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生没想到在县城会遇到金宝,不由诧异:“金宝,你怎么来县城了?”
“俺是跟娘来的。”金宝见到昙生很是高兴,又问:“你家人把你赎回来啦?”
昙生笑笑,“是啊。”
“金宝,这是谁?”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只见他一身灰色西服,带着蓝色领带,二八开发型梳的一丝不苟,相貌弱清秀。
“他是昙生啊。”金宝嘻嘻笑道。
“昙生?”男子身后一位身穿白色碎花旗袍的女子也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昙生。
刘凤英已经认不出眼前翩翩美少年就是曾经租她家房子的那个矮小乞丐了。
但是昙生认识她啊,不由表情僵住。
这位刘小姐的哥哥可是络腮胡钟离的朋友,在县政府工作刘司英,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堂哥,他就是被坏人绑去的昙生。”金宝生怕堂哥不知道,在旁兴高采烈地解释一番。
刘司英注视他半晌,才对金宝道:“金宝,咱们早些回去罢,晚了大伯娘又要念叨了。”
广个告, \!
今日学校开学,大伯娘终于舍得将他这个傻堂弟送去学堂念书了,他和妹妹顺便带他来这里买些具。
据说是因为堂弟被马匪给绑了,大伯便吓破了胆,说什么也要婆娘带着儿子进城来住。
大伯自己却依旧留在乡里坚守老家的大宅院。
金宝撅着嘴嘟囔道:“俺还想跟昙生玩呢。”
昙生可不想跟他玩,巴不得这傻小子赶紧走人。
“金宝,下次见罢。我和妹妹也要回去了。”
昙生怕金宝再跟他胡说什么,急忙对掌柜说道:“给我拿四张牛皮纸,还有小中楷狼毫各两支,羊毫笔也各两支,宣纸五张,还有正楷临帖两本”
中年掌柜乐滋滋拿了一堆东西放在柜台上,包括两方镇纸和一只笔架。
托学校开学的福,他今日生意异常火爆,来买笔墨纸砚的络绎不绝,看样子铺子要迟些打烊了。
待昙生将所有零碎东西装进三丫的书包,刘司英兄妹已经拉着金宝离开了。
走的好!那傻小子什么都敢说,被那个刘司英听出端倪来恐怕就会祸事上身。
昙生手里拿着几筒纸带着三丫赶紧回了家。
晚玉坐在炕上,瞧着三丫跪趴在炕桌旁裁纸包书,不由面露羡慕。
“晚玉姐,等俺认了字就回来教你。”三丫慷慨道。
“嗯。”晚玉一手抱着君意,一手小心翼翼翻看三丫的书。
她虽不认得字,但看看书里的插图也很有趣。
昙生早已回了后院,收拾完作物后,将锅灶搬到房间里,又熬煮了好几锅稠粥。
他准备三天去一次城外灾民区,之前必须抽空将粥全部煮好。
小魔兽最近老实不少,也不再闹腾找君意了,似乎已经把他给忘了。
但昙生还是不放心,每当他出农场之前,必须将它先关进笼子才放心。
这家伙爪子锋利无比,他可不想哪天进农场时被它伏击。
过了十来天,今日正是十五。
昙生赶紧跑去吴小双那里打探大哥的消息。
一进门,赵全就低声告诉他:“昙生,你大哥他受了重伤,前俩天就到县城了,现正在屋里躺着呢。本来想去告诉你的,但长富不让。”
昙生心里一紧,跟在赵全身后进了厢房。
只见长富仰面躺在床上,屋子里一股草药的苦涩味。
“大哥!”昙生几步走到床边。
脸色蜡黄的长富看他一眼,微微笑道:“昙生,是你啊。”
“这么回事?伤到哪里了?”昙生查看大哥的伤口。
“伤到了肚子。”吴大双走过来道:“被枪弹打到了。”
“什么?”昙生揭开长富身上的薄被,只见右腹部有个伤口,已经红肿不堪。
昙生估摸着位置,不知道是不是肝部被伤到。
“幸亏你的伤药,不然,大哥就挺不过去了。”长富虚弱笑道。
“可你这个伤很严重,必须要去医院啊。”昙生道。
长富摇摇头:“黑阎王的手下正四处找咱们呢,说不定在县城也布了人手,医院是不能去的。”
昙生默了片刻,见长富面色十分的灰败,便道:“大哥,你别说话了,歇息会儿吧。”
他从窗户向外看了看,这里估计住了二三十人。
这要是被警备队发现,还不一锅端了啊。
不行,他必须将大哥弄走。
吴大双道:“这次咱们伤亡惨重,黑阎王带着四五百人围剿咱们,队伍很快就被打散了,俺和长富带着三四十人骑马拼命跑,才逃出重围。”
等辗转到了县城,好多负伤的兄弟在半道就撑不住死了,现只剩二三十个人。
吴大双叹口气,“俺们这些人以后只能在县城躲一阵子了。”
他们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县城能买到伤药和吃的,在外头若是没人手,可什么都弄不到。
“我带大哥回家住。”昙生好半晌才说了一句。
吴大双拧眉看向昙生,“昙生,咱们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啊。”
“我知道。所以大哥我带走。”
万一这里被人发现,估计吴大双他们肯定会抛弃重伤的长富自己逃走。
吴大双沉默半晌,点头,“行!”
于是,昙生去叫了一辆人力车在巷子口等着,自己拿衣裳将长富头脸裹了,抱着他上了车。
昙生现今力气颇大,抱起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轻松的很。
人力车一路叮铃铃响着铃铛,直往泰华路而去。
昙生一手揽着大哥的肩膀,一面警惕巡视四周。
县城的人们依旧活得艰难,但从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泰华路的难民不多,因为自那次暴动后,各商户出资共同组织了护卫队,日夜在这条街道上巡逻。
人力车在郑府门口停下,昙生付了车钱后,就将长富抱起来走进院子里。
老宋头连忙关上大门问道:“昙生,要俺帮忙么?”
“不用!”昙生抱着长富去了后院楼下一间屋里。
现在三丫还没放学,晚玉带着君意在前院屋里做着针线,根本没留意昙生抱了一个大活人回来。
长富被安放在红木雕花大床上,有些吃惊地环顾四周精美的家俱,低低问道:“昙生,这里是”
昙生笑了下:“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没人会进来。我回头去给买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