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笙一手拖着腮,一手转笔,窗外的阳光越发的刺眼,老师讲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不知道梁荀在家里干什么呢?花都送来了吗?是不是在家摆花呢?一定在苦恼花该摆哪里吧。www.dizhu.org
似乎能想得到梁荀愁眉苦脸的模样,封笙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周围一瞬间陷入寂静,封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黑板,似乎对这道题有些为难,颇为认真的皱了皱眉。
十点半是休息时间,封笙靠在椅背上,对一众或好奇或探索的目光一概不管,他望向窗外,有点想梁荀了,不是有点,是非常想。
封笙掏出手机,刚想打电话,一个陌生号码进来了,封笙犹豫了一瞬,点了接听,“喂。”
“是封笙吗?”
“是我,你是?”
“我是小区保安,梁荀不见了,你快点回来。”
封笙一瞬间从座位上弹起,东西都不收,手在桌面上一撑,长腿一迈,从前面的同学头顶忽的掠过去了,吓得那个同学缩头从桌子底下滑了下去。
一气呵成的动作引起同学和老师的一阵惊呼,授课老师刚想问怎么了,封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这谁啊?”
“封笙吧,听青城的朋友说,这个封笙来头不小哦。”
......
八卦声顿起,老师敲敲黑板,不顾议论声,顾自讲起来,“现在我们来讲下一个知识点。”
声音渐渐熄了下去,无论封笙有怎样的过去,如今他只是榕城大学商学院一个普通学生,老师没兴趣管他的过去,他早退注定要记录在册的。
开学第一堂课就早退的封笙不在乎早退会拿不到最后的奖学金,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梁荀不见了。
梁荀不见了!
封笙把油门踩到最底,车子嗖的一下从学校的大道上窜了出去,引起一阵骚动,方回皱着眉从五楼的窗户边看到封笙的车消失在侧门门口,发生什么事情了?封笙怎么慌慌张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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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驰电掣回到公寓,封笙看到门口散落一地的盆栽,心提到了嗓子眼,保安正在他家门口来回转,正向警察汇报些什么。
“都怪我,都怪我,前几天我就看到有人在小区门口鬼鬼祟祟的,我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来送花的就是那个人。”保安懊恼的一拍手,“今天我查觉到了不对,现在细细想来,他的推车上泥土有被蹭过的痕迹,货车放的位置也不对,手里拿着的单子也根本没签名。www.dizhu.org”
封笙沉声开口,“他长什么样子?”
保安听到封笙问,仔细想了想回答:“大概二十多岁,相貌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双眼睛很大,但像两口深潭似的,让人一看就忘不了。”
封笙转身便走,是他?昨天买花时的那个花匠?
“你说小碌啊,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这一直忙着安置新来的花,都忘了。他不是给你们送花去了吗?绿萝君子兰和仙人球,对吧。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老板冲后面喊了一嗓子,“阿言,小碌回来了吗?”
叫阿言的小伙子掀开花棚的塑料,看了一眼冷意十足的封笙,对老板说:“还没,碌哥还没回来,我给他打了电话,也没接。”
“他住哪里?”封笙一开口,两人都感到不对劲了,他们感觉到了隐藏在那具健硕高大身躯下的杀意。
阿言哆嗦了一下,“我...我带你去。”
封笙插在裤兜里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跟着叫阿言的少年穿过花卉市场,向一处破旧的居民区走去。
阿言觑着封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碌哥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封笙斜了一眼阿言,这个少年似乎很担心那个小碌,他在路上想了诸多可能性,一一排除后,不答反问,“他平时喜欢看直播吗?”
阿言不知道封笙为什么有此一问,但惧于他的气势,如实回答,“啊,是挺喜欢看的。碌哥是个孤儿,平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他打工来的钱几乎都交代给了一个主播。嗯,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寻风。”
封笙额头的筋极速跳动,果然,他猜对了。
阿言带着封笙穿过几个巷子,过了几座桥,才在一个两层的破楼旁站住了,破楼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货车,车牌号俨然就是保安说的那个。
阿言刚想敲门,封笙一脚给踹开了,正在门前低头洗手的阿碌愕然转头,一个措手不及的锁喉把他钉在门框上,砰的一声巨响。
阿碌还没感觉到疼,一个裹着数九寒冬的冷冰冰的嗓音扑面而来,“他在哪儿?”
阿言吃了一惊,也不顾满身戾气的封笙,仓皇的拉着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拉开,“你松手,松手,你快把他掐死了!你再不松手我咬你了。”
封笙掐着阿碌的手紧上三分,阿碌挣扎着掰开封笙的手臂,却发现手臂如铁铸的一般,丝毫不动。
阿言也不再顾及其他张口便咬,封笙像是没事人儿一样,一动不动,口中还是那句话,“他在哪儿?”
阿言放弃了封笙的手,挤在他和阿碌中间,大喊:“你还不知道他在哪儿呢,你把阿碌掐死了谁告诉你啊。”
封笙咬牙放开了手,阿碌捂着脖子趴在阿言背上大口呼吸着,阿言僵硬的一动不动,“...碌...碌哥,你把人藏哪里了?快交出来吧。”
阿碌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看着逆光而立的封笙,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
梁荀已经失踪三个小时了,封笙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了,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指着挡在阿碌面前的阿言,冲阿碌冷冷道:“我给你五个数考虑,我如果看不到梁荀,我就把他丢进浯河喂鱼。”
阿言和阿碌一瞬间睁大了双眼,这个人怎么能罔顾人的性命,还有法律吗?
“1。”
“封笙,你......”阿碌摇着牙,这就是梁荀爱的死去活来,连昏迷着都会叫出的名字的人。
“2。”
“不可能,我不会把他交给你。”阿碌别过头,“像你这种动辄杀人的暴徒,我怎么放心把梁荀交给你,你做梦吧!”
阿言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碌,“你疯了。”
封笙挑眉,口中不停,“3。”
“你了解梁荀多少?又了解封笙多少?”阿言似乎毫不在意封笙口中要把他喂鱼的说法,冲着阿碌披头盖脸一顿斥骂,“相比你只能在虚拟的世界里打赏梁荀,封笙的陪伴才是梁荀需要的。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梁荀小时候很苦,因为父母总是不在身边,常常被祖父祖母训斥。你忘了他说什么了吗?他说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陪伴。你说你和他很像,从小也是孤独一人,缺少陪伴,是梁荀给了你温暖的感觉。可是阿碌,你什么时候能看看身边啊,我也在陪着你啊。”
阿碌怔在当场,傻傻的看着眼前满脸委屈的少年,“你从来不看我,从来不看,即使封笙说要把喂鱼,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阿言摇摇头站了起来,眼神黯然,“算了吧,阿碌,算了吧,我看清了。拜托你好好照顾老板,他年纪大了,又没有孩子,你替我多多孝敬他吧。”
阿言决然的走向封笙,“行了,把我喂鱼吧,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封笙面无表情的抬步向外走去,“走吧。”
阿碌的心霎那揪了起来,他刚想回答,破败的二层楼上传来虚弱的呼喊。
“阿笙。”
封笙一惊,扔下两人,转身向楼上跑去。
阿碌挣扎着站起来,也向楼上跑去,阿言扯着嘴角,无声的苦笑,看吧,果然不在乎你。
阿言定定心神,转身走了,去他妈的王碌,老子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封笙敏捷的托起差点摔倒的梁荀,心惊肉跳的搂着他,“荀哥,你可把我吓死了。”
梁荀头还有点昏,他虚弱的笑笑,靠在封笙坚实的胸膛上,“我也有点怕,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碌站在干净但破旧的楼道口,看着一脸轻松笑意的梁荀,一时不知所措,他好像真的错了,错的离谱。
他忽然想到了阿言,刚想去追阿言,封笙冷飕飕的声音射了过来,“跑哪儿去?想一走了之吗?”
梁荀缩在封笙怀里,看着一脸无措的王碌,轻声道:“你是谁?”
王碌不敢看梁荀,低着头低声道:“我是儒家小花匠,荀夫子。”
梁荀的眸子一瞬间睁大,梁荀对他印象很深,因为他就是说过“夫子,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长的好声音好脾气好。而是在我此刻身边无一人时,有你陪着。虽然隔着屏幕,依旧让我感到温暖。”的那个粉丝。
梁荀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给过他温暖的粉丝竟然把他绑了。他压着心里的难受,说:“是你,我记得你。”
“对,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王碌比一般人更能体会梁荀的感受,他知道梁荀有多么在乎粉丝,他有些慌张,“我不该这样对你,梁...荀夫子,我...”
“小花匠。”梁荀有些疲惫但打断他,王碌闭嘴看着梁荀,梁荀认真的,一字一顿的道:“我希望你能记住,长长久久的记住,但凡以伤害的名义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错的。小花匠,虚拟世界的陪伴是不长久的,你要好好珍惜眼前人啊。”
封笙不知道对这样的人还说这些做什么,哼了一声,“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把你扔山窝窝里,看你有心思整这些没用的。多学学荀哥,做个谦虚又热心的人,多给山区捐点款,少拿自己的龌龊心思觊觎我的人。还有,多提点你一句,荀哥即使在最苦的时候都不会想着去伤害别人,就你这样的,根本不配喜欢他。”
梁荀愕然:“阿笙,你怎么知道我给山区捐款?”
“啊,我......”
“我知道了荀夫子,我去找阿言,之后会去警察局自首。”王碌说着蹬蹬几步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