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随后长孙便看见自己的儿子李泰“咚咚咚”的闯了进来,看他满头大汗衣衫不整的模样,估计也是一听说此事后,便马不停蹄的从后宫匆忙赶来。
李泰一进屋就看见浑身上下被脱得赤条条的敬玄,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连忙急声问道:
“敬玄如何了?!”
长孙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斥声道: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点亲王的影子?滚出去!”
记忆中似乎母后还没对自己这么严厉过,李泰还想说什么,但瞥见老娘的脸色实在阴冷得可怕,连忙把话咽了回去,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门外。
他刚才本来是去立政殿向老娘请安,顺道看看被母后养在身边的那一对弟妹。
结果才刚到,就听说敬玄病重被送进太医院的消息,不过思维向来敏捷的李泰其实没太当回事, 他认为敬玄这回很有可能是装的。
多半还是因为香皂的事,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为了配合敬玄的表演,特意做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把自己弄得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所以等离开了长孙的视线,才刚走出门,李泰就恢复了往日神采。
而且他见周围一群纨绔神情焦急,不免暗暗觉得好笑。
正想说几句调和一下气氛,眼角又瞄见大哥李承乾带着人从东宫方向赶来,于是又撇下众人凑了上去:
“太子也听说啦?”
李承乾皱了皱眉,他有些不喜欢李泰对自己的这个称呼,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从这家伙嘴里冒出来显得尤其生分,但此时的李承乾无心计较,张开便问道:
“敬玄如何了??”
李泰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太医院正殿:
“还在那里头呢,母后也来了。”
“我是问太医怎么说??”
李承乾觉得李泰的反应有些奇怪,按理说作为长期跟随敬玄读书的学生, 这种时刻多多少少也应该感到焦虑吧?
李泰不以为然的答道:
“不知道呢,刚进去就被母后给轰出来了,不过我估计应该没什么大事。”
李承乾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提着长袍准备登上台阶去里面看看,结果又被李泰给拽住:
“就在外头等吧,进去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若有消息,自然有人会来禀报。”
李承乾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打消了进去看病的念头,因为他见李泰都这般风轻云淡,想来敬玄也应该并无大碍。
就在这时,李承乾看见纨绔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不少勋贵子弟撒开腿丫子就往宫外的方向跑!
就连路过自己这位大唐太子殿下身边,也不知道问候一声。
正纳闷想上去瞧个究竟,就看见李恪也突然从台阶上跑了下来,火急火燎的对李承乾大喊道:
“大哥!母后下令, 命人速去户县把二姐她们接来,太医方才说敬玄情况凶险,怕是熬不过去了!!”
“什么?!”
李承乾有些不敢相信,瞪着脸色煞白的李泰,怒道:
“青雀!你刚才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么?!”
而李泰的脑子里,此时早已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听见自己大哥的话,而是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恪:
“真的假的?!我不信!!”
双目通红的李恪来不及向他解释,又对满脸怒容的李承乾复述了一遍:
“大哥!母后让你派人去
户县接二姐!”
李承乾这才回过神来,重重的对李恪一点头:
“我这就亲自去接二姐过来!”
“敬玄!”
“黑炭头!!”
“先生!!”
李泰惨叫一声,嘴里不停的呼喊着自己对敬玄的称呼,连滚带爬的朝台阶上冲去,然后又如同一头野猪般撞开了太医院的正门!
“先生!你别吓我啊!”
李泰一边哭着一边往床边扑了过去,路过太医身边时,还十分蛮狠的把他们给推倒在地,因为他看见那几名可恶的老头正在往敬玄身上盖白布!
“本王不许你们下结论!!”
来不及问为什么,李泰张开双臂就把躺在床上的敬玄给护在身后,恶狠狠的说道:
“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过来!!”
李泰一面说,一面伸出一只手使劲拉扯着一动不动的敬玄,嘴里不停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快起来啊…再不起来你就真的死啦…”
几名老太医见状,只得一致看向同在屋内默不作声的长孙。
“青雀…”
长孙叹息一声,看着神态癫狂的小儿子隐隐有几分心疼,实在不忍开口责骂他,轻声抚慰道:
“青雀,到母后身边来。”
“不!”
李泰拼命的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会死的!他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我不信!母后!我不信啊!”
俗话说疼在儿身痛在娘心,见李泰这般难受,长孙也跟着有些戚戚然:
“青雀听话,敬玄此刻还未死,让太医们先试试…”
李泰一愣,旋即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敬玄,见他胸膛隐隐还在起伏,又赶忙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似乎真的还未完全断气,又立马高兴得大叫起来:
“真的!母后!母后真的!”
李泰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但他随即又瞪着几名太医,凶神恶煞的咆哮道:
“既然还有气!你们为何往他身上盖白布?!难道想活活捂死他吗!?”
那几名太医听罢,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委屈,太医院的被子都是白色的啊,总不能让云中侯一直光着身子躺在那儿吧?
李泰不依不挠,睁着血红的眼睛,仍旧挡在那儿不让太医们靠近:
“一群庸医!有本王在,你们休得上前半步!”
“混账东西!”
太医院殿门一开,一身冕服的李世民终于赶到,一进屋对准李泰就是一脚,将口吐狂言的小胖子踹了个跟头!
“父皇!”
“陛下!”
李世民摆摆手,并不理会周围的目光,只是看着唯独没有朝自己请安的敬玄,目光满是担忧,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冰凉的寒意:
“他怎么样了?”
太医们齐齐颤声道:
“恕臣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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