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世外桃源的山洞中很安静,也很空旷。
除了流水声以外,只能依稀听到一些窸窣的人声。
“秦公子…”
“还叫我公子啊?“
“秦…琅…”
“灵越…”
“哎~你…你倒是慢点儿啊…猴急什么?”
“抱歉,感觉一上来就实在忍不住了。”
“哼…当初的翩翩尝乐公,到了这会儿也就跟猪头似的了…等…等下!别…别吃那个…”
“?”
……
石桌旁,狼吞虎咽的秦琅疑惑地看了看筷子上的一颗“蚕豆”:
“这个怎么了?”
“这好像是苦胆来着,啧,伙房的丫头真是太不用心了。”
“……”
秦琅盯着筷子上的苦胆,思忖片刻之后,然后“啊”的一口把苦胆吞了下去。
“哎!你怎么…”
南灵越张大了嘴巴站起来,赶紧拍起了秦琅的后背:
“你真变成猪头了吗?都说是苦胆了,快吐出来啊!”
秦琅摇摇头:
“你知道春秋战国吗?”
“废话,春秋战国也没人…哦!”
南灵越恍然:
“你在是学那个叫卧薪的人吗?”
“……”
神特么叫卧薪…
尽管秦琅一直认为,一个国家有武德地尚武没什么毛病,不过有时候他也觉得,大周的人均文化水平确实需要狠狠地拔高一截儿才好。
“那个人叫勾践,卧薪是他在卧,尝胆也是他在尝。”
秦琅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我也得好好把今日,甚至之后几日受的苦记住,若是有机会,定要奉还给你师父。”
“……”
“嗯?怎么了?”
“没什么。”
南灵越双手托腮,眸儿眨巴着:
“我只是觉得哈,秦琅你是…唔…对了,我记得伱写的《朱颜》二十四篇主打故事里面,有一篇《梦郎》,里面有个新词用来形容男主的,怎么说的来着…”
“形容男主…”
秦琅木讷地回忆了一下:
“想屁吃?”
“哦对对对~!”
南灵越双手合十,甜甜一笑:
“秦琅你想报复我师父,基本就是想屁吃。”
“……”
秦琅老脸有些挂不住:
“女孩子少说屎尿屁之类的字眼,不矜持。”
“切~那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南灵越一拍胸脯,唇角扯起一抹秦琅总觉得曾在某个小女孩身上看到过的得意笑容:
“本姑娘是普通女孩子吗?”
“不是。”
“对呀,本姑娘可是天合宗圣女~宗门的双修秘籍上,还有好多不得了的字眼呢~”
南灵越说着,双手撑在桌上,轻盈的身子前倾过去,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促狭地凑到了秦琅面前:
“秦公子~你想不想…灵越把那些不得了的字眼…说给你听呀~?”
“……”
秦琅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想起来,从初见,到景州,再到现在,秦琅似乎每次都能在南灵越身上捕捉到一点儿全新的她。
一开始,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后来,她是肩负了宗门重任的年轻掌舵人。
而现在秦琅又发现,她原来还有一个更符合“妖门小妖女”的另一面,成了一个试图磨人的小妖精了。
秦琅也不清楚,这个少女还会不会更多其他所不了解的地方。
只能说,等日后再慢慢深入挖掘她吧。
……
“诶哟!疼疼疼……你居然打我!”
“这也算打?你可是天合宗圣女,我哪敢打你。”
秦琅笑着收回了弹她额头的手指。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弹她一下。
大概是她刚才那得意的笑,让自己想起了南宫琢吧。
当然,是曾经的那个小小只,会喊他“秦琅秦琅”的南宫琢。
“以前没发现,你跟你师父还挺像呢。”
“哦?”
南灵越歪头:
“师父这次回来,倒是说我跟轩儿像了。”
“嗯…两者结合吧,南宫琢的成分更多一些。”
“有吗?”
“有的,不管怎么说,你们师徒俩…也算半对母女,女儿随娘不是很正常?”
“唔…话是这么说啦…”
南灵越脑海里浮现出了南宫琢摇曳的身段儿,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随了师父的那股子颠倒众生的女人味。
“好了,我吃饱了。”、
“这里还有一二…三枚鹌鹑蛋和两条虾呢,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真吃不下了。”
闲话点到为止,一顿风卷残云过后,秦琅摸摸肚子,回想着自己方才还在被人踩,有些不真实:
“真没想到送个饭送这么丰盛,呵呵,你师父还挺照顾我…”
“……”
然而,南灵越闻言又露出了那会儿说秦琅“想屁吃”的表情,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秦琅。
“又…怎么了?”
“秦琅,秦公子,你能不能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师父她老人家,为什么一顿饭给你又送鱼又送虾,光蛋类就有三种,甚至还有瑶柱这种临海才有的特产呢?你怎么说也是她俘虏过来的,再怎么照顾也不至于把你当女帝伺候吧?”
“这…”
秦琅眉头微皱,然后很快脸色就复杂起来:
“她在…养我?”
“你总算想明白了。”
南灵越肯定地点点头:
“好的药材需要好的蕴养,你可是师父疗伤的关键,而师父她的身子也远不是你见过的普通女人能相比的,不把你养的龙精虎猛一点,只怕你届时的药力根本不够秦师父吸收。”
“……”
好家伙,这是把自己当填鸭了…
说实话,如果对方是自己的什么深仇大恨的话,这种情况,秦琅甚至是会考虑用绝食来遏制对方的目的。
可南宫琢不一样。
不论她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个早已刻在秦琅生命中的卓北北,始终也在她身上,或者说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而能够治好卓北北的伤,本来也是秦琅自己的一项夙愿。
为了不让现在的南宫琢得逞,就让他的卓北北也跟着继续遭罪,这种事情秦琅肯定是做不到的。
“灵越。”
“嗯?”
“南宫琢的伤好之后,以前那个她…就是卓北北,卓北北她还能回来吗?”
“……”
南灵越沉默了一会儿,也是在思考,最终开口道
“秦琅,其实师父她的情况,你可以这样理解,就是…不管是大的她,还是小的她,还是不大不小的她,其实都是她的一部分,就好像不同性格的人在共用一具身体,只不过每当一种外观显现时,师父的某一种对应的性格就会尤为突出一些。”
“尤为突出…”
“嗯,所以其实,真正的师父,或者说没有受伤时的师父,是所有这些性格糅合之后的样子,那样的师父…是南宫琢,也是卓北北,你可以在她身上同时看到两者的影子。”
秦琅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北北她是会回来的?”
“嗯,北北回来,但南宫琢也不会离开。”
南灵越想了想:
“像现在的话,在师父的身体里,你所在意的那个卓北北和折磨你的南宫琢,我估计她们两个说不定正在掐架呢。”
“掐架?”
“对啊。”
南灵越捏起两只手儿,一只当做“南宫琢”,另一只当做“卓北北”:
“就比如卓北北会说:南宫琢!不许你伤害本座的秦琅!然后南宫琢就会说:你还好意思说,天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秦琅怀里撒娇,真给本座丢人!就是这种情况了,你能明白吗?”
“能。”
精神分裂?
双重人格?
尽管有所区别,不过秦琅大概知道南灵越的意思了。
而最关键的是,只要治好“南宫琢”,“卓北北”就能回来,这一点倒是让秦琅心头的郁闷一下舒缓了不少。
“呀!轩儿来消息了,师父好像回来了!我得走了!”
南灵越从怀里摸出一枚发光的玉佩,然后拿起绳子和锁链,就开始往秦琅身上套,把秦琅给搞麻了:
“不是!这还要给我绑回去?”
“肯定啊!原本给你送饭的人也是要这样做的,吃完饭就绑上,这是师父的意思,我可不敢乱来,秦琅对不起啊,我…我之后每天都会给你送饭,有空再补偿你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