
尸生花徐徐展开,满目骨城中,手捧人骨棒、骷髅器皿的半身骷髅相:“吾名,尸陀林主。”
最后,一身白衣的庄严僧人化作狰狞鬼神,冲天散发森森战意:“吾名,阿修罗王。”
一时间,诸多化身得见本相,如同冬暝心中各种意念所化。
面对邪佞、业障而起除魔之心的金刚手菩萨。
得见众生,平和慈悲的水吉祥菩萨。
以祈愿、宁静为主,从极乐茶、返魂香中脱胎换骨的乾闼婆神王及紧那罗菩萨。
誓愿度尽苦难的地藏王菩萨。
代表自身威严,以坚毅心而化身的娑竭龙王。
愿以万千草药,平复人心痛苦的药王菩萨。
将恶念痛饮,起忿怒相,斩杀邪祟的尸陀林主。
与天抗争,而不愿退缩回头的阿修罗王。
种种化身,皆是自身。
然……还差一尊!
此时此刻,冬暝心有所感,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尊最不起眼的化身。这化身,正是当初在和水鬼刘氏交战之时,从而收纳的紫僵活尸。
这尸鬼之力,一直以来,在冬暝面前如同鸡肋。
可这一刻,冬暝却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走到尸鬼之身的面前,伸出手指,对其灵台轻轻一点。
顷刻,尸鬼之身退去,映入眼帘的却是耀眼无比的佛陀之身!
这佛陀摆脱尸鬼之身,如同摆脱了一身贪嗔痴三毒,摆脱愤怒、憎恨、痛苦、悲伤、疑惑之五毒。
刹那,涅槃之中,化作真佛。
正是……过去七佛之二——尸弃佛!
此时此刻,金刚手菩萨、水吉祥菩萨、乾闼婆神王、紧那罗菩萨、地藏王菩萨、娑竭龙王、药王菩萨、尸陀林主、阿修罗王,尽数站在了尸弃佛的身后。
冬暝微微一笑,双手合十。
此般诸多化身,也同时双手合十。
“南无阿弥陀佛……”
再然后,诸多神王、菩萨、佛陀,涌入冬暝眉心之中。
身后,慧宁师之声传来:“冬暝,你劫数将全,功德将满,去吧,随你之心,证你之果,无怨……无悔……”
霎时间,娑罗双树消散。
无边金色虚空,也逐渐消融。
幻月阁内,刹那爆发出一阵无与伦比的佛光!
那佛光冲天而上,伴随莲花如雨,更有璎珞宝华、妙音天籁。
抬头看去,八部诸神之幻影齐齐而落。
这一刻,整个长安城内躁动不安的诸多野心家,纷纷看到了这一幕。
丐帮内,范丹老祖浑身一颤,一改先前自得之心,迅速来到庭院之内,看着那破开云层的金色光柱,一时骇然。
安禄山微眯着双眼,抬头看向光柱,喃喃道:“这股力量……是冬暝?好恐怖的力量,他这是……顿悟了吗?啧,幸好没有和他为敌啊……”
另一处,太史监内,桑震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最终勾起一抹笑容:“因祸得福,涅槃重生,冬暝好造化!”
而幻月阁内,就连陈篁也不禁感叹:“这场顿悟,冬暝……终究褪去凡俗之身了!”
一旁,阴皇氏惊疑的看着这一切,不由道:“冬暝这是……这是怎么了?”
莲华释眼中露出一抹羡慕之色,双手合十之下,带着一丝朝圣之感:“冬暝……这是成佛了!”
一声成佛,如雷轰鸣。
刹那,光柱的力量尽数灌入冬暝之身。
陈篁一脸欣慰,喃喃笑道:
“冬暝……”
“经历身世变幻,几经难测之生。”
“经历皇权难返,龙脉衰微之老。”
“经历争权夺利,药石罔效之病。”
“经历肉身消亡,重塑真灵之死。”
“经历兄长被杀,灼心焚魄之怒。”
“经历家破人亡,业障缠身之恨。”
“经历浪迹天涯,遍看众生之痛。”
“经历芸芸众生,有心无力之悲。”
“经历人心叵测,欲念难填之疑。”
莲华释也是轻叹一声,开口道:
“生老病死、人心五毒。”
“大起大落,花开花谢。”
“冬暝……终于成了。成了真佛,成了佛法,成了……自己的路!”
顷刻间,大门被缓缓推开。
这一刻,诸多法相出现在冬暝身后,又在转瞬消失于冬暝之身。
横刀虽在,却依然不同以往。
那眉心的一点莲台朱砂,更是蕴含着无法诉说之玄妙。
冬暝自空中缓缓走下,一步……一步……
足下道道生莲。
落地顷刻,冬暝眼神也已然变了,仿佛……在瞬间经历了人之一生,眼神中多了一抹无悲无喜之色。
“我已经看见了自己的道。”
“也该……让他们看见了!”
顷刻,《奇谭妖异志》彻底从冬暝体内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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