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范出了器作监衙门时,天色已经暗了大半。..
【今天到家,立刻就要多准备些研究草稿,以防万一。】
他牵着宾利,心中想到。
【至于刘婶、洪福那边,也得提前打些补丁,装装样子。】
刚才办完手续后,他得了一块代表大匠身份的未知金属令牌,其背后还有新刻的“洪范”名字,以及“器作监凉州金海”字样。
此外,闻中观还发了一百两纹银,说是上半年“未发”的两百石俸禄。
器作监的豪富,由此可见一斑。
算上朱衣骑的薪俸,如今洪范一年至少可得两百六十两白银,收入就快赶上求德,超过了族内绝大部分人。
今日的经历,还给他昭示了一条新路。
借闻中观的东风,洪范若放下一切在器作监体系内经营,恐怕能更快地获得权力和地位。
然而只是畅想片刻,他便扫去了这些念头。
作为穿越者,洪范很清楚工业和科技的力量,但他也同样清楚,上述一切都依赖组织与体系。
基于大华当前的情况,工业化绝非是一两代人能够完成的事情。
归根到底,这是个“天人武圣,人尽敌国”的世界。
哪怕他爬到了大监造乃至术圣的位置,在最顶级的武道高手面前,也无法百分百保障生命权。
相反,武道走到高处,不仅能带来力量,还可以增长寿元。
从最近几个月的见闻中,洪范得知先天高手能够活到一百二十岁,而再往上的元磁、天人境界,每一重都能带来数十年寿元。
等未来攀上天梯、破开天门,再回头攀爬科技树,正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洪范轻轻摸了摸藏在里衣的大匠令牌,不由心头安定、脚步越发轻快。
······
三日后,八月初九。
一个无甚特别的日子。
就在今日,洪范要参与朱衣骑的入队检校。
日上三竿,露水蒸尽。
演武场上,六十余人身着统一暗红色武服,分为六队,身边牵着各自的战马。
洪范列位第三队中,右手边是队正洪烈,左手边则是之前在杜康居见过的光头大汉沈鸿。
此外,当时与蒋有德在杜康居聚餐的另外两位孙力与孔海,如今也成了他的队友。
两个半月来,洪范几乎日日都会到演武场操练弓马,与十位队友合练都已多次,是故不再需要互相介绍。
“集合诸位,是有一件大事。”
众人之前,洪胜负手高喝。
“三位新同袍将于今日加入我们之中。”
“请他们上来。”
洪胜伸手一引,下方队列中便有三人出列,到他身边站定。
“洪杰,十九,贯通二道正经。”
“弓正,二十二,贯通一道正经。”
洪杰与洪范年纪相差不大,在族学中曾有一年同窗,后来据说先去了州府。
至于弓正,大约是族中家生子,洪范倒不认识。
在两人报名后,洪范也背负双手,朗声喝道。
“洪范,十八,贯通二道正经。”
他生日在九月十一日,此时是八月初,便直接报了十八。
洪胜目光扫过三人,缓缓点头。
洪范三个月突破一道正经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更快些。
这当然是好事。
“我不多说废话。”
洪胜继续道。
“按老规矩,今日大伙团聚在此,不仅仅是欢迎,也是检校。”
他示意三人入列——洪杰回了第一队,弓正去了第五队。
“三人三场,都是一对一,先从洪杰开始。”
“谁来?”
场下一时安静。
入队的流程,洪范之前已经从洪烈处听说。
名义上虽是检校,实际上不会真的测出个合格与否,并将不合格的打回重修。
毕竟能入队的哪怕新人,也至少是贯通境的好手,多一人便有一人的力量。
像这般做个形式,一方面是杀一杀新人心气,另一方面也让老人验一验成色。
但正因如此,有自信下场检校的老人都会挑选新人最擅长的科目,且自负必胜。
否则难以服人。
片刻后,第二队的一位矮壮汉子第一个出声:“我听说洪杰兄弟最擅骑射,鄙人二队徐庭,望领教。”
洪杰应声出列,翻身上马。
已是深秋,演武场上气凉如水,但洪范能看见他还未动手,额上已满是汗渍。
持弓在手,指间夹着两支箭,洪杰纵马掠过三十米外三个圆形箭靶。
众人只见他于奔马上连续三次开弓,笃笃笃三声后,三箭便箭箭上靶。
且每一箭都落在最中心人脸大小的圆圈内。
洪杰勒住战马,右手挥拳,满是振奋。
第一队中响起掌声。
人群之中,洪范也暗暗喝彩——这三箭的功夫,他暂时比不上。
校场上,徐庭同样策马入阵。
同样的马速、距离、动作,三箭出手,却是每一箭都正好命中洪杰的箭尾,将箭枝破成两半。
这下子,全场都是欢呼,唯有洪杰笑容一窒。
等到欢声散去,下马的徐庭却向洪杰一拱手。
“我听说洪杰兄弟是二道正经,我长你三道正经修为。”
“等他日你到了我这个功力,箭术当不下于我。”
此番话一出,洪杰的面色终是好了不少。
众人的目光转向弓正。
“我是四队的洪全,想试试弓正兄弟的马战手段。”
一位四肢修长的汉子步出队列,出声喝道。
相比徐庭,他的口气明显不客气许多。
弓正也不回话,点了点头,就解了马槊枪刃上的厚布包头,开始着甲。
“切磋不用马槊,那边有白蜡杆子。”
洪明见状,摇头笑道。
披挂完毕,两人各自乘马站在场地两端,待洪胜一声喝令,就相向冲锋。
朱衣骑选用的都是好马,短程加速极快,且这两人都是双手持杆,以腿控马,显出精良马术。
兵器交接,结果瞬间分明。
弓正的长杆被对手一击荡开压制。
错身之时,洪全反手推杆,就将新人扫下马。
抛下一句“还需努力”,前者就高踞马上归队。
“倒是个闷葫芦。”
洪范身边的沈鸿看着被捅下马后一声未吭的弓正,笑道。
“出了族学四年还能进贯通境,必然是坚毅性格。”洪烈接口道。
第三队几人闻言,都略带肃然地点头赞同。
两场下来,老人都以压倒性优势获胜——如果不是自认有必胜把握,谁愿意上来丢脸?
“还剩最后一场,第三队,洪范。”
洪胜领着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的庶弟身上。
“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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