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狠狠一纠,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痛苦嚎哭的声音回荡在坟地之中,凄厉的如同白日作乱的恶鬼一般。
大麻子又悔又急的巴掌,往自己脸上不住的抽着,连脸颊高肿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我老娘在那破棚区呆了三年,三年,也有些嘴上没有把门,没见过女人的烂货出言调戏过她。”
“她从来都是站得直,坐的正,可那天过后,她的腰板再也没有直起来过啊!!!”
“我恨,我恨呐!!!”
我几步上前抓住大麻子的手,阻止了对方发疯自残的举动,出声挽回他的甚至:
“师父呢?”
“师父帮你做了什么?”
大麻子两侧脸颊肿的老高,血色已然滴落,但他在听清我对慈青女的称呼时候,还是眼睛一亮:
“东家是个大善人。”
“在又一次,我老娘被那些人抓着不放的时候东家,把那群烂货都杀了。”
大麻子找回了些许神智,激动的抬眼看我,他眼里有些浑浊,也有些明亮,声音极轻,却又刚好被我收入耳中:
“小东家,对我这种活法的人来说,东家是个天大的善人。”
我手不知为何,突然被静电灼了一下,猛地收了回来。
大麻子没有在意,而是愣愣的跪在地上说道: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
“有人干好事儿,就得有人干坏事,对吧?”
“不然的话,那些抬着头等人夸赞的大英雄,杀谁呢?”
我张了张口,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大麻子沉默许久,伸手挠了挠头,似乎自己也有疑惑,但始终没能追求到答案:
“我当然,也想过当真正的大英雄”
“麻子我虽然没读过啥书,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年轻时候,我也等过有啥英雄高人救自己于水火,收我为徒,传我功法,一路杀到大恶人的寨子里,最后万人敬仰”
大麻子放下了挠头的手,最终将目光落在我刚刚为慈青女立的碑上。
他脸上的血迹划过高高肿起的脸颊,大麻子又擦了擦眼睛,只是这回似乎有什么东西进了眼睛里面。
只是一瞬,大麻子的眼泪浸透过手缝,便又流了下来:
“那,那这不是咱们遇见的英雄刚好就是别人眼里的大恶人吗?”
“那些现在对咱喊打喊杀的大好人们,当初,也没来啊”
我抚掉脸上的湿气,本能想逃,可脚上一软,竟是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直接跌草坪里。
下坠的过程中,我抓到了身边的墓碑,冰冷的墓碑此时倒像是特地扶了我一把般,帮我稳定了身形。
我侧脸看去,墓碑上嵌有慈青女照片崭新无比,只是对方的脸却在我的眼中逐渐模糊。
我尽力的平复心中的震动,许久才开口道:
“终归是,各有活法。”
大麻子一愣,原本在哭泣的动作停了半拍,附和道:
“小东家您说得对,各有各的活法。”
“要是大路通畅,人人往好的地方去,也未必有咱现在的模样呢”
大麻子比我要豁达的多。
这世上我得学的东西,也都之又多。
我郑重颔首以答,看着空旷的墓地许久,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随即问道:
“你有钱吗?”
大麻子再度愣住,双手撑着手臂,将早已跪麻的身体托起,叠声应道:
“有有,这些年东家对我不薄,我拿的钱其实不少。”
“只是堂口被撤掉的时候,我花了些钱去打探东家的消息,又花了些钱从哪些抄家的伙计们手上留了几件有念想的东西,所以所剩不多”
大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钱包开始翻找,我站的不远,清晰在钱包是皮质的,边缘早已蜕皮卷边。
那钱包的内夹上看到了一张黑地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白发苍苍的老者瞎了一只眼睛,收拾的整齐爽利,正在冲着镜头露出局促不安的笑。
很明显,这是一张遗照。
大麻子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瘸一拐朝我走来,双手将手里的卡递给我:
“现在大概还剩下十八万多,您要是急着用钱,您先拿去,不够的话,我也有些朋友,再,再想想办法。”
我的视线在那张卡上一扫而过,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是在向你要钱。”
“我可能马上回离开常州,师父从前的仇家不少,也不少人认得你,你日后要是想找工作怕是很难”
我也在身上检索,掏出三四张卡来:
“更何况你还说要待在这里守墓,日后日子一定比我要艰难。”
“我来到常州的时候,只带了一百三十多万,除却去找半只眼算命花了八十万的大头,一些日常嚼用,还有给师父买墓地的钱”
“这里还有差不多十二万块钱,我当时想着狡兔三窟,便分着存”
“本也没有什么,只是往后你要是取的话,得麻烦点儿。”
大麻子猛地抬起头看向我,我一股脑将钱递给大麻子,将密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