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文凯看到前方来人的侧脸时皱了皱眉，这人好像在哪见过。直到看到后面走过来另外一个身影，他脑中仿佛闪过了什么。

是他，霍叔华！

半年前，在爷爷的七十大寿上他见过这个人。当时他们家有个新项目一直过不了审，父亲三番五次亲自上门拜访，为的就是让对方帮忙。

可是，现在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把目光放在一脸诧异的季言身上，随后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霍叔华，这二人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难道那只笔是霍叔华送给季言的？

霍叔华牢牢禁锢着杨迪的手臂，杨迪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废了，他试着想抽出手，但是那人的力气太大，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可奈何。

这下脸丢得更大了，他对霍叔华骂骂咧咧道：“关你屁事，我就骂他怎么了！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信不信我...弄死你啊！”即使他放了狠话，对方也不为所动。尤其是在看到对方阴着的一张脸时，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打消，声音也充满了底气不足。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霍先生。”

杨迪闻声看去，入眼是一名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穿西装的年轻男子。

李维追上了霍叔华后，就看到霍叔华与一名看似学生的人僵持的场景。今天霍叔华给司机了一个地址，到了目的地，李维才知道这里是季言的学校。再联想到前几天霍叔华让他调查的事，他心里已是了然，想来也知道霍叔华为何而来了。

霍叔华是这所学校最大的投资方，校长一听霍叔华到来，立刻就亲自出面迎接了。霍叔华并未向校长说明来意，而校长以为霍叔华只是一时兴起想来学校看看，便提议带他们到学校周围转转。

在经过某栋教学楼时，李维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季言和另外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像是想离开，但是却被其中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季言被欺负了。他刚想上前阻止，却不想一旁的霍叔华走了过去。

霍叔华松开了后，杨迪立刻收回手臂一看，果不出其然，他的手臂留下了深深的红印。发现对方多了个伙伴，他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这么多人情况下，他料对方应该不敢拿他怎么样。

“怎么？你还想仗着人多干什么吗！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杨迪抬高了音量，经过的学生因为好奇纷纷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开始议论，正好达到了他想虚张声势的效果。

下一刻，从人群外围又响起一个声音，“李先生，李先生！您等等我啊！”

学生回头应声看去，校长穿着黑色的西装、挺着圆润的身体朝这里小跑而来，好似一个巨大的皮球，看起来滑稽至极。人群中甚至传来几个偷笑的声音，随着校长不断靠近的身影，他们默默向两边散开，给校长让出了一条路。

眼看着在他们面前一向威严的校长，跑到一个同样身穿黑色西装、相貌成熟英俊的男人身前，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在场的学生不禁对身旁的伙伴投去疑惑的目光，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校长如此的，肯定来头不小。

“霍先生，李先生。”终于追上了，校长大口大口喘气，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他们刚刚分明还在讨论日后投资的事宜，也不知道这二位看到了什么，直接把他留下往别处走去，他跟都跟不上二人的脚步。

“叔叔！”杨迪看到校长，吃了一惊，为什么叔叔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对这两个人的态度还非同一般。

“杨迪，你怎么会在这里？”校长听到杨迪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的侄子也在场，他疑惑地看向他。

“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不想再问第三次。”

霍叔华没去理会二人的交谈，森冷的目光再次令杨迪打了个寒颤，他咽了咽口水，“我...”后面半个字也吐不出口。

校长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霍先生，这是怎么了？”

“这可要问你的侄子了。”霍叔华目光泛着冷意看着杨迪呵斥道，“说话！”

杨迪被吓得一抖，他感受到身周的气压前所未有的低。看着围观的学生，里面不乏有认识的人，这次丢脸可丢大了。他杨迪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握紧拳头，硬着头皮回答：“我就骂他怎么了！”他指了指季言，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一旁的徐文凯不禁皱了皱眉，这个人难道不知道看气氛说话吗，分明怕的要死，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个蠢货！

他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今天就不应该淌这趟浑水，要是因此惹祸上身他又该如何向父亲解释。

“杨迪！你怎么能这么跟霍先生说话呢，快道歉！”校长听到杨迪说的话，他眼里透出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这死小子，平时就是太惯着他了。说完他立即又换上了一张面孔转向霍叔华，语气中充满了讨好，“霍先生对不起，是我校教导无方，学生这平时的小大小闹...”

“小打小闹？”霍叔华出言打断他的话，“满口污言秽语，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毫无悔改之心，难道这就是贵校教育出来的好学生？看来给贵校投资的事需要再考虑考虑了。”

霍叔华说的每句话都令校长胆战心惊，要是霍叔华真的撤资了，董事会那些老狐狸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霍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不让您失望的。”校长连声道歉，冷汗不断从额头上冒出。

霍叔华没理会校长的回答，他看向一旁愣神的季言，向他唤道：“言言，过来。”

季言听到霍叔华唤他的名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走了过去，在霍叔华身前停下低声道：“姐夫。”

听到季言对霍叔华的称呼，徐文凯瞳孔紧缩，霍叔华居然是季言的姐夫！

霍叔华对上季言微红的眼眶，他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季言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回答：“我没事。”他看到一旁的李维，李维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杨校长，有关此事我们下次再谈。”李维虽说脸上挂着笑，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校长用力地拍了杨迪后背一把，怒道：“死小子，这次你可真是害死我了，回去等着你爸妈好好收拾你吧。”说完，校长又挺着他那圆润的身躯向那三人追去。

这时杨迪才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惹了很大的麻烦，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舅舅这次都不在护着他，还如此方寸大乱，对方应该是个大人物。

事后杨迪才知道霍叔华的身份，母亲告诉他，这次父亲的选举可是全靠霍叔华一句话，现在被他这么一闹，这些日子他们找人到处上下打点、付出的时间和金钱全泡汤了。

之后他又想起季言叫霍叔华姐夫，他才开始后怕。季言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有钱有权的姐夫了？好他个季言，平时一副唯唯诺诺的穷人样原来都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后台。现在好了，平时自己那么欺负他，不知道他会如何报复自己。

要是父母知道自己对霍叔华小舅子做出的那些事，父母说不定会把他赶出家门，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想到这里，杨迪真的是有苦不堪言，肠子都快悔青了。

回到家后，霍叔华让李维先回去。吴阿姨刚

好出门采购，现在家里只剩下季言和霍叔华二人。

“言言，过来。”霍叔华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季言坐下。

季言应声走了过去，看着霍叔华身旁的位置，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下了。

刚刚霍叔华没怎么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季言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太好，看来这段时间真的是被欺负惨了。前两天他派人去调查了季言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今天早上手下打来电话告知后，这才知道季言被人诬陷偷东西、奖学金泡汤的事情。他立刻让司机调头去季言所在的学校，正巧就看见季言被人欺负。

“为什么不跟姐夫说这些事？”霍叔华问，看着季言半天不回答，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是我的疏忽，这段时间太忙了，没好好照顾你。姐夫跟你道个歉。”

“不是，不是你的错。”一听到霍叔华居然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季言立刻慌张地解释，“只是...我不想麻烦你...”

随之他对上了霍叔华黑沉的双眼，这双眼里的情绪是他认识霍叔华这么久以来，看过最复杂的一次。愧疚、担忧以及少有的温柔。

季言张了张口，没把下一句话说出来。

我不想麻烦你，毕竟我只是个借住在你家的外人。

姐姐已经不在了，霍叔华没有义务再照顾他，但是霍叔华不仅把他接回来了，还对他照顾有加。

听到季言的回答，霍叔华皱了皱眉，他说：“言言，我说过的，我是你姐夫，你的事不能叫麻烦。”

听到霍叔华的话，季言垂下了双眼，一声不吭，但是微微颤抖的睫毛揭穿了他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霍叔华继续说：“下次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记得告诉姐夫。放心，姐夫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我答应过你姐姐要好好照顾你。”

“谢...谢。”季言收紧了放在腿上的双手，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

霍叔华轻轻地拍了拍季言的后背，说：“上楼休息吧。”

“嗯。”季言点了点头，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刻泪水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这是除了姐姐和舅舅以外第一个如此维护的他的人。这个人在他最窘迫的时候出现，给他一个温暖的庇护所，这一切都是源于这个他叫姐夫的人。

在得知姐姐去世的真相后，他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霍叔华对姐姐做了什么。可现在，他为自己卑劣的想法感到羞愧，他居然怀疑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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