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观,上院,法师楼。
苏宁安尚未回归的那些日子,长宁观有着一些变动,最大的变动就是桃花山的山顶那片院落不再是上院所在,上院搬迁到了这个已经被长宁观掌控且再也没有什么危险存在的灵界。
大部分道观都有上下院之分。
下院是公开的存在,针对广大众生而言,上院大多数是隐蔽起来的,不为世人所知,只有修行界的人士方才知晓,其中,大部分道观的上院都坐落在洞天福地内。
一般说来,宫与殿的上院便是洞天,像阁和观这样的等级所在的上院便是福地。
当然,也有例外。
大部分道观其实是没有自己所控制的灵界,长宁观便是其中之一,上院坐落在桃花山之上,那里有条似是而非的灵脉,在现实世界内,灵气略微充沛。
当初,醉生梦死所存在的这个灵界,灵气就像海洋一般充沛,并且,因为醉生梦死的存在,有着大量的灵药和灵材,若是能够掌控,便能成为洞天一样的存在。
道门的三十六洞天,其中,大部分洞天恐怕都不如这个新发现的灵界。
所以,怪不得玄青真人利欲熏心。
财帛动人心啊!
醉生梦死自爆之后,大量的灵药死亡,诡异邪祟不知所踪,安全倒是安全了,灵气的浓度却大幅度下降,以前若是像海洋一般宽广,灵气就像海水中的盐一样浓郁,现在,不过是潺潺溪水,咸度淡不可闻。
一下子便从洞天变成了福地,并且,是那种排名极其落后的福地。
这也是听潮阁放弃了此地的原因,此地远远比不上听潮阁的琅琊福地,也就没必要劳师动众将听潮阁的上院搬迁而来,倒不如大方一点,把它还给长宁观。
毕竟,长宁观本就是听潮阁的下属道观,归其管辖,大家都是伐木累,一家人。
何况,长宁观的大部分精英都随着玄青真人丧身于此,听潮阁需得调一部分人手来此。
如此,长宁观也就和玄青真人治下不同。
那时候,长宁观更有自主权,要不然,玄青真人也不会选择瞒报此事。
现在,长宁观进驻一批听潮阁的修士之后,也就不存在什么自主权,尤其是莲舫真君在此,说是要主持受箓仪轨,新进几个红袍真人之后,更是如此。
新进的红袍大部分都会留在长宁观。
也就是说,长宁观的观主将在这些人中间产生,其中,最有资格或者说最有机会的自然是莲舫真君新收的徒弟苏灿,原本出自长宁观的天才。
当然,这件事都是底下的人在鼓噪。
究竟花落谁家尚未可知,苏灿也不见得能成为长宁观的观主,毕竟,他姓苏,要避嫌,就像许未成为红袍真人之后便调离了长宁观,因为他出身许家。
总之,长宁观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观内精英大部分陨落,信仰香火之力荡然无存,需得重新收割大众,最终,换来了一个勉强称得上福地的灵界。
是的,里面没有灵药,但是,可以人工培训。
里面也没有灵材,这个,同样可以通过人工的手段来养成,只是,需要的时间久一点罢了。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终有一天会成长起来的。
所以,长宁观将上院搬迁到了这里,桃花山山顶的那个所谓的灵脉便交给了下院。
法师楼同样也搬迁到了此地,归属上院。
在这里,那些深受体内诡异污染的法师会获得喘息的机会。
体内的污染虽然还在继续,却没有像身处在现实世界那般疯狂,长宁观法师楼的山窟布置的法阵需得二十四小时都运转,消耗大量的资源才能减缓体内诡异的污染异化。
即便如此,效果也不如此地。
谭修缘的新驻地也就在此,行军堡垒的左侧好几个小院都归法师楼所有。
可惜,这些小院大多空空荡荡,还未迎来新的主人。
整个法师楼,鼎盛时期有着十几个法师,现在,只有谭修缘一个独苗,其他那些法师都已经陨落,有的像何之谦,梅法师,树先生那样异化成邪祟,有的则消失在醉生梦死的自爆之中。
他们并未像苏宁安那样过了问心那一关,最终被诡异同化,自我泯灭。
薛明远运气极好,并未被醉生梦死的自爆卷走。
因为是先天武者,自动成为了上院的一份子,在这行军堡垒内也有着一间小院。
不过,他没怎么停留在自己的小院,经常去找人喝酒,呼朋唤友,不亦乐乎。
此时,正在谭修缘的院落内,听苏宁安讲述自己的遭遇。
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听众,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表情,尤其是那对眉毛,时而皱起,时而飞扬,随着苏宁安的经历而跃动,很是生动,很是夺目。
相比较而言,谭修缘就不是什么好听众。
他的情绪一直很平静,不像薛明远那样大起大落,他就是这样不善表达,有些关心只能埋藏在心里。
“这么说,你也开窍了?”
“七十二个?”
薛明远的双眉飞扬起来,像两把迫不及待要分开的双刀,脸上的惊诧若是收集起来摆上天平,一斤有余。
“啧啧!”
他朝苏宁安竖起大拇指,转而望着谭修缘。
“老谭,你收了一个好徒弟!”
“都是运气而已!”
苏宁安谦虚地说道。
“当时,我和师叔你一起困在灵气海内,师叔在拼命,师侄我不想坐享其成,也想去搏一搏,反正,我那时候也是炼脏境五六层的样子,试一试也不亏……”
“当然,我失败了!”
苏宁安看了薛明远一眼。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炼罡境达到了第七层,而且,我体内的那一位收获更多,她吞噬了许多灵气,全都储存了起来,后来,醉生梦死自爆,我坠入诡域,在这之前,便莫名其妙地开窍了,那一位将所有储存的灵气都灌输给我,于是……”
既然,已经给莲舫真君展现了自己的一部分实力,那么,也就没必要在谭修缘和薛明远跟前继续隐瞒。
“可惜了……”
薛明远看了苏宁安一眼。
“老薛我四十出头方才开窍,这一辈都和真人无缘,就算侥幸在体内构建了法坛,道门也不可能将宝箓分配给我,分配给我纯属浪费,没有神灵会将投影投下……”
他脸上的表情不见失落。
“对我来说,能不能请神无所谓,但求笑傲江湖,不求长生不老,但是,你可惜了,十六岁的先天,啧啧……我得乖乖的,若是能够受箓,日后说不定长生在望!”
“也没什么可惜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谭修缘打断了薛明远。
“若没有他体内那位相助,他也没可能在十六岁开窍,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薛明远点点头。
“老谭说的是!”
谭修缘笑了笑,继续说道。
“世间因果,哪儿有什么注定?”
他望着苏宁安。
“徒弟,莫要妄自菲薄,修行之路,从来就是殊途同归,道果虽然是唯一,成道之路却并非一条,修行者,但求执着精进,无须左顾右盼,前途不愁……”
苏宁安点头称是。
“多谢师尊教诲!”
薛明远撇撇嘴,插话说道。
“老谭,说话可以冠冕堂皇,现实可不会如此,别忘了,你徒弟的那个大哥,长宁观数十年一见的天才,又拜在了真君门下,不日便会披上红袍,他若是针对你徒弟,你又如何?”
谭修缘木讷着一张脸,嘴角微微抽动。
“我且避他!”
“若是避无可避?”
薛明远紧跟着追问。
“那就做过一场!”
谭修缘斩钉截铁地说道。
……
同时间,苏灿在这家小院静舍内。
在他跟前,匍匐着一个青衣下人,五体投地地跪拜几次之后便匍匐在了那里。
苏灿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放下,整个动作就和他师父莲舫真君一般无二,气质亦是如此。
是的,他下意识地在模仿莲舫。
内心深处,他从来就觉得真人不算什么,真君方才是自己的下限,至于上限,当在九霄云外!
“起来!”
他轻声说道。
“多谢少爷!”
萧一指道谢之后,方才起身,弯着腰躬着身站在苏灿跟前,神态极其的恭敬。
“说吧,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那个便宜弟弟怎的走到了这个层次?”
“十六岁的先天?啧啧,真了不起!”
话是那么说,苏灿的眼中却掠过一丝不屑。
萧一指言简意骇,非常利落地将最近有关苏宁安的事情讲给了苏灿听,没有夸张,也没有个人情绪。
“这么看来,平叔是死在了他手里,而非当初猜想的是被他背后的人所杀,他那个师父谭修缘虽然是黑袍法师,根脚却很深,郡城那边也没有他的具体情报?”
苏灿说道。
萧一指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少爷,是不是放下此事?”
苏灿在莲舫那里说过,就事论事,一切出自公心,绝无私利,他姓苏,然而披上这身道袍,却归属道门弟子,必定遵守道门规矩,不会知法犯法。
“怎么可能?”
苏灿冷笑一声。
“他杀了平叔,若没有平叔,也没有今天的苏灿,何况,他让娘亲不开心,让娘亲不开心便该死!”
“那,设一个圈套弄他?”
萧一指的表情变得阴沉。
“不!”
苏灿摆摆手。
“等我受箓,披上那一件红袍再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