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婶子倒有点不好意思，哎了一声，道：“小螺，这不是你富贵叔快五十了，这些年家里虽然过得不穷，但我也没送他件像样的东西。”
“哦——”余小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桂香婶，我懂了，原来你是想给富贵叔一个惊喜啊。”
“什么惊喜不惊喜的，都老夫老妻了，土埋半截的人，你富贵叔哪里都好，对我也好，身上衣服都穿旧了也没换，我就想攒点钱送他件好皮子衣裳。”
桂香婶压低了声音，生怕让院子里的富贵叔听见似的，继续说道：“小螺，等会儿小螃蟹我就给你送过去，该多少是多少。”
余小螺有些羡慕，以后她和顾荆会不会也变成桂香婶子和富贵叔这样，不穷不富的过半辈子，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平平淡淡，粗茶淡饭的度过一生。
“婶子，真羡慕你和富贵叔的感情，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印象中，自己唯一一次见到富贵叔，就是在院子里，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一柄刀舞的虎虎生风，长得不算很好看，相貌有一股子凶气。
余小螺怎么看，那样的富贵叔和眼前热情的好客的桂香婶子都凑不到一起去，总觉得莫名的违和，说实在的，她有些好奇，这明显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桂香婶笑着摇了摇头，“夫妇之间相处，彼此将就，彼此忍让，哪有筷子都打到牙齿的时候，稀里糊涂的也就过了半辈子。”
“桂香婶，你和富贵叔是怎么认识的？”
余小螺这话一出，桂香婶的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我记不得了。”
这就是不想说了，余小螺换了个别的问题，她总觉得富贵叔是个谜，而这个谜底……似乎很深很深。
“怎么平时也不见富贵叔出来，我家果子原来还闹着要跟我学功夫。“余小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一个女人就是力气大点，哪里来的功夫！”
“闹得没法了，我就想着那天不是看见富贵叔耍大刀了吗？就想着让果子跟着学学。对了，桂香婶，富贵叔平时都忙什么，有时间教果子功夫吗？”
桂香婶想了想，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不过他这人独，不喜欢和别人相处，小螺，你还是找别人吧。”
余小螺笑着打了个哈哈，果然，桂香婶也不知道富贵叔在干什么，以前她问过荷妹，结果就连东门岛上的包打听也不清楚，这就更神秘了。
不过就算再神秘，那也是别人的家事，自己好奇问几句就行了，不能去讨人嫌。
“行，我就是问问，以后给果子请个师傅，男孩子就是爱打闹。”
两个女人又说了会的话，余小螺便回家了，用白芝麻放酱油，炒了一大盘海苔，孩子们吃的嘎吱嘎吱香，小泥螺吸溜吸溜，又吃美了。
顾荆不在，余小螺不敢像以前那样大意马虎，她用大铜锁把院门从里面锁死，又检查了好几遍有无纰漏，当时围墙上让陶元他们给弄的尖刺，有贼来了也不怕。
睡到半夜忽然嗓子痒，口渴了，余小螺从床上爬起来想喝口水，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右侧，哎？怎么没有？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是小花贴着自己睡，往旁边一撇，被窝里都是空的，余小螺的心脏砰砰的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大晚上的这三个孩子跑哪儿去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脚蹬上鞋就去找孩子，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虫鸣和蛙叫声在夜色中很清很清，更显得寂静，杂物房还亮着灯！
余小螺几步就冲了过去，推开门的一刹那，她顿时松了口气。
“芊柳、茉兰果子，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杂物房……”
训斥的话还没说完，余小螺便看见了戴在果子手上缝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缝上，露出指头的猪皮手套，她瞬间就明白了。
果子把右手藏在身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芊柳姐姐。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小草抿了抿唇，和余小螺如出一辙的杏眼中透出坚定，“娘，怕打扰您休息，我就和弟弟妹妹一起到杂物房做了，您给抹的药太贵，早点做出手套来，就不用浪费钱。”
果子扯了扯余小螺的袖子，声音糯糯道：“娘，你生气了吗？”
“没有，娘就是……”
余小螺实在没忍住，声音哽咽了，嗓子眼就像堵着一团棉花似的，吐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这几个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她把三个孩子都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娘没有生气，你们这么懂事，听话，为了给家里省钱，半夜偷偷起来做手套，娘又怎么舍得生你们几个的气，真是傻孩子。”
依次的轻柔的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余小螺吸了吸鼻子，哭完又笑，扳起脸训斥道：“杂物房里头里头光这么暗，你们几个的眼睛是不想要了？”
余小螺拉着几个孩子的手到了正房，然后看着他们三个又上了床，用被子把三个小家伙封印住，又继续说道：“睡觉，别晚上偷偷的做了，等天明再做。”
“可是明天要赶海。”小花的声音很细，若不是余小螺耳朵尖，又时刻注意着三个孩子，否则根本就听不见。
她掖了掖小花的被角，又伸手捏住那圆乎乎的脸蛋。
“那就赶海的时候做，反正不能半夜，伤眼睛！现在都给我睡觉，尤其是你果子，不是说以后要长高高。晚上不睡觉，还想长高高？”
武力镇压，三个孩子无可奈何，只能盖好被子，呼呼大睡了，至于猪皮手套什么的，那就明天赶海再做呗，有太阳天明，做的还更快。
眨眼就到了天明，余小螺麻利的做饭，三个孩子像小猪一样，呼哧呼哧的啃饭，风卷残云，杯盘不留。
孩子们爱吃饭，余小螺也高兴，哼着小调收拾碗筷，这时大门响了，外头传来了岛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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