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长富跟着昙生来到一片掩体后。
“大炮放在这里吧。”
昙生说着,将一门门大炮摆了出来,还有一排排炮弹。
“两马车子弹,十几箱手雷,还有五十把步枪。”
昙生将这些战利品也放出来,想了想,又搬回两箱手雷收进仓库。
长富惊呆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弟弟凭空拿取这么多东西出来。
“昙生你咱们团正好缺枪弹,不过,这些火炮还是交给上面安排吧。”长富道。
重型武器搁在他这里就是浪费,因为那些士兵不会使用,他自己也不会。
况现在正是战时,没时间也没机会让士兵们学习使用大炮。
战场不是游戏场,更不可能给你时间去摸索怎么装弹怎么瞄准怎么射击。
所以只有交给火炮团才能物尽其用。
“你自己决定。”昙生:“我这里还有一些伤药,你也拿去,分给手下。”
他将两大柳条箱子药丸和药粉放在地上,“药丸口服,药粉外用,全是外伤药。”
长富点点头,“回头我让人分发下去。卫生队那里正需要这种药。”
昙生又取出两百套防护服和两百把冲锋枪,一大堆子弹:“这些也给你。”
有了这些武器,大哥的压力应该轻一点。
他知道,这场战役最终的结果可能还是会失败,但那又如何?
能多杀几个东倭人就多杀几个。这是鬼子欠下的命债。
虽然历史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小浪花的介入而改变,但该做的他必须去做。
昙生从没想过要扭转乾坤,他只要护住大哥长富,让他平安渡过此劫就行。
顺便,再让鬼子多死一些。
此刻,长富已经从震惊恢复。
立刻叫人过来搬东西,又派人通知火炮团来接管大炮。
忙完之后,昙生跟着长富钻进指挥部。
指挥部的破桌上摊着一张军用地图,长富指着地图道:“咱们旅负责坚守这一片,决不能让敌人突破阵地进入黄庄和石湖庄。”
昙生看着这张地图,用手指在几条线上画了几条。
鬼子几个师从东北至德州,已经攻克德州济南泰山一带,欲与华中华东十几个师包抄余州。
如今国民军在鲁地苏地及安徽与苏地交界,陆续布下六十万军,主要目的就是守住余州这块要道。
也不单单是守,这其实就是国民军与东倭人的一次实力较量。
以六十万对四十多万,一个守一个攻,最后还是没能守住。
而国民军最后为何会败?其中原因很多。
最主要的,就是武器装备不如东倭矮人。
还有就是,这次参战的军队,大多数是各地军阀参战。
而军阀军手里根本没有先进武器,其中以川军最为低配。
他们大多数士兵手里只有大刀长矛,甚至有士兵连大刀也没有。
以这种状况来防守装备优良的东倭人进攻,生死就只能看运气了。
长富这支队伍,隶属西北军,也是西边军阀的手下,武器装备虽也简陋稀少,但比其他军团好多了。
再加上今天昙生送来的这些武器,再战的话,不说大捷,也应该能守住阵地。
“昙生,爹娘还好吗?”
长富在凳子上坐下,从军装口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都好。”
昙生也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从仓库取出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几碗菜。
“大哥,吃饭。”他又取出一只饭锅,拿碗开始装饭。
长富愣了下,拖凳子过来,接过弟弟递来的碗。
雪白的大米饭还冒着热气,小桌上的几碗菜也冒着热气。
长富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开始闷声吃饭。
昙生也端着碗吃着,不时夹一块排骨给大哥碗里。
这时,一个人钻了进来,一见这兄弟俩面前的小桌子,不由呆了呆。
“长富!哪来的肉菜?”
吴大双走到桌前,伸手捏了一块肉丢进嘴里,含糊着道:“还有碗吗?我也要七”
昙生从身后捞一下,摸出一只大海碗递给他。
吴大双拿着大海碗装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从桌子摸了一双筷子,大口吃起来。
“唔,红烧肉俺最喜欢了!”
“糖醋排骨也好吃”
“俺最爱狮子头。”
他一人将剩下的菜包圆,还吃了大半锅米饭。
吃完饭,又跟长富要了一根烟,歪在土墙道:“昙生,明儿哥派人送你回余州,你从那儿乘火车。”
昙生好奇:“火车还通吗?”
“往东北东南是不通了,但往西还是通的。”吴大双吸一口烟吐出。
长富站起身:“上几天火车已经停运,昙生,你明天先回余州城,我请个熟人送你回凤县。”
“不用!”昙生段然拒绝:“大哥,我不会走的。”
长富拧着眉瞪了他一会儿,有些生气,“你都多大了还任性?”
昙生索性不理他。
吴大双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笑道:“长富,既然昙生想留下就留下吧,这里不是有咱们吗。”
“你知道什么!”长富呵斥一句,转身出了指挥部。
吴大双冲着昙生直挑眉,调侃道:“小子!你大哥真生气了。”
昙生沉默。
“哎,俺说你啥好呢。”吴大双吸一口烟,掸了掸烟灰,斜着眼瞅着昙生:“咱们这是在玩儿命啊,你留在这里,不是军籍,又没有编制,就是牺牲了都没人给抚恤金,图啥?”
“不图啥,想留就留。”
“切!”吴大双哼哼一声,叹口气道:“傻小子!俺知道你放心不下长富,怕他会遇到危险,唉”
吴大双抓了抓脑袋,忽然问:“对了昙生,小双跟你还联系吗?”
昙生摇头:“没联系。”
吴大双将手指上的烟头掐灭,黯然道:“这次过后,俺要是没死,就回家去瞧瞧。”瞧瞧小双,还有王家庄。
王家庄的祖屋也不知修好没有。他每年都会寄钱给小双,让弟弟去修宅子,等自己退伍之后回去住。
但不提也罢。
他就只剩小双一个亲人了,说实在的,这么些年过去,他都没见小双给他写过一封信,送过一双鞋。
反倒是长富家里常常寄东西过来。
吃的穿的,还有一些钱财。
每一回,长富都均一半给他。
吴大双抹一把脸,对昙生道:“昙生,要是俺有什么不测,烦你将俺一截骨头带回去。”
“不用多,就一截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