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归零

到处都是子弹。

这是浅野正在花坛里爬行时的唯一感受。

这里是二十一楼，二十三楼和二十五楼的交界地带，到处都是入侵者和他们的战斗智械，所以在他们通过的时候，在智械发现了他们的同时，高楼上的机枪火力也注意到了这一支突然出现的目标。

幸好在他们把枪口转过来的同时，应该是副射手注意到了目标身上的友方灯，于是机枪的枪口抬高了，将浅野正左侧的敌人压制住了。

但右侧的敌人冲了过来，浅野正的战友们与它们在交火，十九楼也许是收到了命令，开在后面的窗户里时不时就有枪声传来。

压力少了很多。

“你们前面有战斗智械，小心！”北方的楼里传来了咆哮声，应该是用术式增强过的，在这密集的枪声中倒是有些振聋发聩。

浅野正咬着牙第一时间半蹲着换成了跪姿，举着手里的突击步枪指向不远处的篱笆墙。

很快的，第一个战斗智械冲了出来。

穿甲弹很快就淹没了它，但随着越来越多格斗特化的战斗智械冲过篱笆墙，打空了子弹的浅野正丢开了枪，左手灵能闪电劈开一具战斗智械，右手拔出的光剑柄斩开突向自己的战斗智械，在破损零件，融化的铁雨浇注在自己身上的同时，浅野正的第二发灵能闪电已经贯穿了砍倒战友的战斗智械。

“正！”附近的战友大声喊道。

听到左耳边传来的呼啸，浅野正闪烁了两步，来自战友的灵能闪电劈碎了偷袭不成的战斗智械，还没来得及庆幸，浅野正的腰上一痛，在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年轻人才明白过来自己中枪了。

战友想过来扶自己，但最终只有尸体倒在了浅野正的身旁，被子弹掀开了半个头盖骨的事实和从身后中枪的真相告诉他，在西侧很远的地方，有猎人在看着猎物。

“别过来！”这里是开阔地，没有篱笆墙的掩护，贸然过来只有送死。

喝退了战友，浅野正挣扎着抓住面前的篱笆墙固定栏，然后在痛苦中转身坐靠到了固定栏上。

“林呢！林！”背后中弹，子弹穿过了自己的腹部，造成了一个巨大，但一时死不了的伤口。

确认了自己的伤口，浅野正看着被自己叫过来的家养妖精。

“敌人在很远的西侧山头上，离这里至少有一千七百米，我的腰椎被打断了，他留着我在钓鱼……”一口气说到这里，浅野正看着家养妖精，用手机给他发送了秘码：“现在开始，你带队去开启那个东西……”

“正！”家养妖精挣扎着想爬过来，但战友们拖着他。

“记住，林，以后就拜托你了……”浅野正笑着从腰间拔出了手枪指向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

·子弹是从西侧飞过来的。

靠在窗旁，看着那个六年级的浅野正滑倒在地上，松果收起她的猎枪。

松果从很小的时候就从自己的祖父那儿学到了怎么使用猎枪，在故乡的山岭中，松果如鱼得水。

就像是在今天这夜间，长枪管的栓动猎枪一次又一次的为它的主人带来胜利。

推门走出房间，松果跑向走廊的另一侧，在那里有一个天窗，还有一个排气孔。

“伽伽尼，来帮我！”她在路过走廊尽头的房间时喊道。

正在窗口射击的另一个杜林射手站了起来，她跟在了松果身后：“有什么大目标。”

“对方在西侧的丘陵上，一千七百米或者更远，刚刚打死了要去点火的小队指挥，我们要找到他，要不然那支黄点火小队会全程受到威胁。”

“老样子，我做假目标吸引它开火，你来打对吗。”

“太对了，就是这样。”

来到走廊尽头的回廊前，松果先是关掉了灯，然后打开了排气孔的盖子，过了一会儿，她将一块常温板子放到了孔前，然后伽伽尼将一个被子叠的假人放到了孔的后端，还给假人脑袋上扣了一顶帽子。

伽伽尼在布置可升降的假人。

“松果，能听到吗。”属于射手的私人频道里，有椿的声音响起。

“听到了，椿，我正在布置。”

“我就知道你的可靠，需要助手吗。”

“我有最好的帮手。”松果说完，给她自己套上了反红外斗篷。

“交给你了。”椿说完结束了通信。

松果站到了窗的左边，看了一眼西侧的丘陵。

子弹命中浅野正的时候她正好看到，所以也看到了弹着点——子弹在穿透了浅野正在腰际之后穿过了一道篱笆墙，最终打断了一颗小树后在墙角留下了一个坑。

弹道非常平直，这只有电磁步枪才能办到，根据命中位置到子弹落点……只有那里。

《仙木奇缘》

松果靠在窗边，伽伽尼将升降假人推升到了窗前，过了几秒，意料之中的没有枪响。

伽伽尼没有动那个假人，而是蹲着来到排气孔旁将那个常温板子抽走。

过了几秒，一发子弹穿过排气孔，将假人头上的帽子掀开。

松果架好了枪，此时探身，对着那个冒出火光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距离一千八百一十五，无风，湿度百分之十。

又是一个晴朗的夏日午夜。

灵能平衡着枪口，术式强化了力量，随着扣下扳机，松果立即向后倒下——不第一时间确认击杀是为了避免被有可能存在的副射手当成靶子。

她和伽伽尼一起看向放在墙边的平板，假人头部的长镜头观测仪确认了弹着点——伪装成一堆石头的猎人在这一刻成了猎物，子弹从他的头盔下沿钻入他的面部，他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只余下肌体的无意识震颤。

自带生物毒素的弹头通常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一个生物。

“椿，目标清除，没有观测到敌方副射手。”松果躺在地板上回复了椿之后爬了起来，伽伽尼蹲着走到她的身边：“干得好，如果运气一直在你身边的话，你一定会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猎人。”

“我们都是。”松果拥抱了她。

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猎人，在这无声的森林里，或是杀，或是被杀。

我不后悔，因为我将证明被椿与马尔斯改变了命运的自己，会更有用于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