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王家和阮家结亲的事都是洛京百姓所津津乐道的谈资。皇城脚下,百姓人家见多识广,对一般的宏大场面是见怪不怪的,更多还是八卦这背后的情感纠葛。
例如…
“前些日子还说人家迟迟没有婚信,搞不好这门亲事要黄了,这才几天,婚礼都安排好了,瞅瞅这排场倒不像是两家有分歧。”
“我当时就说黄不了呢!阮姑娘纵然不缺追求者,各方面的条件却是比不过这王家郎君,亲事肯定还得成。”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阮姑娘和王姑娘一起科考一起成婚,莫不是商量好的。”
“人家两位本就是好友啊。”
……
舆论平息下去又过了几日,就是王清月自己做主角的婚礼了。
婚礼在黄昏时开始,王清月早上照例起床练剑、喝水、看书,一个中午都和往常没有区别。
午饭是在王珏所在的院子里吃的,家里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几位大家长也在今日扬起唇角,眉宇间平添些许喜意。
吃过饭王清月回了自己院子梳洗,里面陈设依旧,只是多了许多颜色艳丽的装饰品。
新娘的装束并没有定好的模板,阮绵绵喜欢西式的婚纱,所以在挑婚服的时候选了素白色为主。王清月对颜色没有偏好,单纯觉得红衣或许更衬萧治容色,便挑了红色为主的婚服。
同样的满绣,同样的流光溢彩,一个是百花争艳,一个是百鸟朝凤。
非要说个不同来就是绣线了,上面的每种鸟的羽毛皆是由真的鸟羽拈成线织的,在微弱的烛光下也能散发自然的光泽。凤凰尾羽五彩斑斓,想凑齐上头的颜色还不知要寻多少种鸟儿来。
这套婚服已不能用贵重来形容,它完全就是件珍稀的艺术品。
侍从将婚服抬进来的时候无一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剐蹭到一点儿,弄得王清月跟着蹙起秀眉。
“大喜的日子可不好皱眉。”王绮伸手轻轻揉了揉王清月的眉心,亲自帮她一件一件穿好婚服,平整衣领。
“果然是好看的,日后别只挑寡淡的颜色,正是年轻的时候,穿着就该鲜亮些。”王绮围着王清月转了一圈,满脸中意。
怕把衣服压出太多褶子,妆容和发型梳好之后才换的喜服,最后佩戴各种首饰。
和阮绵绵所戴的盘发珍珠冠不一样,王清月首饰是拆分开的,中间一簇是衔珠朝阳赤金凤冠,两侧又有配套的簪子、步摇、珠花等物,件件精致华美,同样分量也很惊人。
等一应配饰带齐,王清月忽然庆幸自己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不错,换个柔弱女子真不一定能在这种满头珠翠的情况下抬得起头。
沉啊!真特别沉!尽是足金的玩意儿,镶得宝石也都很大颗,这又是石头又是金的,怎么可能不沉!
就这还不算完,装着配饰的盘子还有两个托着耳饰、璎珞项圈、腰链、手镯珠链什么的,也是不轻的负担。
王清月微笑不变,内心不住劝自己:没事儿,一辈子一回的婚礼,几个小时而已,她说啥也得撑住!
等一切就绪太阳也开始西沉,彩霞弥漫,风景如画。
王清月被晴明扶着上了轿子一路往长安王府而去,直到她看见萧治长身玉立,神采飞扬的模样,心脏才开始感受到迟来的喜悦和激动,一时间竟连坐在上首的皇帝和皇后都忘了。
站在她身后的韩松和晴明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情绪,晴明扶着她手臂的手不动声色用了些力气,及时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宫里的两位能安安静静在王府里等她,其实也说明了皇家对她二人结亲的态度。他们是把王清月当作一个和自己孙子同等地位的小辈,而不是把她当作臣属。
两位新人顺顺利利走完所有流程,王清月按照规矩先一步上轿回返,忽然想起萧治并没有同母的姐妹相送,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便回了身。
萧治看她回身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踏上台阶的脚也没有收回,拾步而上时面前出现一只白皙的手。
此刻,瞧见这一幕的围观人员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举动是出格的,但两人今日便要结为夫妻了,出格一点又怎样呢?左右更亲密的事在之后都做得。
大家心里感受更深刻的是新娘对新郎入微的体贴和呵护。
萧治仿佛看不到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也听不见大家的窃窃私语,坦然且从容地伸出手,握住了这份在大庭广众下依旧毫不避讳的偏爱。
两人一起落座,相携的手还握在一起,送嫁的长安王欣慰一笑,放心看着喜轿远去。
“萧哥哥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此时不应该目不斜视的吗?
“倾慕夫人自然多看几眼,何需缘由。”萧治笑,顾盼之间犹若春华初绽。
王清月被他的倾慕二字说得一下脸热起来,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应。
“倒是夫人,为何不肯看我?”
王清月听到他幽怨的语气,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所不满,马上把目光聚焦回他身上,又重新躲避开,不好意思道:“萧哥哥容光璀璨,不敢直视。”
翻译一下就是,太帅了,晃眼。
“我还以为是自己难入夫人法眼,竟叫夫人连个称呼也不肯改。”
萧治三番五次地称呼“夫人”,王清月明显察觉出他的意图,只是婚后改口该如何称呼呢?郎君?夫君?反正不能是老公。
憋了一会儿王清月才试探地唤他:“萧郎?”
萧治笑着应声,眼里的柔情浓郁得像是要溢出来。
王府建在靠近皇宫的位置,王家选址也在皇宫附近,两家距离不远,加上王府长辈不多没耗费多少时辰,轿子进门的时候天也才黑不久。
王清月再次先下了轿子,从韩松手里接过红绸的一端,等萧治下轿拿过另一端,才并排和人往里走。
大晋女子尊贵,轻易不行跪礼,所以娶正夫时,两位新人只需躬身行拜礼,娶侧夫时新郎行跪礼新娘行拜礼。
拜过天地以及长辈,两位新人由家中长辈引领着在贵客所在的桌上敬一杯酒就可以回房了。
没有人敢在圣上亲封的世子和郡主跟前充贵客,所以王清月和萧治直接被送去了另一处宅子的新房里。
天色尚早,侍从送了晚饭到新房里,其中干果四碟,点心四碟、鲜果四碟、肉食四碟、凉菜四碟、素食四碟加上汤和主食等共计二十八道菜品,分别对应“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等美好寓意。
满满一桌子摆盘精致考究的食物,对忙了一下午的王清月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可她身上沉重的行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这个造型有多贵重,万一在婚服上落个油星子饭粒子,损失可就不止一顿好饭了。
王清月开始搜寻合卺酒的位置,想先把酒喝了换套衣服再吃东西,视线略过如婴儿手臂一般粗细的龙凤花烛和一应珍奇摆件,终于在角落一位侍从手里的托盘中看见了酒壶。
“这身衣服吃饭不方便,不如先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做完,换身衣服再吃饭吧。”王清月和萧治商量道。
在场几个贴身侍奉的人脸色都有些迟疑乃至惊异,但刘玉泉及身边几个跟随萧治多年,知道他的性子,轻易不敢插话,而晴明晴空和韩松作为王清月的侍从,肯定不会在自家主子开口之后还插嘴落了主子颜面。
喜公左右看看,见新郎没有说话,还以为是生气了,为着气氛开口调解道:“姑娘不知,新婚之夜这婚服轻易是不……”能更换的,寓意不好。
不等喜公劝解的话说完,萧治斜了喜公一眼,示意他住口,才对王清月道:“就依你的意思。”
喜公也不多言,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说了句吉祥话,将场子暖得喜气洋洋才让端着合卺酒的侍从到前头来伺候。
王清月和萧治一人端起一杯酒,手挽手凑近了将酒水送回自己口中,这期间在场的侍从并不敢抬头肆意打量,王清月却还是不好意思地躲闪过萧治的视线,放下空杯子看向喜公。
“最后一礼便是结发,愿二位新人结发同心永不分离。”
金剪刀萦绕着温暖柔和的光,两人互相为对方剪下一缕长发交给喜公,看着喜公把两缕长发合二为一用丝绦束在一起。
至此礼成,喜公识趣地带着几个来帮忙的侍从离开。
王清月要更衣,本来是不打算让人帮忙的,可今日的行头她一个人实在应付不来,便没有让晴明几人离开。
“我记得母亲让人准备了几套新衣服放在这边柜子里,正派上用场。”说着王清月往床边的衣柜走去,拉开柜门里头果然放着几套崭新的衣服,甚至有三套都是和婚服一样的大红色。
王清月随手拿出一套放到床上,心里还奇怪今日晴明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居然没有主动上前来帮忙。
一回头就瞧见萧治的身子死死挡住了晴明往里屋来的路。
啊这…
“你们出去准备热水,我来照顾夫人。”说完萧治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转身朝王清月走过来。
晴明和晴空见王清月不说话,识趣地告了退,带着刘玉泉韩松几人出去,末了还不忘将门带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