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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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不怪孟皇后会害怕。

自司马昭弑君开了先河，凡是以兵变上位的，为了自己的地位不会被威胁，都会把前朝的宗室铲除掉。

哪怕是同姓同宗的亦是如此。

唐太宗杀李建成，李元吉。唐玄宗杀韦后与太平公主。

而本朝的太祖皇帝，虽未如此直接，但那周后主，商王柴宗训年纪轻轻便死的不明不白。这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如今赵穆已经破宫，宫中后妃们当然害怕的很。

而孟皇后想让赵穆看在哲宗以前对他不错的份上，留哲宗一命。

赵穆被孟皇后这话直接噎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在孟皇后的心中就是这种形象。

见赵穆不语，孟皇后继续说道：“如今陛下病重，说句大不敬的话，只剩下半口气了。还望皇叔念在同宗情意上，不要自绝于列祖列宗。臣妾在这请求皇叔了！”说着孟皇后便要作势给赵穆下跪。

赵穆反应了过来，随后连忙搀住了孟皇后。虽然触碰一国之母有点大不敬，但她若是真给自己下跪了，那么自己就真成“反贼”了，日后就算坐稳了皇位，也得留一个恶名。

赵穆连忙说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微臣从始至终都是陛下的臣子，这大宋的皇帝，只有陛下一人。微臣在灵州称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一来可以招揽众人之心，让那些想封爵的武将们用命。二来端王自立为帝，微臣若是不称帝的话，难免会落得个以下犯上，出师无名。”

听到赵穆这话，轮到孟皇后愣住了。眼下孟皇后甚至有点怀疑，赵穆是不是故意在耍她，说些漂亮话。

毕竟自古以来为了这皇位，杀兄弑父的都不在少数，而哲宗虽然对赵穆有知遇之恩，但两人本质上分属两个宗支，并无太多的血脉亲缘，她有些不敢相信，赵穆竟然会如此的忠诚。

孟皇后更愿意相信，他的忠诚就像是司马懿，董卓之流一般。

但孟皇后转念一想，却又感觉没必要。赵穆如今大权在握，也已经杀进了汴京城中，他有什么必要跟他们演戏？

孟皇后还在思虑，赵穆已经将她扶了起来，随后赵穆向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对榻上的哲宗和孟皇后行了那三跪九叩的大礼。

“微臣赵穆，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哲宗方才一直不言，也是想最后试一试赵穆对他的心意。

尽管赵穆之前裂土有了跟他分庭抗礼的资本，他没有称帝，展现了自己的忠诚。但那个时候也只是裂土封疆，偏安一隅罢了。

但如今的情况，却是赵穆扫清了所有的障碍，成功的登上了帝位。他能堂而皇之的进宫来，说明端王一党已经被他拿下了。而如今只要再处理掉自己这個麻烦，那么他就是大宋真正的天子。

常言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如果赵穆选择除掉他，哲宗也不会怨他，因为这是一个君王必须有的“心狠手辣”。

但哲宗心里更愿意相信后者。

相信赵穆，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相信他和赵穆从不相疑。

如今见到赵穆朝自己朝拜，哲宗这次算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虽然哲宗现在浑身无力，但他还是强撑着说道：“快！扶朕起来！”

听到哲宗发话了，孟皇后和刘贵妃赶忙上前搀扶他，宫女们也都拿了一个靠垫给皇帝靠上。

哲宗在床上坐定之后说道：“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近前来！让朕看看！”

听到哲宗那有气无力的声音，赵穆连忙起身上前，来到了哲宗的榻前。

看到哲宗的脸色，赵穆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只见哲宗此时身形，颧骨消瘦，面容憔悴，发髻散乱。眼圈之下青紫乌黑，嘴唇也是全无血色。除了他的眼睛尚有灵光外，他俨然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随后君臣二人的手便握在了一起，哲宗忍不住淌出了泪水，哲宗说道：“朕能在临终之前，再见皇叔一面。此生心愿足矣。”

赵穆说道：“臣在灵州听闻陛下重病，心中甚是挂念。陛下休说这些丧气话，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自有诸神庇佑。臣为陛下请来了良医，待良医诊后，陛下定然痊愈。”

随后赵穆对苏星河喊道：“大师兄！你快来为陛下诊断诊断。”

听到赵穆的话后，苏星河这才缓缓地走了过来。

当苏星河一看哲宗的面相，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赵穆此时也连忙闪开，苏星河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随后从中取出脉枕，接着便开始为哲宗诊断。

苏星河掐着哲宗的脉门，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常言道“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眼下苏星河已经不是眉眼低了，他的两条白眉已经快扭成一块了，他甚至满脸幽怨的看了赵穆一眼。

尽管苏星河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就已经告诉赵穆了“你怎么让我来治一个死人”。

看到苏星河的表情，孟皇后此时问道：“先生，陛下的身体怎么样？”

苏星河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赵穆一眼。

赵穆说道：“大师兄，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苏星河此时将手收回，他轻捋胡须，叹了口气说道：“唉！师弟，娘娘。请恕老朽无能，陛下已经病入膏肓。老朽也是无能为力了。”

尽管赵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苏星河亲口说出来，又是一番别样的心境。

赵穆望着苏星河问道：“大师兄，难道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咱们逍遥派灵丹妙药众多，难道就没有一样能医陛下之病？”

说着赵穆从怀中拿出了九转熊蛇丸，他说道：“我这有大师伯的九转熊蛇丸。这东西虽然说活死人肉白骨有些夸张，但.”

赵穆的话没有说完，苏星河便打断道：“这九转熊蛇丸乃是治疗外伤的灵药。对待外伤确有神效，甚至断了臂膀，只要血肉尚未腐烂，也能接回去。但陛下所患疾病，深在脏腑当中，这外伤灵药却是毫无作用。”

孟皇后此时轻咬嘴唇，望着哲宗说道：“难道陛下真的.”

哲宗见到众人一脸失落的样子，却是笑了起来。

哲宗笑道：“皇叔，皇后不必如此。这天下间岂有不死之人？朕生于帝王家，享尽人间富贵，胜过这天下多少人？且又有皇叔助我达成心中所愿，此生已无遗憾。”

哲宗望着赵穆说道，“皇叔，朕累了要先下去歇歇了。这以后的担子就要落在你一人的肩膀上了。望皇叔慎之又慎，希望等皇叔百年之后于那忘川之前见朕之时，朕可以听到皇叔夺回燕云十六州，中原一统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