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骏十分不痛快, 七分是因为楚朝阳的无耻, 两分是江浩胡乱结交朋友,还有一分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小鼎和向垣谈得很愉快,回去的车上一直主动和他说话。他想着别的事情,时不时嗯一声。
她不满了, 过了红绿灯后抱怨,“方骏,你怎么回事呢?我刚和你说话——”
他将神思扯回来,“什么?”
“果然没听。”她叹口气, “我说谢你在向垣那儿帮我。”
“咱们谁和谁?”他将车速降下来,“别客气。”
“另外,之前你在南山说要开十八盘饭店的事情,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苏小鼎现在和他说话都比较直接,他喜欢这状态,从来不阻止或者打断,“苏家菜现在虽然遇上难关了, 但楚朝阳那个人鬼名堂多得很, 谁知道会不会再起来?多多少少, 大家都会觉得十八盘是苏家菜的招牌, 你再去弄也只落个跟风的名。我觉得没必要,真的。”
方骏又嗯了一声。
“你怎么就嗯嗯嗯?不想和我说话?”
“不是。”他道, “饮食这样东西,不能这么论。譬如说牛肉面,难道因为老城有一个清汤牛肉面出名了, 别人就不能开了?”
苏小鼎依然是反对,“那不一样。再说了,你和楚朝阳打对台也没必要啊,钱在自己手里干点啥不好,丢市场上去杀价图什么呢?再有一个——”她顿了一下,声音软了点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我爸,但你动真格了,我感觉特不好。”
“怎么了?”方骏有点不解。
“跟狐狸精似的。”虽然她这样的狐狸精可能会惨到没饭吃,但架不住昏君没长眼啊。
方骏忍不住就笑了,这一笑就止不住,连带着好几天的郁气全散了。他道,“怕什么呢?你是狐狸精,我正好是昏君。”
苏小鼎居然叹气,“总之,你现在什么都别做。”
方骏晓得这段刚开始的关系还不够牢固,她对他,或者说她对男人的信心,被完全破坏后根本没建立起来。他理解她的一切顾虑,她却不太明白他感情的厚度。
然这些微妙的感觉用口述十分无用,他也没办法絮絮叨叨去计较一些细节。
他道,“我现在只是有这个意向,到底是去开个酒楼打对台,还是在明仁做新的菜单推广,还没打定主意。你爸把自己一辈子做厨的经验都给我了,我要束之高阁,就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他没提苏建忠的那些新菜,只道,“不管招牌能拿回来还是不能,你不觉得他楚朝阳顶着十八盘第一人的名头,气都不顺吗?”
苏小鼎就用那样的眼睛看着他。
他略有点不自在,又稍微将车速提高一点点。
她开口,带着戏谑,“方骏啊方骏,是你气不顺吧?这醋也吃得太没边了点。”
方骏被说中心思,老脸一红,没吭声了。
不过,苏小鼎也没再反对。她只道,“十八盘其实也不是苏家的财产,谁都能做,谁能做得好那是谁的本事。只是——”
方骏车开到店面门口,苏小鼎就要下车。他赶紧将门锁锁上,她果然飘来一个白眼。
他道,“我是说,今天晚饭你自己解决,不过我给你弄宵夜。”
苏小鼎指着他鼻子,“方骏,你少来啊。天天换着花样诱惑我,你烦不烦啊?”
烦?怎么能叫烦?他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可惜苏小鼎不是那样人,太遗憾了。
他也不说什么,指指嘴巴,“那总得吻别一个吧?”
一个大老爷们,如此黏糊也是奇迹。然方骏有自己的想法,苏小鼎这人独惯了,无论大小事全自己拿主意。她即使在最无助的时候,也不会开口求助。可恋爱,婚姻,生活,一个人太独便容不得另一个人的存在。得趁还热乎的时候,强势进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起码,遇上难事的时候,她能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你能帮帮我吗?”
苏小鼎无语地看着他,他就笑。山不来就他,他去就山也是一样的。
因此,他伸手将她拽过来,低头便亲了上去。
这一亲,就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
怎么说呢,苏小鼎长得哪哪都合他的心意。皮肤,触感,气味,连身材都和梦里的样子一样。老天爷既然造了一个她出来,必定是为他的。因此,他也接受得十分坦然,没有她的那种忐忑。
亲了不过一两分钟,她就按捺不住,给了他脑袋一下。
方骏抬头,看着她红艳的唇,“再这么打下去,你的另一半只能是个傻子。”
苏小鼎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现在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他再蹭一下她唇,“那你说我怎么这么傻?”
她不知想起什么,两颊就上了红霞。大概因为害羞,嗓子有点捏起来,“谁知道?方骏,我告诉你——”
方骏两字一出来,他就受不了了。身体里的野火,并没有因为得到她稍歇,反而像被泼了油一样燃得更旺了。她稍微一个眼神,便是床上的风情;嗓音略细一些,便如承受不住时候的哀语。他咬着她的唇没放,恨不得将她吞肚子里。
苏小鼎刚开始是不乐意的,亲着亲着全身就软了,可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姑娘猫一样,骨子里有股傲娇的劲儿,每当以为她臣服的时候,冷不丁就挠他一爪,鲜血淋漓。
果然,亲得正兴起的时候,她咬破他舌尖,推开车门溜了。
方骏品尝着口中甜腻腻的血腥味儿,摇开车窗对外面道,“晚上我去接你。”
苏小鼎给了他一个中指,他呵呵笑起来。
方骏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摸出手机,翻看里面的信息和资料。
第一次找江浩谈,是在他结婚之前。
当时查出来一点苗头,江浩和楚朝阳并不仅仅是甲乙方的关系,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搭档。经济往来密切,甚至共同注册了一间公司,法人另有其人,股东也选择了代持。方骏有些不好的想法,试探了一番。
江浩油盐不进,什么都没说,但几乎也承认了一切。
“我和楚朝阳合伙,只是做生意。”他道,“他人品如何我不管,他有无违规操作我也不管。我只管我自己一切合法合规,不亏钱就行。”
“你实际上助纣为虐。”方骏。
江浩就笑,半晌道,“骏哥,你说得太严重了。生意人,或许有踩线的行为,但绝对不会明目张胆违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楚朝阳和我合作,一是互相欣赏,二是彼此信任。或者你看不上我的为人,但我也有自己的操守。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会一一做到。”
方骏点头,“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做不义之人。”
“我信骏哥是个义人。”
“但是,你和楚朝阳的盘算,不能把苏小鼎扯进去。”方骏盯着他的眼睛,“不能利用她做迷障。”
江浩微微点头,“骏哥,我有数。”
挂了电话,方骏几乎推出一切。然动手太晚,别人该下的套都下好了,该抽走的钱已经抽走。万事俱备,一场火灾拉开了大幕。
方骏冷眼看他表演,委托了一位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跟踪,果然查到许多有趣的东西。拿到那些资料,他分享给沈川看,说了一句话,“人这种生物,真是不可估量。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沈川的职业生涯,见过的恶人不少,处理过的渣子更是多如牛毛。他抽着烟将东西翻完,也只佩服地举起大拇指。
“对别人狠的十之一二,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百中无一。这楚朝阳真t花样多,要不是倒霉碰上了你,他只要再等一个月就能潇洒抽身离婚。最多等一年,摇身一变,将濒临破产的苏家菜救活,又成就一桩商场奇迹。”
方骏看着沈川,怎么也不能让楚朝阳把这婚离了。
和江浩的第二次见面更不愉快。
方骏委托了自家的一个助理,代表他联系苏建民,表示愿意进行苏家菜招牌的竞争。刚开始一切顺利,后来却好几番周折,传来的消息却是苏建民的小妻不信任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方骏。她表示更愿意将招牌卖给出得起价,先给现金转账的买家。那个买家,便是江浩派出去的人。
“招牌过我手,但不是我要,也只是帮人保存一段时间而已。”
“楚朝阳信任我。”这次江浩挺不客气,“骏哥不要让我做不义之人。更何况楚朝阳本身就不是会吃亏的人,你会觉得他不做预防措施就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了?老实讲,那招牌在我拿到手之前,就已经和他签了买卖协议。我只不过是帮忙,顺便挣一笔快钱而已。”
方骏道,“我不是找你买招牌,只是核实一些事情。”
他看着江浩,“苏建民的新欢,楚朝阳提前几年就安排的吧?”
江浩表情平淡,没吭声。
“苏家菜的明账,是苏小蘸的舅舅在看管,但其实大部分钱都借投资的名义转出去了吧?”
江浩笑了笑,抽出烟含口中,散了一支给方骏。
“新店的火灾,或者是故意,或者是巧合,但都帮了楚朝阳一把。”
江浩打燃火机,给方骏点烟。
“楚朝阳再找苏小鼎,无非是想借她迷惑苏小蘸的视线。让苏小蘸困于情感,方便楚朝阳私下操作。”方骏越说越肯定,凑近江浩的手吸一口烟。
江浩转手,再将自己的烟点燃,道,“他对苏小鼎,还是有几分真的。”
方骏冷笑一声,“他搞苏家菜,一是为了从苏建民手里便宜哄招牌出来卖,把最重要的东西控制在自己手里;二是为了顺利离婚,彻底完全地摆脱苏家。”
“骏哥。”江浩认真道,“看在娜妞儿的份上,你找我的事,都不会告诉楚朝阳。这是我能做的极限。”
方骏点点头,“谢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
江浩沉默了许久,又说了一句,“骏哥,我虽然欣赏楚朝阳,但一大半是他做生意的手段,而非人品。请你一定不要将这些事告诉王娜,她恐怕——”
“那时候,轮不到我出手。”
沈川能先把他废了。
方骏沉默地在车上坐了许久,找出苏小蘸的电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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