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驻军围困寒山的消息虽引起了骚动，却并未产生多大波折。
一来天下未定，韩城驻军不敢肆意妄为。
二来寒山是书院的地盘，千年来稳如泰山，从未有过刀兵之祸。
最后，寒山书院是信仰之所，没有哪个疯子敢贸然行事。
基于此，大家虽收到了撤离的消息，却并未将其当成一回事，真正离开寒山的不过三成人员。
“真要这么做吗？”，手持利剑，楚辞满眼疑惑。
这些年，跟着沈秀云走南闯北，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每次，沈秀云都能以慈悲心化解矛盾。
他无法相信沈秀云会下达屠灭书院的决定。
“你有意见？”
耳畔传来的话语声让楚辞汗毛炸立。
别看沈秀云待人和善，一旦发火，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不敢。”
拍了拍楚辞肩膀，沈秀云面露无奈。
若不是事出紧急，他不会这般行事。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清楚大家的想法，可我这么做有充足的理由，为九郡生灵，我愿化身恶魔。”
话语虽平淡，楚辞却从中听出了果决。
这是沈秀云几经思量后做出的决定，不容他人置喙。
“将军，属下跟随你多年，忠心耿耿，可否告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辞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说服自己举起屠刀的答案。
寒山上万民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放在战场上，他可以毫不犹豫举起屠刀痛下狠手。
面对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他下不去手。
环顾四周，见其余几位将领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秀云知道不能隐瞒了，不然定会遗留祸端。
“你等可知寒山上发生了什么？”
听闻此话，众将领面面相觑。
大家虽身在军中，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自然知晓寒山之变。
“不就是黑雾笼罩书院吗！这有什么稀奇的，几十年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最后不也没事了。”
身材魁梧的壮汉越众而出，话语间满是轻松。
“你们了？”
瞪了眼壮汉，沈秀云看向楚辞几人。
“我等知道的情况跟马将军相差无几，既然有先例，我认为用不着紧张，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认同。”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注意到沈秀云哀伤眼神。
“将军，莫不是有新变故？”
楚辞从普通士卒到手握权柄的战将，自然有特殊本事。
见沈秀云面色难看，心中已有不详预感。
“你这家伙，真是我肚子里一条蛔虫。”
抿了抿嘴唇，沈秀云出声说道，“此次爆发黑雾跟以往不同，按照先贤推演，黑雾中诞生了毁灭人间的恶魔，为...”
众人盯着沈秀云，一时间难以接受。
虽说大家平日里也求神拜佛，却从未想过世间存在神佛。
“将军，你在开玩笑吧！”
马姓壮汉咽了咽口水，面露恐惧。
若是沈秀云这番话属实，大家都该准备棺材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本将军有心思跟你们开玩笑吗？”
冷哼一声，沈秀云抬眼眺望笼罩在夜色中的寒山，表情琢磨不定。
“会不会是先贤推衍出了偏差？”，楚辞还是有所怀疑。
活了这么久，还是首次听闻邪魔一事。
其余几人同样目露疑惑，并非大伙儿怀疑沈秀云，实在是邪魔一事有些天方夜谭。
“这是你家大小姐亲自推衍的，至于她的能力想来楚辞你十分清楚。”
冷冷丢下一句话，沈秀云迈步而入，徒留呆若木鸡的楚辞。
“老楚，怎么回事？”
马姓壮汉几人围着表情呆滞的楚辞，满脸困惑。
寒风袭来，楚辞恢复了神智。
“大家准备吧！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换做他人，楚辞定会嗤之以鼻，可跟云墨扯上关系，那就是真的。
虽不知局势会恶化到何种程度，不过楚辞坚信云墨的判断。
“切，神神叨叨的，老楚，你还没告诉大伙儿大小姐是何人呀！为何其预言会成为现实？”
“大家赶紧去准备吧！事后我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此刻，楚辞脑海中闪过墨阁撤离寒山的消息，一切反常行为都有了解释。
“该死，一切来得太突然，得做些准备，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
“老板，驻军已经封禁了寒山，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望着饮酒的陆风，屠夫满脸急切。
他的使命是带陆风安然离开寒山。
虽说自身实力强横，无惧一切，可面对潮水般的大军，个人实力微不可见。
“你我经历了风风雨雨，怎么还是这般胆小！”
斜睨了眼小媳妇模样的屠夫，陆风眼中尽是戏谑。
此前，他怎么没发现屠夫这般胆小。
抽了抽嘴角，屠夫面露尴尬。
并非他胆小怕事，实则是心中有了牵挂，不想白白丧命。
“别担心，我给自己算过一卦，不会出事的。”
“呵呵，老板，我信你个鬼。”
仰望半空残月，陆风流露出无奈之色。
此前，他从未想过宋静笼会下达屠灭寒山的命令。
看来自己的那份信笺并未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也不知是哪个浑蛋胡乱攀咬了一番，才让宋静笼做此决定。
虽说覆灭寒山能解决麻烦，却无法根除祸端。
“唉！光明，黑暗，罪恶，正义本就是一体的，这又是何必了。”
皱了皱眉毛，一抹古怪笑容爬上了陆风脸颊。
“看来这个世道也不缺乏傻子，也罢，陪你走一趟。”
深深看了眼败落的墨阁，屠夫赶忙追了上去。
不管陆风要做什么，他都得支持到底。
……
书院，院士阁。
众院士齐聚一堂，脸色漆黑如墨。
原以为宋静笼在开玩笑，没料到竟是真的。
“不当人子，枉其还是书院学子，就该将其逐出书院。”
干瘦老者双眸怒睁，言语间满是怨恨。
“韩城驻军要做什么？莫不是疯了不成？”
“我看宋静笼那丫头脑子秀逗了，竟敢跟天下人为敌，有这样的族人，怪不得宋廷...”
没有理会嘈杂的大厅，柳随风眼中只有寒山地图。
双方关系已经挑明，唯有战斗可以结束一切。
让自己乖乖撤离寒山，绝无可能。
龙婆婆看了眼表情凝重的柳随风，默然不语。
前路多艰，她不会抛下柳随风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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