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玄之前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三勒浆这种略带酸甜的药酒,为何在长安能大行其道?
须知在两汉三国以前,生活在中原大地上的人们,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只喝粮食酿造的酒。
甚至是在未来的一千多年里,日常饮宴也是以粮食酒为主,比如五粮液什么的。
直到与李世民、宇文士及他们接触多了才发现,原来大唐的上层圈子里,大多都身具胡人血统,喜食腥膻气极重的牛羊,而且顿顿无肉不欢。
肉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不消化,所以三勒浆这种具有养脾健胃功能的药酒,才能占据市场主导。
不过敬玄打算彻底扭转这一局面。
自己箱子里的那些种子很快就要散播出去,到时候会掀起新一轮的饮食风潮。
人们的餐桌会逐渐变得丰富起来,到那时,粮食酒的春天就来了。
而且这玩意是储藏越久,味道越香醇。
以自己先进的酿酒技术,应该能将这个时代的粮食酒口感拉升好几个档次。
到时候卖一批,留一批,就像后世那个什么台酒一样,现成的营销经验,不用白不用…
“比三勒浆还好?”
柴哲威明显不信,咽了两下口水,带着怀疑的目光问道:
“可否拿出来尝尝?”
“眼下是没有的,不过诸位要是信得过某,过些时日再来一趟,到时候请诸家弟兄品尝品尝…”
酿酒这个计划,其实早就在敬玄心里有大概雏形,只是最近事情多,一直没抽出时间干这件事。
暂时让三勒浆占据市场主导也没什么,酿造酒需要时间沉淀,可以适当的推出一些先打响口碑,哪怕折本都没关系。
等过个十年八年的,再把储藏酒拿出来,冠以多少年多少年的陈酿,然后炒作一番,只要口感还过得去,不怕不受人追捧。
现在之所以告诉他们,就是想通过这群纨绔的嘴中宣扬出去。
品牌效益在任何时代都是有人买单的,只要自己拿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凡品,长年累月下去,这种观念就会深入人心,方法虽然笨了点,但谁让这个世界没有电视机呢?
“酿酒倒是可以酿,只是现下朝堂政策收紧,禁止用粮食大规模酿酒,敬兄,你打算用什么来酿?蜀黍是不成的,年初朝廷才专门下了禁令…”
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孙冲好心提醒敬玄,他老爹长孙无忌时常跟他分析一些时政诏令,因此考虑问题也比其余几个只知道打闹的纨绔要全面。
蜀黍就是高粱的别称,黍,乃稷之粘者,亦有赤,其形圆润,温中,涩肠胃,止霍乱。
不过,长孙冲的担忧敬玄认为有些多余。
眼下自己只是做一番尝试,等成了之后再论其他,到那时,可再生的杂交水稻应该已经能铺开种植了。
像黍米这种产量低口感差的农作物,就应该被主流市场给淘汰了,用来酿酒应该也不成问题。
“这个山人自有妙计,贤弟就不用替哥哥担忧了。”
还处于保密状态的东西现在不适合拿出来显摆,只要这群家伙到时候能帮着自己抢占高端市场就够了。
酒过三巡,该说的都说了,一群纨绔又开始胡闹起来。
敬玄也被气氛带动,多喝了几杯。
一高兴,就从房里取出吉他。
准备当众献上一曲。
这群家伙就没有一个懂乐器的,见到敬玄抱在怀里的吉他还以为是什么龟兹胡琴呢。
将袍子随
意插在腰间,就准备来一段胡旋舞显摆一下自己的酒量…
这回可算是明白胡旋舞为啥这么受大唐人民欢迎了,原来只是为了像同伴证明自己哪怕喝多了,仍旧能旋转屹立不倒啊…
轻轻一撩琴弦。
还别说,听起来真有那么一丝龟兹琴音的味道。
“敬兄还会使龟兹乐器,小弟对敬兄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敬兄,饮胜!”
长孙冲明显喝多了,摇头晃脑的起身就开始手舞足蹈,也是,龟兹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箫、篦篥、毛员鼓、都眃鼓、答腊鼓、腰鼓、羯鼓、鸡籹鼓、铜钹、贝、弹筝、候提鼓、齐鼓、檐鼓等二十余种,他认不全,有所误会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敬玄却不是要演奏什么胡旋舞曲。
右手轮指一拨,一首《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渐渐奏起。
曲子时而细致入微,时而气势恢弘。
深沉反复的震音中充满对历史沧桑的感慨,也让原本闹哄哄的几名纨绔安静了下来,纷纷沉寂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跟随敬玄的琴音一起感受那古朴沧桑之意。
过了好半天,一曲终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敬玄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钦佩。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全才啊,还没听过这么动人心弦的曲子呢,纷纷向他打听这首曲谱叫什么名,回去也好找乐伎抄录。
敬玄怀抱吉他淡淡笑道:
“《阿房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