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匆匆一瞥君主的模样并非有十足把握对方是个真货,或许因为哈达迪在内心还是不信在海上消失的君主会在小村庄里现身,如果他真的信了,那个冒牌货说不定和穆萨·达瓦帕纳沆瀣一气,目的就是要把他扳倒。但他又想,达瓦帕纳已和他明争暗斗多年,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保不准会在这件事上给他使绊子,而且自己的眼线最近也没有证据证明君主是假货,他又转而怀疑那个年轻人是真的君主,因为心高气傲的达瓦帕纳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屈膝的家伙,要是他真上了当,在君主面前不敬,那他岂不是把多年的成果都拱手让给达瓦帕纳了?
他在镜子里摆弄着丝绸头巾,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他的心腹突然出现,告诉他君主要召见他,哈达迪拨弄着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这可真是难办了啊。”
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哈达迪想来想去,在踏进宫殿大门的时候,他看到了身着锁子甲的骑士正在院子里交谈,今天来执勤的卫兵似乎格外地多,当然,他们几乎都是达瓦帕纳的走狗,这种情况,达瓦帕纳要不就是在心虚要不就是在邀功,哈达迪被自己的脑子弄得进退两难,但君主的召见迫在眉睫,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年轻君主正站在大厅的银制椅子旁,逗弄金制架子上的白孔雀,在看到陌生人到来后,白色的孔雀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诡异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把哈达迪吓了一跳。
“嘘...”金发的君主给了宠物一颗玉米粒,让侍从抬走了架子,路易在丝帕上擦了擦手,看着哈达迪,说:“你来了啊!”
“是的,我的君主,”哈达迪重整旗鼓,恭敬地行礼,“我是伊桑·哈达迪,您的总管。”
“抱歉我昨日的忽视,”路易在银色椅子上坐下,“因为最近实在太多事了,达瓦帕纳骑士长对内务问题一窍不通,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少仆人!”
“啊...君主,”哈达迪听出了君主的考验,但他说,“恐怕这里还是不及您在法国的条件,请您谅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为您准备更好的。”
“这里当然比不上法国,”路易看着他,“但这里也有比法国更好的。”他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至少这里更暖和。”
“希望我们能够让您在这里留下好的印象,君主,”哈达迪微微撇开眼睛,“就像您的父亲一样,我想他一定给你讲了一些在这里的故事。”
路易愣了一下,笑了笑:“他在这里生了几次病,恐怕印象并不太好。”
哈达迪垂下眼睛,捏了捏手指:“抱歉,是我们的疏忽。”
“我叫你来并不是和你一起回忆往事的,”路易看着他,语气里透露出些许不耐烦,“告诉我,这里有多少仆人?”
“并不很多,”哈达迪笑了笑,“如果算上我的话,七十二人。”
路易挑了挑嘴角,用食指敲击着扶手:“我在孔泰的城堡里也不过四十六个仆人。”
“是...是嘛,”哈达迪抬起眼睛看他,“但在这里比不上法国,这里尘土铺天盖地,光是浣洗就需要十五人。”
“听说我的贴身侍女是你的侄女和表妹?”路易问。
“她们面容秀美,身世清白,手脚干净,值得您信任。”哈达迪说。
“听说我的贴身侍从是你的侄子和...另一些侄子?”路易看着他。
哈达迪满脸堆笑:“他们身强力壮,头脑聪明,都是一些好小伙子。”
“好了,”路易摆摆手,“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把今年宫殿的账目册子让你侄子带给我。”
“账目繁多,君主您就不必亲自劳累了,”哈达迪忙说,“我也记得很乱,不能入您的眼,不然我从这个月开始认真记录,给您过目?”
“我不是吹毛求疵的人,”路易站起来,来到他身边,“只是大概看看,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毕竟,在我父亲离开的这么多年里,普拉亚都是靠你们才能正常运作。”
“您既然都这么说了...”哈达迪不敢抬头看他,“请容许我回去整理,下周将账目给您奉上。”
“好的。”路易点点头。
哈达迪如释重负地点头行礼离开,脚步匆忙地连招呼都不跟人打,一溜烟就不见了。</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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