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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至四十一章

作者:绿蜡 字数:13162 更新:2024-01-01 00:47:34

苏小鼎耳朵敏感, 被小风吹得痒痒, 整个人打了个寒战。

何止弄死啊,挫骨扬灰!

也是最近跟王娜聊得多,才晓得方家和沈家是好几十年的老交情。两家从爷爷辈开始就认识了,沈家人一小半又公职, 一小半搞技术行当的,沈文丽一个异类做生意。方家早年干铁路那一行的,有修路的,有开车的, 有造车的。改开后,一半人自谋职业去了,另一半继续系统内求稳定。方骏的爹算是有闯劲的,很早就买了大货车和大客车,客货两路都没放过。

方家有姑姑嫁沈家,沈家也有阿姨去了方家。

因此,方骏能和沈文丽那么随便说话, 王娜再方骏面前任性一下也无伤大雅。

她听了就头痛, 这情况比当初的明仁还复杂。明仁只是几万块的保证金, 这回则是几十万的尾款。

要惹得方骏不开心了, 跑去沈文丽那儿言语几句,把钱延迟或者干脆挑毛病不付, 她苏小鼎能有什么办法?

她趁机往后面一靠,依着他肩膀,“你心里没数?”

方骏鼻子蹭蹭她的脸, “我就觉得吧,白担个坏人的名声,没有坏人的待遇。”

要什么待遇?

苏小鼎回头看他,他干脆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苏小鼎还是有点顾忌的。她拍他一下,“老实点,别在外面整幺蛾子。”

方骏笑一下,这姑娘还真是忍辱负重,又开始应付他了。

他在厂房转悠了好几天,送吃送喝,跟吴悠聊天说话混熟悉。又跑去给师傅们送烟酒,把关系搞得很好。

吴悠说话吐吐吞吞不尽不实,明显被苏小鼎交待过了。可工人师傅不一样啊,他们拿钱干活,遇上聊得来的有什么不能说?

苏老板这次找的工人,一小半是以前固定给她干活的,一大半则是苏文茂那边的班组。老实话,苏老板单独干没多久,活儿不多,养不起很多人。

方骏就好奇了,怎么个活儿不多法?

那师傅刚好和苏小鼎熟,从她开公司就帮她,顺手便点起来。五月两个小活儿,六月三个,七月底五个,八月就明仁酒店。酒店那活儿大些,给的工钱高,但是风险大。当时他们都劝别干,苏老板没听。结果不就应念了老人言?得罪了人,公司的活儿被搅和了。

搅和了?谁?

谁知道是谁啊,肯定是不高兴她的人啊。跑人家婚礼上撒纸钱放哀乐,新郎官能乐意?不好意思找新娘子闹,还能不找个外人算账了?

整个九月,没活儿,现在十月底了才有个大活来。也问过吴悠小姑娘了,十一月更没准儿。

老师傅很耿直地问,“你说一公司,连着一两个月没活,能算生意好吗?”

方骏连连点头,肯定不好。

老师傅一脸就是的样子,抽着烟说,“幸好她给的工钱还可以,咱们再窜几个公司的活也能过,不然一直跟她养不活家。宋总那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几乎天天都排班。”

一脸艳羡。

养不活工人的苏老板,为什么明知有人捣乱还不找男朋友求助呢?

方骏脑子随便那么一想,全通了。

他为难她保证金的时候,她的生意正好被人黄了;

她争取沈文丽的生意的时候,他刚刚好出现,语带威胁。

时机全都刚刚好,又全都那么不好。

她十分勉强,委委屈屈,认了他这个男朋友。

方骏只觉得自己冤屈死了,他虽然确实有借势亲近她的意思,也强迫着和她建立了两性关系。可手段这东西,有的能耍,有的不能耍。也巧得很,他正好是耍手段里稍微正派的那一类。谁知道那么不凑巧,居然帮后面捣鬼的人背了一口又大又沉的黑锅。

可是,她为什么连问都不问一声?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苏小鼎那时候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无法生存下去。即使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愿触怒他。

因此,她对着他的不开心,虚伪的笑,强做的坚韧,全都只因身后无依无靠。

方骏的心突然被击中,又酸又痛。

方骏呕了整下午,一个人在厂房外抽了大半包烟,若不是指甲开始发黄不会消停。

他真想把她拖出问,你t想不起我就算了,居然把我当小人?

他还想问,楚朝阳那么坑了你们家一回,你还敢用他来对付我?不怕他再坑你一回?

可他知道,没有证据只不过白吵罢了。

方骏笑得白牙森森,更加得寸进尺,干脆去含她耳垂。苏小鼎整个背全绷紧了,横眉看着她。他挑衅地挑眉,用舌尖去描绘她耳垂的外廓形状。几乎是立刻,苏小鼎胳膊上汗毛林立。

他手指勾了勾,对她笑得意味深长。

苏小鼎有点毛了,但还压着嗓子娇声道,“你能别在外面发|情吗?都在看呢。”

“你声音小点,动作也别太大。”方骏依然搭着她肩膀,“正常情侣都这样说话,谁会在意?你要太大声了,人家还以为我在强迫良家妇女。”

说完,他低头在她颈项那儿嗅了嗅,“上次说给你调香水,一直没时间。等你忙完娜妞儿的婚礼,能给我几天不?”

苏小鼎咬牙,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方骏笑了,伸手描绘了一下她眼睛的形状,“苏小鼎,你生气的时候眼睛就瞪得圆圆的,跟猫一样。”

苏小鼎生气啊,都要气死了,但还是冲方骏笑。也不反抗了,随便他贴脸亲吻,捏捏耳朵,抱着漏着,心里却骂了个底朝天。

“真乖。”他有点咬牙,更多的却是心痛。想了想,道,“等咱们吃完饭,聊聊呗。”

算了,这个不认人的小王八蛋。继续蒙蔽下去心疼的是自己,还是都说了吧。

没必要和个傻子赌气。

苏小鼎不知方骏要搞什么,胡乱点头同意了。聊?无非就是没意义的屁话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叫号的声音,简直天籁。她立刻站起来,摸出排号的纸签便往里面挤,结果手机叫唤起来。

她艰难地摸出来看,是邻居家的大婶。

苏建忠独居,又有高血压的毛病。她不放心他的安全,拜托隔壁邻居早晚照看一趟,有不对就电话。

因此立刻接了。

电话一通,大婶的声音就咋呼起来。

“小鼎,是小鼎吧?你快回家来看看,你们家闹起来了。老苏,就是你爸,差点气都喘不过来。肯定是发病了——”

“赶紧的。我这边马上给叫120,就送咱们隔壁那医院。”

苏小鼎急得脸都白了,挂了电话就往外跑。

方骏一把拽住她,“你跑啥?”

“我爸不好了,我得马上回家。”她忍不住大声起来。

“多个人好帮忙,一起回去。”方骏怔了一下,有点不巧。

他收了刚才不正经的样子,拥着她走出人群。

幸好车就近停路边,方便。

方骏担心她着急开快车,自己做司机。

苏小鼎心神不定,慌张地跑副驾那边去。她太慌张,手发抖,拉几次车门才拉开。

坐上车,车上了路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怎么去吗?”

方骏沉稳道,“不是城南吗?我往那边开,你等会你告诉我具体怎么走。”

她调出车上的导航,暗骂了自己一声蠢货。方骏听见了,没吭声。她骂完人,确实放不下心,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阿姨,到底怎么回事?我爸从去年开始身体好多了——”

“你小叔。”阿姨的声音很大,几乎是用吼的,“前两天就偷摸来找你爸,你爸被烦得不行。我本来想告诉你,你爸不让。不知道说什么呢,叽叽咕咕不让人听见。你爸骂他啊,生他气啊,都没用。今天更不得了了,你小叔前脚来,你小婶后脚带着你姐就哭上门了。后头连那些什么表哥舅舅都来了。”

“我隐隐约约听见,说什么谁要生儿子了,要离婚,要分家产。”

苏小鼎暗骂一声,他家老头子真是要被苏建民祸害死了。老不死的东西,借着楚朝阳那白眼狼发财了,不干正事。快六十的人,弄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养在外面,人尽皆知。

“120已经来了。”阿姨忙不停挂电话,“不说了,我得跟着去一趟。你直接去医院等哈。”

苏小鼎再三道谢,挂了电话。她恨得不知如何是好,睁眼看着外面的路灯,忍不住捶了车窗好几下。

车本是旧车,被大力捶打,咔擦乱响。

方骏道,“别着急,只要人在,什么事情都能处理。”

“我爸高血压,不能着急,不能生气,不然就要爆掉。”她咬牙。苏建忠要出事了,她能把苏建民生劈了。

方骏默默踩下油门,“上次听赵小六说,老人家身体很不错,精神也好。”

“那是没遇上事。他这些年听不得苏家菜,也见不得那几个白眼狼。”她呼吸急促了一会儿,不知是太着急,还是这些年没人倾诉,一股脑道,“我爸从小最疼小叔,从能挣钱开始,全紧着他花。到年龄了就给钱娶媳妇,带着他干活,等他安顿下来才和我妈结的婚。所以苏小蘸反而比我大两岁。他从来没想过会被亲弟弟坑,还坑得那么惨——”

“行吧,他把招牌弄走就算了。我爸找人也问清楚了,我小叔自己开的一个空壳公司,唯一的资产就那牌子。他和楚朝阳开的苏家菜馆签了死合同,双方只能和对方合作。楚朝阳每年,按照菜馆的营业额给他多少的分成。我爸就觉得他不算太笨,起码晓得落在自己名下,好歹算苏家人。哪儿知道他有钱就作妖啊?”

“生什么儿子。”苏小鼎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快六十的人,要不是有几个臭钱,谁要跟他生?”

“别气了,咱们回去就知道什么情况了。”方骏安慰道,“现在光着急也没用。”

苏小鼎双手抱胸,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苏建忠从小到大的笑脸,一会儿是小婶和苏小蘸如出一撇的哭脸,一会儿又是楚朝阳笑面虎的样子。

苏家菜刚火灾,祸福不知,小叔居然就跳出来闹事。

问题是,这些和苏建忠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找他去了?

眼见日子刚有些盼头,居然来这一出。

苏小鼎眼睛肿胀,忍了好久没忍住鼻酸。

方骏一手掌方向盘,一手往她那边伸。他拍拍她胳膊,道,“苏小鼎,别害怕,我还在呢。”

幸好他没和她置气,幸好他这一次遇上了。

他想想过去那些年,她孤零零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背叛就难受。

“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还有你爸爸。”他看着前面笔直的公路,“我碰上了,就不会不管。”

苏小鼎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下去,终于泄露了一句,“一丘之貉,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方骏被骂,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夸奖了苏小鼎一句。

“还能骂人,证明你脑子没糊涂。挺好,继续保持这状态。”

苏小鼎这才冷静下来,也不忍那些泪,痛痛快快地让它们流下来。等到车停小区隔壁的医院门口,她的情绪也宣泄得差不多。她翻出纸巾擦干净脸,又忙着用粉扑遮盖。同时还担忧方骏嘲笑自己虚伪,结果他不仅什么都没说,还帮忙点了点眼尾上没盖住的地方。

她看他一眼,对着小镜子补整齐,轻声道谢。

方骏拍一下方向盘,“见外了吧?跟我还客气呢?赶紧进去看叔叔,我外面随便买点吃的给你带进去当晚饭。”

苏小鼎点头,推门下车,小跑着进医院。

医院是社区医院,能够做急救处理和小型手术。

苏小鼎扑去前台咨询,被指路急诊病房。她又冲过去,半道上已经看见几个熟悉的邻居,还有旁边略躲闪着的小叔苏建民。她脸色铁青,冲到苏建民面前,“我爸怎样了?”

苏建民有点期期艾艾,见她口气不善,没回答。

还是邻居大婶听见她吼的声音了,从病房里出来。她道,“小鼎可来了。你爸刚血压差点爆了,幸好医院离家近,医生帮忙处理了。他这会儿歇气呢,咱们都小声点,别吵了他。”

苏小鼎恶狠狠地瞪苏建民一眼,最好祈祷老头子没事,不然没完。苏建民大概是没意思得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阴沉着走开了。

病房是两人间,苏建忠睡靠里的那床,外面的空着。老头子脸色白,嘴唇乌青,躺在薄被子里一动不动。苏小鼎轻轻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鼻翼。有很轻微的呼吸感在,她松了口气。

“还没死。”苏建忠气息微弱道。

“什么死不死的啊。”苏小鼎拉了张凳子坐下来,“我才要被你吓死了。”

“我让你婶别打扰你,你不是忙生意呢?”他试图坐起来,又被苏小鼎强行按下去。

“现在都晚上了,哪儿还有得忙?”她摇头,“以前不都告诉你了吗?老年人了,心放宽点,别那么小家子气。世上哪儿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咱们家,你退休日子过得挺好;我呢,生意也起来了,还有什么可让你急的?换句话说,这世上除了你宝贝乖女,还有啥事能让你操心?”

苏建忠苦笑,“可不是么,我一下就晕头了。”

“你自己承认错误了啊,那以后还犯不犯?”她想骗他一个承诺。

苏建忠跟苏小鼎斗智斗勇许多年,不上她的当。他换了个话题,敲敲脑袋道,“主要是你小叔太丢人了。真的,我以前还能管着他的时候吧,觉得他不能干也就算了,反正肯定能挣口饭吃。这世上没饿死的厨子,对吧?后来他抢我东西,我也能想开,反正都姓苏,对吧?这会儿真是太丢人,都要死的老头子了,找个小姑娘就算了,居然还说要生儿子。”

苏小鼎呵呵,早晚的事情而已。白眼狼能干出什么好的来?

“他来找我,说去医院看过了,确定是儿子。我就说他骗人,现在正规医院不给看性别。他说带姑娘去香港看的。妈的,老子帮他成家立业,怎么没带我去香港?”苏建忠十分想不通,“确定是儿子,问我要咱们老苏家的家谱,说是想找上面的人把名儿给填上去。”

“我肯定不给啊。生都没生下来,也能算个人?而且咋写啊?写私生子?我真丢不起那个脸——”

“别人家的事,要你管。”苏小鼎一点也不想听。

“这才开始呢。”苏建忠连连叹气,“你爸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丢脸不怕。问题是后面,你小婶带你姐来找我,要死要活的。你晓得她们,就哭,看着我哭,我上哪儿她们跟着到哪儿。”

苏小鼎不是小人,但此刻却是十分幸灾乐祸。活该啊,一群白眼狼。

“楚朝阳呢?他老丈人老丈母娘干架,老婆哭得梨花带雨,他怎么不出来?”难免的,她又带了点儿嘲讽。

苏建忠就看着她。

她回神,想起前几天才在手机上安慰人家,要借着他把方骏弄走,不好把嫌弃表现得太明显。她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口气道,“我的意思,这是姐夫的家事,他跑哪儿去了?他们不找正主,居然跑来找你,你能干啥?”

苏建忠还是看着她,半晌道,“乖女,这回咱们家那牌子真保不住了。”

苏小鼎有点慌张,晓得他嘴巴上说无所谓,其实心里在乎那木牌牌得很。她强行道,“爸,你现在都在医院了,还操心那木头牌子干啥?你要喜欢,我找人照样给你做一张,就挂咱们家客厅,让你天天看,可好?”

她这边还在哄着,外面又有些吵杂。病房们又开,楚朝阳走了进来。

苏小鼎起身,站开;苏建忠立马板起脸,转头冲着窗外,见也不见他。

楚朝阳衣服有些皱,额头虚汗,眼睛下面眼圈深重。他呼吸略有点急促,低头道,“师傅——”

苏建忠挥挥手,“出去。”

楚朝阳有点难堪,“对不起,我会处理好,不让他们再来烦你。”

“我说出去,没听见呐?”苏建忠声音大了,几乎用吼的。结果太用力,脸涨得通红,也咳嗽起来。

苏小鼎着急了,赶紧把他弄躺下,又是拍胸口又是按呼叫器请医生,一片忙乱。

楚朝阳帮不上忙,站了一会儿,对苏建忠深深一鞠躬后才离开。

医生来得很快,检查了说需要休息和静养。

苏小鼎记挂着苏建忠说牌子保不住的事情,见他逐渐安稳下来,找了个借口出去。一出门,便见楚朝阳坐走廊对面的椅子上,而方骏则拎着两个方便食盒。两个男人谁也没理谁,甚至眼神的交流也没有。

可她一走出来,四只眼睛立刻转过来盯着她。

她头皮稍微有点发麻,这可该怎么处理?先找方骏?可之前暗示过楚朝阳,方骏强压她;找楚朝阳?连自己这关也过不了。

正犹豫间,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个人。

“小鼎——”是苏小蘸。

苏小鼎稍微松了口气,头回对她生出感激之心来。

楚朝阳起身,“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稍微有些严厉。

苏小蘸没化妆,神情十分疲倦,眼睛红肿。很明显,刚狠狠哭过一场。她低头,轻声道,“朝阳,我想和小鼎聊聊。”

“你和她能有什么好说的?”楚朝阳看苏小鼎一眼,伸手抓住苏小蘸的胳膊,直接将她拽着出去了。苏小蘸明明不愿意,但无法抗拒,只能扭头看着苏小鼎。

苏小鼎别开头,不看不听。

方骏站到苏小鼎身边,“叔叔还好吧?刚问医生,说没大问题,后期保养最重要。”

苏小鼎点点头,“劳你费心了。”

“买的炒饭和鸡汤。面容易糊掉,粉吸饱水也不好吃。你要不想吃炒饭,咱们再等会儿出去——”

“谢谢,挺好的。”苏小鼎早就不是任性之人,有什么能吃不能吃的?

两人便就着走廊边的小推车,拆开外卖吃起来。

方骏拆筷子递给她,纸巾帮她擦手。她申请恍惚,魂不知飞哪儿去了。

“吃。”他道,“吃饱了再处理事情。”

苏小鼎捏了筷子,“你在外面这么一会儿,都听见啥八卦了不?”

他先喝一口汤,道,“八卦有什么好听的?不如你吃完饭挨个去了解到底怎么回事。吃饭就专心吃饭,不然影响消化——”

苏小鼎吃了两口饭,抬头看他一眼。

方骏笑一下,“我有什么见不得人?”

没,很能见人。突然变得这么关心她,有点不习惯而已。

不过苏小鼎也想不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充塞了她的脑子。她加快速度吃饭,吃掉一半盒炒饭后,大口喝汤。没几分钟,便算解决了一餐饭。她找纸巾擦嘴,道,“我先去外面找人——”

“去吧。我就在这边门口等着,如果里面有事情或者医生找你,会立刻联系你。”

她点点头,起身就要走。方骏却突然拉住她,她有点疑惑地看他。他在她额头上亲一亲,道,“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别忘了我在这儿。”

苏小鼎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暴风雨,什么尖刀利刺都不怕,可方骏一句话说得她软弱无比。

难的时候,良言一句能暖三冬。

她低头避开他的亲吻,急匆匆走了。

方骏目送她离开,转头看看病房门。门缝里透出微光,能看见一点点病床上的起伏。老人家似乎极不平静,一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来的时候,病房门口的人还没散开。几个大婶,无非在说苏建民外面那个姑娘要生了,查出来的是儿子。以前给女婿用的招牌,现在恐怕都要收回去,得给儿子留一份。又说苏建民为了个没出世的小奶娃,把大哥气得半死。顺嘴就聊起来楚朝阳最近倒霉,不仅店着火了,得赔一大笔出去。老泰山要避免损失,当然想踢走他,真是雪上加霜。

如此云云一番。

楚朝阳,能让苏建民踢走?

方骏对苏建民记忆不深,只晓得他不是很勤快,做菜手艺一般,出的菜经常被投诉味道不对。当初要不是有苏建忠带着,他日子难过。这样一个人,干得出来诸如收回招牌,踢走女婿之类的蠢事。

可问题是,楚朝阳能让他得逞?如果能,那必然是楚朝阳自己想离开了。

方骏摸出手机,翻到秦海的号。几乎不必刻意调查,能拿定一半的几率,是这人在背后坏苏小鼎的生意。他刚要着手解决问题,楚朝阳这边却发动了。

喜忧参半。

一方面可以趁苏小鼎忙不开身,帮忙照顾老人家获取好感;

一方面却有些残酷了。楚朝阳动作太快,方骏自己介入太慢,恐怕要跟不上了。

这个局,他得想办法解了。

苏小鼎还是先找的苏小蘸,比起楚朝阳来,她那脑袋玩不出什么花样。

电话打出去没一分钟,苏小蘸从医院门口走进来。她神情恍惚,见了苏小鼎就有点想哭的意思。

“咱们去那边。”苏小鼎指着医院旁边的一个小公园,她可不想被旁边窥探的人说闲话。

苏小蘸点头,跟着她去了。

两人过走廊的时候,楚朝阳站灯影子里抽烟。他眼睛盯着苏小鼎,几乎是明目张胆地不理苏小蘸,道,“小鼎,我在这儿等你。咱们得聊一聊。”

苏小蘸脸扭了一下,但又忍了下去。

苏小鼎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路过。

苏小蘸忍耐极差,还没等到小公园里面,就开始嚷了。

“苏小鼎,你干啥了?你和朝阳哥瞒着我干啥了?现在我还没死呢,当着我就勾搭起来——”

苏小鼎冷漠地看着她发疯,见她越来越止不住,干脆摸出手机对着她拍摄起来。她道,“这个样子好看得很呢,明天发网上应该是一个大新闻。苏家菜掌门人夫人当街撒泼,真是一个好标题。”

苏小蘸这才极力压制自己,但显然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苏小鼎其实很不明白,之前大半个月见,不是还人模狗样的吗?现在居然就落魄成这样了?

“我爸被你家人弄成这样,说吧,怎么回事。”苏小鼎的耐心也不多,催促道。

苏小蘸眨了眨眼睛,半晌道,“你还不知道?”

“我能知道什么?刚准备吃晚饭,突然被叫回来,说爸爸住院了。你和你妈,还有你爸爸,都干啥了?我爸说了你爸要养儿子那事,还说了句我招牌保不住了,具体为什么又说不清楚。咋,你们苏家菜要倒闭关门了?”苏小鼎略有些讽刺,“问题是真要倒闭了,那块破烂木头牌子还能管什么用?”

“不是的,朝阳哥一直很辛苦在宣传苏家菜。他想把它做成咱们平城的标志和历史,一提起来,大家都能想得到。可完全白手起家,太辛苦了。每年除了房租、水电、人工、打点关系的各种营销费,还得分很多钱给爸爸。之前几个店都很顺利,爸爸说守好了就能吃一辈子。可朝阳哥说不进则退,一定要多开分店,做成一个品牌文化,和平城捆绑起来。爸爸不同意,说风险和投入太大,他不会出钱。朝阳哥就自己去找贷款和投资,很不容易建了后续的几个点店,外省的几个也开张了。”

“没想到会遇上火灾。”苏小蘸很伤心,“平时朝阳给爸爸那么多钱,我请他拿点出来度过难关。不管怎么说,先把装修恢复,伤者处理了,尽快开业。只要开业,有流水进来——”

拉拉杂杂一堆,苏小鼎听得头痛万分。她打断道,“一句话,楚朝阳贷款扩张,现在出事了面临资金压力。你找你爸借钱过关,他不借。是不是还说了不好听的话,诸如趁苏家菜没彻底烂掉,把招牌卖个好价钱?卖的钱要留给他那个还没出世的儿子?”

苏小蘸猛点头,眼泪大颗大颗掉,“对。爸爸找大伯,说要离婚让那贱人进门;我妈不肯,带着我去求大伯。这招牌,招牌——”她有点说不下去,“以前我爸只听大伯的话,这回也想请他出面。”

苏小鼎冷笑起来,“你们还真是有脸了。大把数钱,吃香喝辣,满世界到处飞,住别墅开豪车的时候想不起我爸爸,这会儿想起来了?”

“跟我爸有啥关系呢?”

“不是。”苏小蘸摇头,“我是想请你们帮帮朝阳哥,他这些年真的很辛苦。如果没那牌子了,他会受不了的。”

“你恐怕找错对象了。帮楚朝阳的事,你爸不是更在行吗?”

“他现在鬼迷心窍,除了外面那个女人和儿子,我们的话都听不进去。”苏小蘸抓着苏小鼎的胳膊,“求求你,想想办法,请大伯一起说服我爸。他以前只听大伯的,求求你了。这回只要过去了,你们想要怎么补偿都可以。除了,除了——”她有些崩溃,“除了不要抢走他。”

苏小鼎叹息地看着苏小蘸,这女人对楚朝阳才是真爱。她自愧不如,又有些物伤其类。

她一点点扯开苏小蘸的手,“我去问问楚朝阳,他也许有对策。再说了,男人的事情你瞎参合什么?”

苏小蘸不放,整张脸皱成一团,“小鼎,他要和我离婚。他说不知道后面会出什么问题,但现在离婚对我影响最小。我说我不怕,穷了富了都跟着他。可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听了。一定是因为我爸不帮忙,他生我气了。现在我爸不帮我,我妈也没办法,我只有找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鼎,我没了他活不了的,你知道。求求你,不要让他离。他一直都听你的话,只要你说一声,他肯定不会了。是不是?”

还说是真知道错了,原来不过是借她说服苏建忠搞定苏建民。只要苏建民拿钱出来,能哄住楚朝阳不离婚,这对苏小蘸才最重要。

苏小鼎忍住烦躁,手上更加用力推。可越用力越是心惊,苏小蘸的胳膊瘦得吓人,身体纸片一样单薄。最后她咬咬牙,苏小蘸跌坐在地上。

这一跌摔破苏小蘸最后的理智,坐在地上呜咽起来。极度压抑,极度悲伤,无能为力的嘶吼。

穷途末路不过如此。

苏小鼎不知道人会凄厉到如此境地,纵然钢筋水泥的心也有点忍不了。她略站了一下,给小婶去了一条短信,让她来接人。之后,她低头走出小公园,也顾不了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唤。

走到公园门口,楚朝阳站在花坛边。他显然也听见了苏小蘸的哭声,但无动于衷,只看着不远处的路灯。

苏小鼎走过去,他动了动身体,道,“没吓到吧?”

其实有点吓到了。

“她——”苏小鼎顿了一下,道,“她很爱你。”

楚朝阳显出有点难过的样子,叹口气,道,“边走回医院边说吧。”

“你不管?”她有些诧异。

“小蘸得学会控制情绪,我不能次次都纵着她。以后——”他低头,“我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以后了。”

苏小鼎开口,“情况很糟糕吗?”

“其实也不至于,但是小蘸爸爸太着急了。他好像是等很久,终于抓住我这次的把柄,说什么都一定要把招牌拿走。”楚朝阳摇头,“以前开会讨论公司的方向,他都说够了够了,守着几家老店就够了。其实是他一个人够了,因为招牌的使用费全进他自己腰包。可家里的生活费,房子车子,人情开销,照顾亲戚,全是从公司出费用。总账算下来,只是刚好打平而已。现在平城的餐饮发达,一天内有多少新店开业?又有多少关门的?止步不前,早晚轮到我们关门。”

“我确实一意孤行。”他仿佛是解释,“可只要招牌在,熬过扩张这段时间,后面日子就好过。”

“没想到会有火灾,也是老天爷都不帮忙。”楚朝阳看着她,“小鼎,是不是我以前对不起你,所以报应来了——”

苏小鼎摆手,“你别说了,跟我没关系。”

光阴日久,许多年不曾交谈过。

苏小鼎有种诡异地平静,甚至能够好好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痛苦是真的,他的纠结也不假,甚至对苏家菜的感情也很确实。

可他过于冷静了,不管是对苏小蘸,还是对被苏建民踢开的事实。

“本来,火灾影响不了什么。”楚朝阳苦笑一声,“那点儿钱,苦上一两年就填坑了。”

“可是小蘸爸爸要抽走招牌卖掉,银行那边可能评估风险,会考虑收回贷款。另外有一些私人借款,也得如期处理。”他道,“我提离婚,也是为小蘸好。她过惯好日子了,没必要跟我再吃苦。后面我一旦没处理好,背上巨债,她也是要分担——”

苏小鼎心里有点凉凉的,苏小蘸就这么单方面被决定了。

两人走到医院门口,楚朝阳停步了,“小鼎。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抬头看他。他有些紧张,眼睛在路灯下放光,“想尽一切办法,保住那块招牌。你和师傅,会不会原谅我?”

平城秋夜极凉,街边有不少推着小车卖宵夜、热饮或者烧烤的人。过路的来来往往,或者闲聊,或则站在烤炉边看肉菜被热力炙得滋滋响。

苏小鼎看着小车上的灯光,“楚朝阳,我们原谅与否不影响你生活,对你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你想想办法,以苏家菜的体量,找人投资买下招牌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对不?”

楚朝阳定定地看着她,她道,“我之前让你离婚,只是气话,你没必要——”

“如果我把招牌给你呢?”他突然道。

她略有些吃惊,“你说?”

“给你。”楚朝阳道,“把招牌再还给你,能回到过去吗?你能再对我笑一笑,叫我大师兄,或者朝阳哥也可以。我,我一直还——”

苏小鼎这些年的坚持,是为了一块招牌,也是为了自己和父亲的尊严。当条件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迟疑了。她道,“你有办法?”

“当年和小蘸爸签合作协议的时候,有过补充条款。如果招牌转让,苏家菜同等条件下有越激动,“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该这么办。那我们还能在一起——”

一声铁门咣当声,打断了楚朝阳。

方骏站在医院门口,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态,影子被路灯照得长长的,几乎直达苏小鼎脚下。

他道,“小鼎,医生在找你。”

楚朝阳闭嘴,逐渐冷静下来。

苏小鼎惊觉,刚才她动摇了。楚朝阳只不过嘴巴上说说而已,她居然差点就相信了。

半是羞愧,半是逃避,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医院。路过方骏的时候,她看到他咬得紧紧的腮帮子,以及有些发红的眼眶。她加紧了脚步,有种莫名的心虚。

方骏却走到楚朝阳面前,他一字一顿道,“楚朝阳,你现在的身份是已婚。已经坑过她一次了,还想再来一次?”

“不管你想玩什么,少打她的主意。她一点也没有欠你——”

楚朝阳面色冷凝,冲方骏笑一笑,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半晌,他道,“她若是心甘情愿呢?”

“心甘情愿?”方骏不以为意,“当年你就是这么让苏建民和苏小蘸心甘情愿的?”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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