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站在清水河边望着那被风吹得荡起涟漪的河面,眼神充满了绝望。
曲家是清水镇能够捕捉七锦宝鱼的七个家族之一。
说是家族,却算不得世家,就连豪强也算不得,清水镇的豪强另有其人,七锦宝鱼打捞起来,只能交给那个家族,由那个家族转卖,整个渠道都由那家控制。
这七家只是有秘法捕捞七锦宝鱼。
并不代表这七家拥有着让人畏惧的武力,实际上,他们七家的武道修为都不行,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炼脏境武者,连半步先天都没有一个。
诚然,七家有着家传秘法。
然而,这个水属性的法术神通只是对捕捞七锦宝鱼有用,对人类修行者没用。
如此,七锦宝鱼的销售渠道方才掌握在没用秘法捕捞的清河镇张家手里,这是因为张家不但有着先天武者,还和郡城的某些大家族有着联系,是那些豪强世家的附庸家族。
捕捞七锦宝鱼在清河镇是一大产业。
但是,掌握这个产业的却是张家,而非能够捕捞七锦宝鱼的那七个家族,他们也不过是张家的附庸,这个产业张家吃肉,他们只能啃骨头,只能喝汤。
不公平?
是的,这一点都不公平!
可是,但凡人世间,又怎么可能存在真正的公平?
自然界的弱肉强食方才是至高无上的真理,你弱你就没理,拳头没有别人的大,就只能任由剥削。
就像现在!
哪怕明知道清水河有着异变,捕捞七锦宝鱼变成了极其危险的工作,若是下河去捕捞七锦宝鱼,总有倒霉蛋一去不返,最后变成游魂邪祟在家门口游荡。
最后,被坐镇张家家庙的法师封印,关在义庄。
如此危险,自然便会暂缓下河,在没搞清楚这件事之前,捕捞七锦宝鱼这项业务最好暂停,毕竟,已经把这件事上报了长宁观,长宁观多半会派人前来解决。
等长宁观派人解决了这件事后,方才下河捕鱼,合情合理。
然而,这件事报上去了,长宁观却一直没有派人前来,听说前段时间长宁观发生了大事,连玄青真人这个观主都已经陨落,大量的法师阵亡。
人手有点紧,一时间没人前来也是应有之义。
只需要等待便是!
但是,张家没法等。
七锦宝鱼供不应求,一般说来,都没用什么现货,需得提前下订,在什么时候交货,合同上并未写违约会付出什么代价,因为没有必要。
在强大的势力面前,你和人家谈合同,谈契约精神,岂不是搞笑?
你违约试试!
尤其这个订货的势力正是张家的靠山。
更是不敢违约,在规定时间内必须将活生生的七锦宝鱼交给那一家。
于是,有了先前这一幕。
在清水镇上有十七里的渡口,围着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里面,有张家的人,有七家的人,也一些在旁边看热闹的家伙。
闹哄哄的!
人类的悲欢真的各不相同。
曲三绝望悲愤,同属于七家的那些人一个个表情沉重,悲悯中却又有着一丝解脱,张家的那些人则一个个凶神恶煞,一个先天强者坐镇,表情严肃。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窃窃私语。
“下河!”
一个管事朝曲三喊道。
“这就是命,你抽签抽到了,便该你下河捕鱼,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畏首畏尾又有何用?”
“并不是每个下河捕鱼的都会惹到祸事,也有平安归来的,曲三,你要相信自己的运气,绝对顶好!”
“何况,一条七锦宝鱼,是平时五倍的价钱,横财在前,怎么也要拼上一拼!”
那个管事不停地给曲三鼓劲。
“好!”
曲三咬牙说道。
“我去!”
他朝岸上喊道。
“谁来给我撑船?”
要想捕捉七锦宝鱼,需得家传秘法,这个秘法的前期准备工作很重要,捕鱼之人需得心无旁骛,要沉浸在某个境界,于是,需要专门的撑船的人,把轻舟划到河中心。
按道理,撑船的人不用下河,应当没有危险。
但是……
没人能打包票。
要知道,张家自身有着法师坐镇,那位法师也来河边看了看,摇了摇头说没办法解决,也许能解决,但是,多半会拼上性命,没那个必要。
因为法师无法解决,方才上报了长宁观。
诡异这东西很难说,前段时间都是下河的人遭殃,但是,不表示一直都会这样,万一产生了异变呢?
那么,撑船的人说不定也逃不脱。
面对曲三的喊话,人们选择了回避。
“没人撑船,我没法下河啊,自己撑船再下河,破了气,也没法捕鱼……”
曲三绝望地喊叫。
其他人将视线投向了张天明。
这一位并非张家家主,却是唯二的先天强者,在张家也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先前抽签,只抽出了下河的人。
却忘了还需要一个撑船的家伙。
现在,继续抽签?
现在是午时十分,太阳当空,阳光直照,在这个时间点最容易捕捉到七锦宝鱼。
那玩意有些醉阳光,若是被阳光照射,哪怕是透过水面照射,便会像喝醉了那样,速度会变缓。
如果抽签,时间便会延误,错过了这最好的时辰,下河了也不见得能捕捞到七锦宝鱼。
怎么办?
大家都等待着张天明下令。
“十两金子,谁要是给曲三撑船,送他去河中心,然后,接他上岸,来回一趟,便是十两金子!”
说罢,他从百宝囊内掏出了一个金元宝。
“谁要是愿意,便来领取这十两金子!”
张天明环视众人。
这世间,人命不值钱,穷才是最可怕的威胁。
甚至,比诡异邪祟还可怕,没钱的话,活着也不过是受罪,张天明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此,也就不存在耽误时间。
总之,对张天明来说,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毕竟,只是撑船,而非下河。
“我!”
“我来!”
第一时间向金钱低头的是一个少年人,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灰色粗布衣衫,脚下是一双芒鞋,衣服裤子打着补丁,一看就知道家境没什么可夸。
“十两金子,没错吧?”
少年挤出人群,来到张天明跟前。
“这是谁?”
“不认识,是来看热闹的……”
人们窃窃私语,没人认识这少年。
“十两金子哦,被他抢先了!”
有人很是羡慕,又有后悔,若是早点出声,也不至于让这十两金子旁落。
“慌个屁,这是一个外乡人,这十两金子装在兜里,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
这是起了坏心肠的家伙。
“给你!”
张天明将金子扔给了少年。
少年慌里慌张地抬起双手,将金子接在怀里。
“我这就去……”
说罢,他向停在渡口的一艘渔船走去。
曲三正站在渔船前,他瞪了少年一眼,眼神满是愤怒。
现在,借口没有了,他必须下河,必须去面对未知的风险。
不一会,两人上了船。
曲三盘膝坐在船头,点燃了一炷香,青烟袅袅升起,随后,被他吸入了鼻孔。
这就是曲家捕鱼的秘法。
香是特制的,香气若是被有着特殊血脉,也就是清河镇这七家的人吸入体内,便会产生一种神奇的反应,那就是下水后,这人在七锦宝鱼的感知内,便是一棵新鲜而美味的紫竹。
比真正的紫竹更加吸引它们。
如此,它们便会被吸引而来。
说得直白一点,那时候,曲三就是鱼饵,引得七锦宝鱼前来,然后,用秘制的网兜将其困住。
当然,这样做也并非全无危险。
必须躲过七锦宝鱼进食的那一下,如果那一下躲不过,有可能被金刚石一般坚硬的鱼吻搞成重伤。
所以,捕鱼佬往往选择在正午时分捕鱼。
无须潜入深深的河底,只需距离河面不远,有着阳光照射,七锦宝鱼受吸引而来,被正午光芒一照,速度也就变得迟缓,捕鱼的也就容易躲过那第一击。
苏宁安撑着船,将曲三送到了河中心。
是的,这个少年正是苏宁安。
谭修缘虽然不在了,他还是想完成这个任务,毕竟,他是谭修缘的白鹤童子,法师大人虽然陨落,作为童子的他若是没死,也必须去完成任务。
不能就这样返回长宁观。
人家总要问谭修缘是怎么死的,任务又是什么情况?
谭修缘那个到是好说,一个被体内诡异污染得快要形成异变的家伙,若是有着责任心,必定会自我封闭,大部分都会选择遁入无尽虚空,进入真实界,免得给世间添乱。
苏宁安完全可以这样说。
至于,任务的具体情况。
这不,苏宁安来到了清河镇,正好遇到先前那一幕,干脆假装一个贪财的家伙,给曲三当同伴,撑着船把曲三送到了河中心,如此近的距离,若真有什么诡变,逃不过他的灵眼。
苏宁安放下长蒿,打开了灵觉。
瞧见曲三无声无息地从船头滑落,潜入了河中,有紫色的光晕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朝河中荡漾着扩散。
这紫色光晕是一种灵性因子。
类似的灵性因子河底也有很多,那是生长在河底的紫竹林。
不过,那些灵性因子没有曲三身上散发出来的纯粹。
随后,有七彩光芒从河底闪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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