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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行至一半,戴玉萍竟一不小心打湿了皇后绣的万寿图。
陆竟林一个眼神递过去,赵念念便开始从旁敲边鼓,“戴妃姐姐好生不小心,在妹妹的家乡,过寿这天,万寿图污了可是不吉利的。”
云贵妃道,“戴妃姐姐只是不小心而已,陛下是真龙天子,紫气环绕,怎会有不吉利一说。况且皇后娘娘也未曾怪罪姐姐。”
“是啊,戴妃妹妹只是不小心而已,今日是喜事,何必说这些,想必妹妹家乡的传言也不真。”
赵念念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广袖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倒是我多嘴了,我只是,只是太过爱慕陛下,关心则乱而已。”
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倒是让陆正垒生出爱怜。
未等陆正垒开口,戴玉萍跪在地上,朝着陆正垒行了个礼,“臣妾污了万寿图确实是臣妾之过,臣妾愿临万寿图百幅,弥补今日之过。恳请陛下允臣妾去神木寺,在寺内临摹,替陛下祈福。”
陆正垒哼笑一声,“随你。”
云贵妃还在一旁求情,戴玉萍却行了礼,“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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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洲。
夜晚,陆竟炀夫妇正在院中喝着热茶,便收到都城来的信。
蔺时冉解下信鸽脚上的信。
“母妃那边,成了。”
“如今太妃和母亲都住在神木寺,也该着手行动了。”
“肆洲的兵器已运到既洲大半,等到父亲来了,咱们便将计划全盘告诉他,有父亲看着佑一和佑禾,你我也能放心。”
陆竟炀顿了顿,却没有告诉她,此番涉险之事,他并没有打算带她一起去。
蔺时冉却看出了端倪,但她并没有追问。
七月初三,陆正垒在永乐宫龙驭宾天。
翌日,陆竟林登基。
陆竟林登基后,并未封储妃为后。
陆竟林第一道诏书竟是召陆竟炀和蔺时冉回宫,然而,二人一直拖延,并未回都。
自陆竟林登基后,以余氏为首的老臣告老还乡的还乡,年轻一点的朝臣便是称病不来朝堂。
每日上朝官员不过以前的四分之一,搞得陆竟林夜夜难寐。
只一月,北晟朝堂动荡不已,陆竟林站不稳脚跟,镇不住这些官员,说不过文官,武将也都不听话。
朝堂之上,叹气声不绝于耳。
北部凌初出兵由蔺时冉大哥蔺矩威镇压,南部水患却无合适官员出面。
时候到了。
既洲军也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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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洲,小院。
陆竟炀轻抚着蔺时冉的墨发,温柔地看着她的星眸,“冉冉,后日便出发了,这一去,或许无归,冉冉怕不怕?”
“不怕。夫君在哪,我便在哪。”
说着,陆竟炀便抚着她的背,吻上她的唇瓣。
这一夜,折腾到很晚。蔺时冉熟睡时,陆竟炀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心里默默道:此生得娶冉冉,是我之幸。
他把信笺交给艳星,嘱托艳星翌日把信交给蔺凤英,便与越溪一行人策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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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洲,青石客栈。
青石客栈内,陆竟炀一行人到的时候,蔺时冉和秦棉正在街上买糕饼。
越溪站在前台,“老板,三间天字号客房。”
“公子,不是小的不给你,只是有两个公子把小店的客房全包了。”
“两个人把二楼全包了?”
越溪叹了口气,小声道,“当真是有钱烧的富家公子。”
那老板指着远处的身着男装的蔺时冉和秦棉,“公子,就是那两位公子包的。”
顺着视线瞧过去,陆竟炀眉毛挑得老高。
“冉、冉冉……”
蔺时冉没有理会他,带着秦棉往二楼走去。
完犊子了。
越溪走到陆竟炀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就说这种馊主意行不通,你偏不听,完了吧?”
而后,越溪又扶额叹气,“又连累我,哎,若是我娶不到秦棉,打一辈子光棍,就得赖你!”
陆竟炀迈着沉重的步子,敲响了二楼的客房,“冉冉,我们能谈谈么?”
陆竟炀见并无回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蔺时冉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中的信笺,“你我已毫无关系,陆公子这样进来,不妥吧。”
“那和离书只是,我想给你一个万无一失的保证。”
蔺时冉哼笑出声,“我竟不知,陆公子竟替我想得如此周全。”
陆竟炀拳头攥得咯咯响,眼尾泛红,开口道,“冉冉,你别这么说。”
“你明知我会气恼,却在那时给我下时辰醉,当真是好计谋。”蔺时冉缓了缓,又道,“陆竟炀,你我经过那么多风浪,生生死死,如今我倒要谢过你这般替我着想。”
陆竟炀走到她身前环抱住她,才发现她泪痕交错。
他的心软成一片,像是针扎般的生疼,“为夫错了。”
“什么为夫,和离书我签了,你才不是我夫君。”
陆竟炀为她拂去眼泪,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软声道,“对不起。”
蔺时冉不停地捶着他的背,“坏人,我就知道你会独自前去,我们说好的并肩而行,你竟然敢写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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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
“墙根可听够了?”
秦棉一整个趴在墙边,耳朵紧紧贴着墙壁,生怕错过一点点。
“嘘,别说话。”
秦棉接过越溪递来的梨脯,一边吃,一边听。
直到听不见两人的争执,才坐到桌旁搭理越溪,“你倒是听王爷的话,当真是瞒我瞒得天衣无缝。”
越溪从松肩改成了捶腿,“媳妇,我错了。我都是被逼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是王爷……”
秦棉抬手叫停,“停停停,谁是你媳妇啊!你这么不听话,我万不能嫁你,到手之后,你还不是我那个爹一样,休妻另娶。”
“哎哟,姑奶奶,我真是被迫的,不然你打我消消气。”
越溪抓住秦棉的手腕,说着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别来这套,打你我还嫌手疼。”
越溪一副惨兮兮的神情,“但你其实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不然为何追来这么远。”
“越溪公子少自作多情,我呢,是来保护冉冉的。越溪公子万不要多想哦。”
“秦棉,我错了……”
秦棉玩味地看着正在捶腿的越溪,“哦?错哪了?”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我不该瞒着你。”
秦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认得快。”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媳妇再给我个机会吧。”
“看你表现。”
越溪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嗯,示弱这招太好用了,赶明个,可以教教陆竟炀。
越溪顺势拿毛茸茸的大脑袋在秦棉腿上蹭了蹭,“谢谢娘子。娘子最好了。”
招不在多,有用就好。
“王爷竟敢写和离书,当真是胆子大了。把冉冉气个半死呢。”
“王爷也是为了王妃着想,此战关乎生死,把王妃留在肆洲,起码能保住王妃和两个孩子的命。即使不成功,一道和离书也是王妃和孩子们的保命符。”
越溪道,“其实我早劝过王爷不要这么做,王妃如此鸡贼,怎……”
秦棉一个眼刀飞过来,越溪赶忙打嘴,“王妃如此聪慧,怎么识破不了这小小计策。可他只说,能拖一时是一时。”
“可真正喜欢的两个人便是要同生共死的吧。”
越溪认真地看着秦棉,“可若是我,我怕是也会和王爷的选择一样。谁也不会看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会冒险,更何况是杀头的险。”
“所以,秦棉,万一遇到危险,跑!”
——
永乐宫。
陆竟林登基后,曾经的储妃万氏被安置在了永乐宫。
而居于永乐宫的赵念念如今已成了太妃,陆竟林给了她一笔钱并把她送回江南。
樊项梁如愿被封了个丞相,也遭了诸多大臣不满。
谁不是油灯似的熬了许多年才登阁拜相,而他无功无绩,却一跃成了朝廷之上最尊贵的人。
万氏为讨好陆竟林,连同樊项梁从南商寻到一个与蔺时冉长相八分相似的女子,安置在了永乐宫侧殿。
陆竟林批了一天的折子已经十分疲累,用了晚膳,散步到了永乐宫。
“是万氏在弹琴么?”
樊项梁恭维道,“贵妃娘娘远房表妹来宫内投靠她,应该是那姑娘弹的。”
“进去看看。”
宫人通传道,“陛下驾到。”
万氏带着表妹林氏见了个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侧脸便能看出有七八分与蔺时冉相似,“抬起头,让朕瞧瞧。”
林氏微微抬头。
像,当真是有七八分像的。
“万氏表亲?姓什么?叫什么?”
“小女是官洲林氏,林然然。”
陆竟林微微颔首,“林然然,当真是好名字。贵妃有心了。”
又是宛宛类卿,替身文学。
“官洲?”
冉冉也是官洲人,这林然然也是官洲人,世界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不过是人为罢了。
不过即使是如此,陆竟林也把人带走了。
陆竟林把人带到了侧殿。
可见眼前人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却一点儿没有蔺时冉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恣意妄为的模样。
反倒是越看越像蔺时敏。
陆竟林听着林然然弹曲儿,几杯酒下肚,便召唤林然然过来侍寝。
他轻轻解下林然然的外裳,伸手去解她里衣上的盘扣时,却见她身体抖得厉害。
对上她的眸子,却透过那双带着怯意的眸子,看见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蔺时敏。
他卸了力道,“罢了,你下去吧。”
林然然穿上外裳,怯生生地往殿外退。
陆竟林起身去了前世蔺时冉住的华云宫侧殿。
华云宫是陆竟林赐给蔺时敏的,而蔺时冉住在侧殿则是为了方便蔺时敏折磨她。
陆竟林在华云宫的侧殿住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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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洲。
陆竟炀一行在既洲边境召集人马,明日一举攻进都城。
翌日,镇宁王陆竟炀在既洲率兵起义,列举当今皇帝诸多罪状,而后率领几周大军,直捣都城,誓要攻入皇宫,请昏君退位。
高位上的陆竟林撕碎了手中的密信,脸色阴郁,眼神阴鸷,殿上大臣无一人敢呼吸粗重些,生怕牵连到自己。
“好一个陆竟炀,当真是好计谋,好算计!亏得朕把他当成亲兄弟,他竟如此算计朕,在朕眼皮子底下造反!”
陆竟林掀了桌子上的书卷,单手撑着额头,“如今战况如何。”
“如今李将军带着西郊大营的人在既洲应战,还能抵挡一阵,但反贼陆竟炀战术了得。陛下还是要尽快调兵才好。”
“陛下,以臣之见,如今可看重用的只有萧平衍萧将军。”
“昏聩!萧平衍与反贼平日交情匪浅,怎会全心全意帮陛下抵挡,只怕叫回来反倒是前有狼后有虎!”
陆竟林越发烦躁,袖子一挥,桌上的砚台便砸到地下,墨汁四散开来,溅得四处都是。
“说些有用的!”
樊项梁开口道,“如今,陛下不如先行北上,且在北洲待一阵,等反贼之事平息,再回都城。”
“不可!一国之君岂能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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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陆竟炀率军攻入咸宁殿外。
咸宁殿内,陆竟林手持长剑抵在十一的脖子上。
千算万算,却漏掉了十一,陆竟林是个冷心冷情的,可万没想到,他竟拿自己的亲兄弟做人质。
“陆竟林,本王劝你束手就擒!”
“朕可以束手就擒,但朕有一个条件。你不满足朕,朕便带他一起死!你不是心疼十一么,朕便让他死在你面前!让你日日梦魇!”
陆竟林的面部越发扭曲。
“说!什么条件?”
“蔺时冉,朕有话对你说!其余人退出宫殿。”
陆竟炀怒喝道,“休想!”
陆竟林把剑紧了紧,登时,十一的脖子上出了一道血痕,“再深些,十一便要死在这刀下了。”
“住手!”,蔺时冉捏了捏陆竟炀的手心,“放心。”
“你把十一放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把门关上,朕只对你一个人说。”
蔺时冉转身,对陆竟炀眨眨眼,让他从右边暗窗配合。
咸宁殿内。
“殿门已上栓,剑可以放下了吧?”
陆竟林手上的剑松了些力道,对蔺时冉道,“你记得前世,对不对?”
一支箭从侧窗穿入,贯穿陆竟林的左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