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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穆对众将说起班师回朝的事情,众人一个个都面露异色。这倒是有些出乎赵穆的意料。
按理说他们这帮人这次都立了大功,等回到京城之后,皇帝定然会论功行赏,到时候封官的封官,赐爵的赐爵。
而赵穆也心里预估过了,这次跟自己出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能捞一个爵位,至少都得是个伯爵起步。
但众人这样子,这倒是让赵穆很意外,赵穆嬉笑着问道:“怎么?大家都不想回朝受赏了吗?”
此时众将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眼光都落在了忠孝王的身上。
见到大家都看向了自己,忠孝王说道:“大帅,末将以为,眼下还不是班师回朝的时候。如今吐蕃未定,高昌那边也是蠢蠢欲动,辽国和我们还没有谈妥,如今我大军若是班师回朝的话,那么很难巩固我们现在占据的战果。所以末将请大帅三思。”
听到忠孝王这话,赵穆笑道:“副帅说的是哪里话。新的西夏国已经在青塘立足。如今西夏军与大理国合力,对吐蕃呈现了包夹之势。如今也用不着咱们再动什么手了。而且玉门,敦煌的关隘都已经在我们的手中,高昌已不足为虑,至于契丹辽人,如今被我团灭了三万骑兵。更是不敢再造次了。”
忠孝王听到赵穆的话,也是低下了头。
见到忠孝王不肯明言,铁浮屠统将伏波站起身来说道:“大帅,既然老王爷不肯说,那么末将便斗胆进言了。”
赵穆轻笑了一声说道:“啊?怎么还斗胆进言,我请大家还朝受赏,难不成还害了大家?”现在赵穆听这话的口风,倒是感觉自己像是征方腊班师的宋江一样。仿佛自己回去就害了大家一般。
伏波此时说道:“大帅,这段时间我们都听到了一些风声。朝中那些酸儒们又开始在陛下的跟前嚼舌根了。如今他们轮番进谏,大有置大帅于死地的意图。这种冤陷功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当年狄青将军也是立下大功后,朝中的文臣们,怕我等武人做大,于是纷纷向天子进谗言,致使狄青将军被贬。”
“如今王爷您扫平西夏,这可以算是天大的功劳。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大帅您功高震主。就算陛下可以容您。朝中百官也难免非议。况且我们这些人正法了那些违背军纪的后生们。王爷在朝中已经得罪了不少人。王爷若是就这么回去了,恐落了那韩信‘兔死狗烹’的下场。”
只不过这时代的人还不认识岳飞,不然拿岳飞举例更恰当。
此时王进也站起身来说道:“王爷,伏将军之言不无道理。若是我们就这么回转的话,当时或者可得爵位官禄,但是之后呢?当年家父曾随狄青将军西征,也是立下了功劳,最终落入禁军当中。但我大宋一向重文轻武,之后数年家父也是屡次被贬。陛下固然贤名,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王爷若是就这么回去的话,难免会落入他人彀中啊。”
赵穆问道:“那照大家的看法,本王该如何?是在西夏国割据自立,还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率兵攻回去把那些乱嚼舌根的文臣言官们全都处死?”
众人也都听出了赵穆言语当中的“阴阳怪气”,忠孝王此时为了避免黄袍加身的事情再度重演,他连忙打圆场说道:“大帅别生气,众将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全罢了。之前我们商议过了,大帅若要回京的话,自可回去。我等暂留兵马在西夏驻扎。我们这帮人在外,大帅在内也可安全一些。”
赵穆此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呵呵,岳父言重了。本王岂会不知众将是为了我好?只不过这一次大家真的想太多了。朝中那帮混蛋恶语中伤我又不止一次了。当初对辽开战的时候,他们的废话说的就少了吗?陛下不还是力排众议,选择了支持本王?”
“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比我们想象当中的要贤名的多。陛下是我大宋的汉武帝,中兴之主。而我等从军报效疆场,也不过是为了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罢了。如今大家都立了大功,正是回朝受赏,博个功名前程之时。何必为我一人而葬送了大家的前程?”
此时伏波说道:“大帅!可是”
赵穆此时也看出了这帮人的心态,这帮人为自己谋虑是真,但为自己前程谋虑更是真。毕竟这勤王保驾的从龙之臣,可比受封一个小官要强得多。
甚至这个功劳,忠孝王本人都有些心动。
如今赵穆在军中威望甚高,而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如今又占了水草丰美的河西走廊。
况且他们手中尚有将近二十万大军,而战无不胜的铁浮屠亦在赵穆的手中。若是打着清君侧,扶正归元的名义杀回去。然后以金匮之盟的名义扶赵穆登基。
那么他们众人都可以再更进一步。
尤其是忠孝王,只要他有了这从龙之功,那么自己的女儿未来甚至可以成为皇后。而帮赵穆夺位,忠孝王本人也没什么道德障碍。
毕竟赵穆也是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而且还是太祖皇帝嫡传子嗣,按照金匮之盟约定本该登上皇位的八贤王赵德芳的后人。如今他就算帮赵穆夺位,也只是拨乱反正,不是背叛大宋。而帮赵穆夺位还能铲除掉朝中的佞臣们。这更是利国利民。
而且他们要打回去的话,然后稳定朝局,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只不过忠孝王尚存一丝理智,还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所以保守了点。
至于众将们,就比较疯狂一点了。回去受封一个受文官鸟气的芝麻小官,和逼赵穆谋反做从龙之臣。这个选择还是比较好做的。只要脑袋没毛病的,都会选择后者当从龙之臣。
甚至以赵穆现在在军中的威望,只要赵穆振臂一呼,已经班师回朝的兄弟们,亦会哗变倒戈。这天大的功劳在眼前,谁人不心动呢?
不过这也是耶律延秀的策划,耶律延秀派人在军中散播忠臣没有好下场的“谣言”,然后又算定了这些将领们心中的贪念,只要稍加引导便可以逼他们重演“黄袍加身”进而逼反赵穆。
赵穆看出了这帮人的心思,他随后连忙摆摆手说道:“好了!大家不必多说了,自古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行本王定然安然无恙,大家也安心回去受封赏。好了这件事不必议了,明日本王便遣人将班师回朝的奏报递回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