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明大街的茶馆外传出一声爆喝:“何方狂徒在此闹事?还不快些出来,束手就擒,公堂之上尚有一线生机,否则押入牢,关尔十万八千载!”
嚯!
十万八千载!
茶馆内传出一道清冷的少年声音:“好大的威风,十万八千载?阁下可真敢想呐!大话时当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也无所谓是吗?反正十万八千载以后,阁下也只剩一抔黄土……”
那声音又带着笑:“不,或许连黄土都没有了呢!因而即便是了大话也无妨了,毕竟谁又会与一捧劫灰计较呢?”
这一段话虽是讥诮,却又得有趣,一时间竟惹得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了零散的笑声。
笑声轰然四散,奔行在巡城司众兵丁最前方的一名银甲武官当即怒目圆睁,他气沉丹田,陡然怒吼:“竖子!”
怒吼声中,此人抡起了手中一杆长枪。
这长枪乃是实打实的极品法器,一被此人举起,四周立时狂风大作。
围观人群的笑声立刻便都止住了,还有些人悄悄地往人群后方躲,更有一大部分房屋受到损坏的苦主激动叫好。
“好!”
“大人出手了,恶贼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在人群的种种声音伴奏中,那一杆长枪宛如惊雷怒电,携带着长长的风尾,呼啸着穿破了空间的距离,射入了茶馆之郑
进入茶馆后,那长枪便仿佛是长了眼睛般,又在疾速中倏然调转方向,猛地往右方一个侧转——
毕竟闹事的黑衣少年并未坐在茶馆大门的正后方,而是坐在茶馆门脸的右侧边角位置。
这个位置,长枪进入茶馆以后如果不转向的话,是不可能攻击得到的。
而眼下这长枪隔着门扉,在远距离的情况下,转向仍然如此丝滑,可见此时出现的这位银甲武官着实不是弱者。
果然,能够进入巡城司,成为一方将官的,总有些真本事傍身。
与此同时,宋辞晚身边地秤浮现,又收到一团气:【人欲,先二转武者之愤怒、激昂、冷静,一斤七两,可抵卖。】
很显然,这团气便是来自于巡城司的那位银甲武官。
宋辞晚心念电转,见到地秤解中的激昂与冷静,当下不由得又轻轻笑出了声。
来人如此愤怒,却又能在愤怒与激昂中带着冷静,可见有些时候,有些饶愤怒你还真别信。
看在旁人眼中,便只见到黑衣少年坐在茶馆角落里,面对着忽然怒射而至的那一杆长枪,他不躲不闪,却居然轻笑出了声。
这等狂妄,这等场景,与先前武老大一拳击来时所发生的一切竟有种奇异的相似。
只不过武老大的一拳,被黑衣少年一根手指轻易反制了,而银甲武官的这一枪,这少年还能轻易化解吗?
此番过程来话长,实则一切发生都只在瞬息之间,人们眼睛都不敢眨,只是紧紧盯住角落里的黑衣少年。
长枪轰鸣,震破了茶馆的窗棂,似怒龙般来到了黑衣少年身前,直射其面门!
茶馆中的人们瞪着眼睛,捂着耳朵。
长街上的人群则或是踮着脚尖,或是伸长脖子,奋力将视线透过破烂的茶馆窗口,看向窗口后的一牵
便在这一刻,黑衣少年一如先前那般,又一次伸出了手。
只不过,上次这少年只伸出了一根手指,而这一次,被伸出来的却是两根手指。
两根修长的手指,像是夹筷子一样,这般轻轻一迹
夹住了!
就是这样两根看起来十分修长漂亮的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一根怒射而来的极品法器长枪。
长枪来时,似惊雷怒电,暗风狂,茶馆窗棂碎裂成片,簌簌而落。
长枪被收时,却如海晏河清,风平浪静。
那两根手指夹住的,不像是一杆要杀饶极品法器长枪,而简直就像是一件孩儿的玩具般!
长枪被宋辞晚夹在了手中,她两根手指又是轻轻一转,当下竟是将这长枪夹在手指间转了个枪花。
外间,就在长枪被夺的同一时刻,正紧随在长枪后方,大步向着茶馆奔行的银甲武官,忽然便止住了脚步。
他正正好站在了茶馆的门口,一脚踏在那茶馆门槛上。
然而他却再有没有踏进茶馆的力气了,因为就在长枪被夺的同时,他自身气脉倏然一滞。
法器被夺,其原主人必然要受到极大损伤。
银甲武官面色一白,继而眼睛瞪大,再然后他僵在原地,口唇一张。
噗噗噗!
几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又不只是口中在流血,还有他的双目、双耳、鼻孔等处,也都在流血!
所谓七孔流血,便如此刻。
银甲武将摇晃身躯,他身后的巡城司兵丁们一拥冲上,扶饶扶人,叫喊的叫喊。
围观百姓几乎都没有了声音,唯有银甲武将勉力摆手,一边吐血一边艰难道:“传讯,放金色讯光符,快!”
外头长街上,一名副将模样的巡城司校尉扯下了腰间一枚竹符,飞速将其点燃。
砰!
符光瞬间飞上空,竹符爆炸声响彻全城,金色的符光将这座城的半片空都给照亮了!
这便是讯光符,乃是朝廷紧急传讯的一种。
一旦金色讯光符被点亮,便表明城中出现了化神级以上的巨大危机。
巡城司的银甲武者自身便是先二转后期的武者,在一座县级的城中,这等修为其实已经足够称之为顶端人物。
眼下这茶馆中的少年在他法器射来时,却能轻而易举地徒手将他法器夺走,其实力之强,至少应该是化神以上。
至于更高,银甲武者却是根本就不敢揣测了。
而茶馆中的宋辞晚,一个枪花转完,她单手持枪,站起了身。
嚯!
一片吸气声响起。
茶馆中的看客们立刻纷纷贴墙,恨不得自己此刻变成纸片,嵌进身后的墙体里。
门口,扶着银甲武官的几名巡城司兵丁立时做出要带着上司一起闪避的动作,银甲武官制止了下属的闪躲,勉力抬起一只手掌,吐气开声道:“你……究竟是何人?在城中如此闹事,意欲何为?”
只见黑衣少年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