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官场想往上更进一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包括刘仁轨也是一样,说好听点是为了施展胸中抱负,说直白点就是光宗耀祖。
好在两者并不冲突。
回到书房里,敬玄从抽屉拿出一封信函递给了跟着进来的刘仁轨,示意他打开看看。
“侯爷,这是…工部的印玺?”
“不错。”
“可为什么…”
刘仁轨不明白为什么盖着工部印玺的信函落款却是一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衙门,大唐信业集团?干啥的?
“大唐信业集团,简称唐信集团,是由工部尚书段纶牵头,陛下亲自批复成立的一个新衙门,目前归属工部,品级暂定为六品,主事者为原工部郎中许敬宗,刘县令可听说过此人?”
刘仁轨狐疑的点了点头:
“这许郎中下官倒是听说过,可这唐…唐信集团又是什么衙门?”
敬玄微微一笑:
“早先工部因为把大量精力花在与民部扯皮上,耽误了许多工程的进度,引得陛下不快,因此段尚书决定成立一个专门为工部盈利的衙门,也好脱离民部的掣制,达到财政独立,自给自足的目地。”
刘仁轨恍然大悟,看稀奇似的将手里那封信函翻来覆去的瞧了个遍。
“别看了,这封信函上的内容与接下来本侯要说的事没什么关系,只是让你知道有这么一个衙门罢了。”
敬玄说到此处,轻轻一笑:
“老刘啊,若是本侯出钱把户县的皇庄都买下来你觉得如何?”
“什么?!”
刘仁轨闻言大吃一惊,看向敬玄的目光中透露着难以置信,且不说内府和宗室肯不肯卖,就单这购买皇庄所需的钱粮,也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为侯爷家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丰厚了?
“这…恐怕不成吧…”
毕竟皇庄可不能以单纯有多少亩土地来计算其价值,能冠以皇族的名头,其价值本身就难以估量。
“而且陛下肯定不会应允,侯爷,这么大片的土地,朝廷怎能允许卖给私人?”
刘仁轨觉得敬玄在异想天开,而敬玄则不以为意:
“私人?谁说是本侯私人购买了?”
刘仁轨迷糊了,疑问道:
“那侯爷您的意思是?”
敬玄笑了笑,指了指刘仁轨:
“当然是与你们县衙合作,一齐买下这些皇庄。”
刘仁轨听罢不禁楞了楞神,跟县衙合作?县衙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了即便县衙有那么多钱,也不可能花钱去买内府的土地,这不是在跟陛下唱对台戏么?而且指不定民部还会横插一杠子把土地给收回去。
“这…恐怕不成吧?”
刘仁轨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眼前这位侯爷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莫不是想学那吕不韦?
“为什么不成?又不需要你们县衙出钱。”
敬玄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背着手悠悠说道:
谷薞</span>“你看啊,本侯出钱,以你们户县县衙的名义将这些皇庄拿下,到时候对外那些皇庄的所属权依然属于县衙,属于县衙那便是属于朝廷,算不得是官田私授,而本侯只是占了个股东的名头罢了,至于那些土地,将来如何处置,你们县衙不依然有话语权么?”
有个屁的话语权,刘仁轨心中对敬玄腹诽不已,这些日子通过与敬玄打交道,他已经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眼前这位侯爷,绝对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不过能清理掉治下的一些顽疾,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想到这里,刘仁轨憨笑道:
“下官冒昧问一句,若侯爷真的出了那么多钱拿下皇庄,总不可能让那么多地都荒着吧?毕竟侯爷您又不肯种地…”
“种地这件事你就别想了,你说得也不错,本侯当然不会把那些地荒着,谁让本侯是商人呢?”
敬玄说着还专门指了指那封信函:
“工部的这个唐信集团其主要目地就是为了盈利,朝廷衙门想赚钱总不能大张旗鼓的任人说三道四吧?所以势必要把新衙门建到长安城外。”
听到这里,刘仁轨似乎明白了几分:
“侯爷是说把地再转卖给他们?”
“转卖?想什么呢?”
敬玄鄙视般的看了他一眼:
“本侯花费那么大力气把皇庄买下,就是为了便宜别人?本侯看起来有那么蠢吗?再说了,一个刚成立,穷得响叮当的破衙门,能拿得出来几个钱?”
刘仁轨一听,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那侯爷的意思是?”
敬玄嘿嘿笑道:
“你刘大县令不是时常担心等渼陂湖竣工后,户县的百姓没法安置么?”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刘仁轨就愁眉苦脸,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心魔了,老百姓们已经习惯挣工钱,要让他们再回去种地根本就不可能!
“若是工部那么大的衙门建在户县上,你刘仁轨还担心手底下的百姓无处做工?”
“可侯爷方才你不还说唐信集团是穷鬼,他们哪有钱…”
不等刘仁轨说完,敬玄便已插嘴打断:
“不错,他们现在的确是一群穷光蛋,甚至连衙门用地都发愁,可难保人家日后风生水起,本侯只要把买来的土地租给他们,坐享收成即可,到时候不但户县百姓有了着落,连带着你们县衙每年也能收到好大一笔赋税…”
刘仁轨瞪大了眼睛:
“那唐信集团不是工部的衙门么?怎能收税?”
敬玄不满的拍了拍桌子:
“为什么不能?只要是经商,都该缴税,本侯还是大唐三品侯爵呢?经商不也一样在向朝廷缴税?一个小小的六品衙门凭什么就该超凡脱俗?总之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不缴税也得问问民部的人答不答应!”
怎么又把民部牵扯进来了?刘仁轨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办法似乎可行,只要能解决户县的隐患,大不了豁开袖子干便是。
“那侯爷是否与唐信集团洽谈妥当?”
敬玄听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本侯只是股东,为什么要本侯去谈?招商引资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这个县令去干么?而且想让内府和宗室交出那些庄子,必然要多方施压才是,回去好好想想,本侯只是个出钱的,这桩买卖最大的受益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