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屋内,王世甄正与昙生对坐。
他们面前长几上放着一盘果子、两碟糕点,还有一壶灵茶。
王世甄端着一杯茶正喝着。
“奴送来新蒸的羊肉蒸饼,请大王和王翁品尝。”
云娘小心翼翼瞧了昙生一眼,将手里的食盒打开。
一盘白胖胖热气腾腾的羊肉包子,还有一盘豆沙小馒头。
昙生点点头,嗯了一声,对王世甄道:“舅翁先尝尝吧,我现在不饿。”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羊肉,特别是没用调料做出来的羊肉包子,太膻气。
总觉得还是牛肉馅或猪肉馅的比较好吃。
但现在别说牛肉了,就是猪肉也极少见。
嗯,不是猪少见,而是这里人习惯给猪喂人的粪便,所以,猪肉这种东西贵族是不怎么吃的。
王世甄也没客气,拿起一只羊肉包子吃起来。
云娘见昙生没吃,心下黯然,但还是劝道:“大王,这红豆沙馒头甚是香甜”
昙生瞧了她一眼,只好拿起一只红豆馒头咬一口,赞了声,“不错。”
云娘闻言眼睛一亮,顿时笑颜如花,说:“奴还会做红豆沙糕饼呢,回头做给大王食用。”
昙生敷衍地点点头。
王世甄冷眼瞧着面前女子,心有不悦。
待云娘退出后,他便开始给昙生讲太史记里的周幽王故事,直讲得吐沫横飞。
昙生扶额,连忙从身后大柜子里拿出一包茶叶和一小罐蜂蜜,送给王老头儿。
“舅翁,这茶叶和蜂蜜都从南方来的,极是难得,您拿去尝尝。”
这老头儿似乎极为喜爱饮茶,而且,还喜欢往茶水里加些甜味,并且每次喝完还会把茶叶给嚼吧嚼吧咽了。
昙生给的蜂蜜,正是他最爱之物,连他小孙儿也不给碰一下。
果然,王世甄接过茶叶和蜂蜜后,高高兴兴起身去了。
他得回去将茶叶和蜂蜜藏起来。
昙生也跟着下了岩洞,去瞧大伙儿杀鸡宰羊。
山寨里养的猪也被宰了三头,准备分给外寨的几个灶房。
如今,外寨住了一千五百来人,内寨四五百,所以,内寨两个灶房,外寨则有四个灶房。
每个灶房都有灶头,他们每日来徐步这里领粮食,再拿回去煮好,分给自己分管区域的寨民。
昙生看了一会儿,又去外寨转了转,查看一下外寨寨墙和伫立着的一个个岗楼。
负责警戒的守卫们就蹲守在高高的岗楼里,从射击口朝下查看警情。
岗楼内生着炭火,很暖和,所以守卫们也很轻松。
岗楼的顶层都堆着一些干柴,若遇到有敌袭,守卫则登上顶楼,用火油浇在干柴上点燃示警。
这种岗楼,还是昙生参考小鬼子的岗楼样式修建的,全石结构,结实又实用。
还有,岗楼每隔两三百米就建了一个,首尾呼应,相当壮观。
昙生站在高高的外寨墙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转眼过了正月。
山寨的人数激增,已经突破四千大关。
昙生也不管王世甄如何折腾,只静观其变。
这段时间老头儿更忙了,也不怎么给他讲课,完全将心思扑在筹备军需装备上。
昙生也没闲着,无事的时候就去看护士们训练。
这些曾经的难民,如今成了着装整齐的士兵,正手拿铁剑砍刀一板一眼的横劈竖砍。
另一边,有一批人被挑选出来,充当弓箭手,正在练习射箭。
还有,山寨里也不知为啥多了百十匹战马,正沿着山路奔驰。
昙生抬眼看了看插在山寨正门岗楼上的一杆大旗,上头赫然绣着一个大大的真字,真字周围还绣了一条五爪金龙。
再扭头看一眼稍小点的旗帜,上头绣着一个笙,同样,旗帜上也绣着一条金龙,只不过是四爪。
另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旗帜,分别绣着分管各部队军官的姓。
昙生叹口气。
这是要强逼自己造反的节奏啊。
再想想屯在内寨高地上的那些个大粮垛子,足有十几万斤吧。
唉,真是自作自受!自己怎么就任凭王老头儿胡闹呢。
昙生一边腹诽,一边期待老头儿举事,一边又担心自己来不及打开小农场,就被人给灭了。
终于,在这种纠结中,派在外头的斥候来报,有大军来袭,人数两万左右,已经在三十里处了。
昙生立刻将自己训练的四十名枪手叫来,每人发了一把枪,一百发子弹,再换上防护服,跟在自己身旁随时待命。
另又将弓箭手派上寨墙守卫。
老头儿听说有人朝寨子这边过来了,不仅不紧张,反而相当兴奋,还特意换上一套最好的衣袍,发髻上挽上碧玉簪,容光焕发地跑上正门那边的寨墙上等着。
“可知他们是哪个統军?”老头儿激动地问。
斥候抱拳:“回大人,主帅旗上绣着四龙萧,估计是秦王萧敬的亲军!”
王世甄哼哼哼笑了,说了一句:“来的好!”
昙生无语。
老头儿跟秦王萧敬有仇,就拿自己当靶子,或是当枪使呢。
不过,他倒要瞧瞧,自己这四千杂牌军跟两万秦军对上,到底谁会赢。
说起来,那秦王萧敬还欠自己一条命呢。
嗯,若是萧敬亲自来就好了。
自己只要打败那家伙,俘虏了他的军队,就可以风风光光去白虎镇那边接来姐姐和便宜爹了。
不一会儿,又有斥候来报,秦军已经到了十里外,正准备渡河。
昙生索性让人搬来椅子桌子,自己和王老头儿坐椅子上边喝茶边等。
喝口茶,再吃一块红豆糕,好不惬意。
不过,王老头一瞧见红豆糕就不高兴了,说:“公子身份尊贵,那等女子哪里能配得上您!以后,还是不要让云娘近前伺候了!”
昙生也不理他,自顾自道:“红豆糕味道不错,舅翁要不要尝尝?里头加了蜂蜜呢。”
王老头儿拧起眉,勉勉强强捏了一块吃下。
半个时辰后,秦军的先锋骑兵到了山寨下,领头的,竟是昙生的熟人震虎口的屯长陈霑。
只不过,看他身旁旗帜,现在似乎升官了,当了军侯。
昙生站起身,笑眯眯看向下方:
“来者何人?”
陈霑一勒马缰绳,抬头看过来。
站在高高寨墙上的少年姿容绝美,身穿金丝黑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竟是有些眼熟。
他又瞧向少年身后的大旗,有些明白了。
陈霑冷冷一笑,道:“鸡鸣狗盗之辈!也敢竖旗称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