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为色之媒。
苏小鼎坚决不信方骏喝醉了, 他把着她从门厅到卧室, 又从床上到卫生间。最后整个人湿淋淋,泡在浴缸里一动也不能动。而他却十分精神抖擞,俨然清醒的摸样。
“不是喝醉了吗?”她手指也不能动了。
“出汗,酒气蒸发了。”他用大毛巾将她包起来。
蒸发?能找出这种鬼理由, 也是服了。
苏小鼎懒洋洋地被他弄卧室,塞被窝舒舒服服睡了。她眯着眼睛,半睡不睡。方骏躺她身边,一直抱着没放。他身体燥热, 再加上被子密闭不透风,只一会儿就闷得出汗了。她动一动身体,不舒服地掀了一下被子,他立刻揭开一半。
她抬头冲他笑一下,抱着他胳膊亲了一下。
方骏低头看她难得顺服乖巧的摸样,心里爱得不行。很干脆地低头,就着她的脸颊和鼻梁, 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肌肤相亲, 简单平常不过的四个字, 但真正能放下全部心防, 将身体和心都交付给另一个人亲密触摸,太难了。
苏小鼎抱着他, 咕哝道,“我今天给你打好几个电话,怎么没接?”
“开会呢, 不方便。”
借口。
“我没有给楚朝阳作保,叫了苏小蘸的舅舅去的。”她解释道,“我不喜欢找不到你,这都第二次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方骏亲了亲她的脸颊,表示知道了。
“我怀疑你是不对,我在反省,可你也不能每次都生气发火解决。”她扯着他头发,“能不能稍微耐心点听别人把话说完?”
方骏贴着她的脸,“是我不好,不该这样。”
他这么爽快的承认错误,令苏小鼎有点吃惊。她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亲了亲他下巴上的胡茬子。
他下巴顶着她额头,半晌道,“是我太贪心了。和你在一起太开心,总想着怎么对你好,让你高兴,没想过你需不需要。又觉得自己赤诚一片,不该被怀疑防备。”
苏小鼎听得有些心酸,为他的退而求其次。她已经不是十六七岁天真单纯的少女,因被伤害拒绝过,起了防备的心。总觉得不会被无缘无故地被爱,总觉得付出是有价值回报的,总是怕再一次落入深渊。她也会遗憾,为什么不在最好的时候遇上她?可人一旦成长,便无法抹去过去留在身上的印痕。
“你以后要做什么,都得告诉我。”她哑着嗓子道,“不要隐瞒我,我不想惊喜。不管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我要知道。我可能会支持,可能会反对,但都比什么也不知道好。”
方骏亲亲她额头,答应了一个好字。
“你也不能不接我电话,特别是任由它响到断电。如果有第三次,我就再不来找你了。”
他再亲她一下,又答应了一个好字。他说,“以后别找我,我会去找你的。”
“我不是不愿意你对付楚朝阳,只是觉得让你把我的事扛起来,很内疚。”她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我不想耽误你。”
方骏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也不对,应该多考虑你的想法。只想着对你好,没想过你要不要。”
半晌,他又道,“其实你也说得对,我不仅仅是吃醋而已。楚朝阳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受挫,我针对他,一半也是自己的私心。可想了又想,你的事也只是一个契机,让我真正想去做点什么。”
方家是一个大家庭,成员之间关系还不错。虽然长辈偶然会安排更好的路给晚辈走,但不太会强迫。譬如方骏,他喜欢学厨,真正能自立之后父母也没有再反对过,反而将会所交给他经营。在这样宽松的环境下长大,方骏物质和感情都不太缺乏,做什么也只考虑喜欢不喜欢,或者愿意不愿意。
没有过强烈的追求和得到感,他的人生按部就班。
可拿到苏建忠交给他那个老旧笔记本后,他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并没有多少厚度。短短几十页而已,便能纵览一切。不由自主,他便想到了以后。如果他六十岁的时候,又能留下多厚的一本书呢?孩子们问起来的时候,他该怎么谈起做饭闻香这点小爱好呢?生活中的情趣固然重要,但有追求的人生也可遇不可求。
突然之间,他便十分热烈地渴望起来,想要把自己的喜好变成一项真正的事业。
“你是怎么干上现在这行的?”方骏问苏小鼎。
她已经有点想睡了,可又舍不得睡,便迷迷糊糊地讲起来。
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的。
那时候她满腔愤懑,只觉得天下人都太愚蠢了,借着婚姻制度强行将两个没有关系的人捆绑在一起。激烈的爱,放纵的恨,再加上金钱和利益关系,势必决定了婚姻必将伴随经济活动而消亡。
她只是想目睹该进程的发生,安慰她扭曲的心。
每当新娘子美好的幻想被现实□□的时候,她内心都会嘲笑。看吧,这世上的女人一个赛一个蠢,她并不是最惨的一个。好歹她还年轻,已经勘破了真相,下半辈子还能独善其身。可那些女人呢?被哄骗着走进去,敲锣打鼓,仿佛进入地狱之前的一场欢宴。她们跟着笑,犹不自知已经被献祭了血肉。大概,只有在死前才会问一句。为什么?
可当扭曲的内心被现实一点点安慰之后,苏小鼎的心情又发生了变化。
如果现实是丑陋的,那为什么还有人前仆后继地跳同一个坑里去呢?
“我爱她。”有的男人会真诚地说,“结婚以后日子就要落地了,我愿意满足她这之前的愿望。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她。”
“我也爱他。”也有新娘子会对她说,“我当然知道结婚和不结婚不一样,可我还是愿意。”
苏小鼎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么私密的话,多少有点羞耻感。
“后来我就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给钱,我负责给一段美好的回忆。”
“人这辈子,追求的不就是这点东西吗?”
“让人感觉幸福的东西,毕竟还是太少太少了。如果婚姻真是不幸,起码在不幸之前能让他们真正开心一次。”
方骏紧紧地抱着她,想要安抚她那些一个人煎熬的日子,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该早点去找你。”
苏小鼎笑,真是个白痴,怎么找?
“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该叫你名字。”他悔恨得不能自己,那些该死的自尊心。
她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要真那样的话,咱们也没机会在一起了吧?”
抱了一会儿,苏小鼎彻底睁不开眼,对他道,“睡了吧。”
次日一早,苏小鼎睁眼便见方骏盯着她看。
她伸手挡着脸,打了个哈欠,“这么早?”
他笑了笑,按着她亲了一回,便拽她起床。
早饭是面条,清汤葱油面,一人一小撮而已。
苏小鼎吃完饭,换干净衣裳去上班。走的时候顺手把鞋柜上放了许久的钥匙抓走,她对他道,“没有钥匙真是太不方便了,我的血昨儿又喂养了好几个蚊子族群。”
方骏什么也没说,又啃了她一口。
苏小鼎去上班的路上买了早餐,带过去给老头子。
老头子也已经起床,溜达着去酒店附近的小公园散步。里面有老人家晨练,搞太极的,跑步的,玩儿高低杠的,还有耍鞭子的。他看得十分眼热,跑去跟人凑热闹要学。
她把早饭给他,说要是喜欢的话不如干脆搬进城,能结交不少新朋友。
老头子却没意思了,几个老友平时玩乐花样太少。他取经,回去教他们搞新鲜玩意。
那个耍鞭子,看起来很不错的。
苏小鼎便凑合着,将楚朝阳背后干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譬如找女人安排给苏建民,和江浩合作低价买招牌,挪走资金等等。然而这些事情他做得隐蔽,能推断出来,但拿不到关键性的实际证据。同时,也隐去了苏小蘸的伤心之事,毕竟是一个女人的痛楚,说了也无济于事。
老头子听了后惊得下巴要掉了,直拍膝盖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半晌,他又道,“算了算了,咱们不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那破木头牌子,不要就不要了。”
苏小鼎冷静道,“牌子要不要无所谓,可他还要顶个苏字,就太不应该了。”
苏小鼎陪了老头子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便去店里。
吴悠已经来开了门,一脸兴奋地说有客户联系,今天要来看方案和签合同。
“怎么这么快?”她略有点吃惊。虽然装大师带了许多流量,但大部分都是咨询和意向,没走到签合同这一步。
“临时换的。”吴悠眨眼,“新娘子说特别喜欢咱们的设计风格,之前找的那家收费又贵又合作不好,所以她要换。婚礼就在下个周,时间特别紧。”
苏小鼎皱眉,居然这么急?
这是吴悠第一个自己定下来的单子,十分急切和热情。她将方案和报价翻出来给苏小鼎看,又将网上的沟通过程交付出来,最后充满希望道,“苏姐,能签的吧?”
苏小鼎看了一会儿,宴席是定在明仁酒店,还是那个小宴会厅。婚庆方案要求比较简单,只一个形象墙和一个鲜花拱顶,约莫小几万块的单子。她再看看吴悠期盼的眼神,想了想道,“合同条款谈好,各种隐患提前约定。”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吴悠猛点头,开心地不得了。
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果然来了一对新人。
女方姓赵,约莫三十岁,长相十分明艳,个性也外向开朗极了。男方姓周,比女方年长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略有些沉闷,但是时下家长喜欢的那种可靠丈夫人选。
苏小鼎给上了热茶和点心,吴悠主讲。
赵小姐十分爽快,对婚庆方案和价格没有任何意见。她挽着周先生的胳膊,几乎不太征询他的意见,很快定了下来。周先生也很无所谓,甚至哈欠连天。
合同签订,交付定金,后续便是安排各路人员跟进。
吴悠恭恭敬敬将人送出店,之后抱着苏小鼎猛跳。
苏小鼎也是开心的,让她试试自己安排接洽各个工种。
小姑娘便跳到座机边上,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甜滋滋地叫,“天平哥,我是吴悠。你下周三有时间吗?我这边有个活儿啊。”
她皱了下眉,小姑娘真是被路天平那王八蛋迷得昏头了,什么好事头一个就想到他。
苏小鼎便给方骏说了这桩生意。
“居然又是你们店的小宴会厅。”她偏头,“你说巧不巧?”
他就笑,“这不是巧,是缘份。对了,不是要和营销这边签合作的合同吗?什么时候来?”
朝中有人好办事,随时都可约时间。
苏小鼎便带着吴悠和一个新招的小伙子一起去,她开车,吴悠在后座扮演老人交待小伙子种种注意事项。她从后视镜看,不觉失笑。人的成长速度也是快,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居然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抵达酒店后,分头行动。
吴悠带小伙子去看现场,测量尺寸等等。苏小鼎则直接去营销部找方骏定下来长期合作的协议,统一交了一部分定金。以后他们可以共享客户的资料,进入酒店布置会场也方便了许多。
签好合同,苏小鼎拒绝了方骏共餐的要求。她得回去,立刻翻看客户资料,强力推销自己的公司。
离开的时候,她悄悄给前台的小妹子塞了一包零食。水果、巧克力和牛肉干之类,说以后还得诸多麻烦了。
前期准备协调完毕,便是带赵小姐彩排——周先生工作忙,走不开。
那是一个傍晚,抽的小宴会厅没有客人的间歇。路天平正好有空,也赶过来帮忙。
赵小姐和路天平就遇上了,如果可以的话,苏小鼎宁愿时间倒流,一切都不会发生。
路天平穿的便服,但是骚包的粉色。他皮肤白,配什么颜色都好看。特别是一身潮牌,显得年轻又时尚。按照他惯常的说法,虽然是三十多的人了,但心态要年轻,穿衣打扮要跟得上节奏。
不得不说,皮相打分,路天平能得八分。
苏小鼎将路天平介绍给赵小姐,只一瞬间,她看见她眼睛亮了亮。
又是一个被路天平皮囊吸引的人。
路天平也是骚的,见面就双手伸出去握住人家的手,满口美女的地叫着,说从没见过这么成熟大方美丽的新娘子。三句话而已,把赵小姐哄得笑开了。
苏小鼎心里就犯了嘀咕,但因两人都是外向的性格,只好静观其变。
路天平是老手了,对小宴会厅的地形很熟悉,婚礼的流程也是成竹在胸。他问赵小姐多少客人,婚礼当天穿什么衣服,新郎官多高,干什么工作的。双方的亲友如何,接送的礼车怎么安排,一项项逗过去,赵小姐的表情越来越轻松。
为免发生事故,苏小鼎整个彩排过程都跟得很紧,不给他们任何独处的时间。路天平骚话漫天的时候,她还得负责打断。可惜两个外向的人碰到一起,那种热度无论如何都不是外人能干涉的。
路天平再一次一个笑话将赵小姐逗得咯咯笑,苏小鼎便不能忍了。
她找了个借口,将人拎出去,道,“路天平,赵小姐是新娘子。”
他不以为然,“我知道啊。”
“你知道个屁!发什么骚呢?”
路天平拨弄自己的额前的碎发,“我这不是帮你逗客户开心,搞好润滑关系吗?再说了,这种都是小场面,我也是老手了,还能不知道?”
苏小鼎信他是老手,再想想合作好几年确实没出过大事。
“怎么跟个操心的老太太似的?本来还想请你和你男朋友大餐一顿,就算了。”他转身拢了下外套,“不想花钱找教训。”
她道,“你最近没找女朋友?”
提起女朋友就伤心了,路天平十分发闷,不想说话了。
苏小鼎拍拍他肩膀,“把你身上的骚气收一收,肯定就好找女朋友了。你要不先试试?”
完事后,苏小鼎要送赵小姐下楼。赵小姐已经从路天平口中得知她和方骏有约,便说不用了,和路天平下楼也是一样的。
路天平点头,“小鼎放心,保证帮你把赵小姐安安全全送回城。”
苏小鼎不太乐意,怀疑地看着路天平。路天平摸了摸下巴,装出一个发怒的表情来。她想了想,应该也不至于。
最终,她同意了。
晚上吃饭,方骏让厨房上的新菜单的菜。苏小鼎发现里面有好几道十八盘的改良款,便问,“做创新菜?”
“试试味道,看合不合口。”
有好吃的东西,苏小鼎压力便小了很多。她安静下来,挨个尝,先吃了个半饱。
方骏问她意见,她挨个说了。
完事后换了话题,道,“路天平那王八蛋,习惯性发骚。这辈子是别想正经谈恋爱了,可惜了吴悠小姑娘,居然瞎眼看上他了。”
“路天平?”方骏偏头,“他干啥了?”
苏小鼎便讲了前因后果,末了又道,“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方骏没发表意见,道,“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闲聊两句。”
她想了想,欣然同意。她翻出他的号拨过去,响了好几声却没接。她等了许久,有点奇怪,“怎么不接了?”
路天平是个低头族,没正经事的时候都在看手机。微信和短信一向是秒回,接电话也绝对在三声之内。
“你再给赵小姐打个试试,就说酒店这边的时间要协调。”
苏小鼎十分忐忑,还是打了,结果一样不通。
她头皮发炸,不会吧?第一次见面而已,路天平不像是有这种恶习的人。
方骏倒是见惯了,便很含蓄地讲了向垣和沈川年轻时候的荒唐。何止第一次见面,还没见面也能搞得起来。末了他道,“我给你讲的故事,你听听就好了,别到处说。他们现在也收心了,一个顾家好男人,一个老老实实当人民的公仆。至于路天平,我不是很了解,也许干不出来这样的事。不过,有所防备总是好的。”
苏小鼎十分心神不宁,方骏便转了话题,“说起沈川,你知道他现在追谁?”
谁?
他挑眉,“叶岚。”
苏小鼎彻底震惊,顾不得路天平,彻底回神。她提高半分,“怎么可能?”
叶岚现在还在恢复期,对男人要多厌恶有多厌恶,再加上对沈川没有好印象。
“沈川今年的公休假没休,全累积起来有小半月。他请假了,跑去叶岚老家那边——”
她有点头晕,“结果不会太好吧?”
“刚给我发短信,让我把元旦节的大宴会厅给他留下来,要办喜事。”
屈指一算,距离元旦节连一个月时间也没了。
“我当他发神经病。”方骏起身结账,牵着苏小鼎下楼,“你也可以问问叶岚什么情况,我觉得是他一头热。”
苏小鼎便抛了路天平的事,一心一意担心起叶岚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辗转反则,拿着手机盯许久,想问又不太好问。方骏见她那样,把手机给收了,按着她就要睡觉。
赵小姐的婚礼来得很快,苏小鼎没太回神的时候,一切已经就绪。
吴悠第一次操盘,不太稳得住,抓着她去现场看着。
她便多看,少说话,最主要是观察路天平。这家伙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活跃得有些刻意。吴悠好几次找他,他对着小姑娘又是开玩笑,又是动手动脚。苏小鼎略有点放心,既然还能勾引小姑娘,证明他确实没有歪心吧?
苏小鼎在场子里绕了两圈,见基本上没出什么错,便钻到新娘休息室去。休息室分内外,内间存放新娘子换穿的礼服和高根系,也有双方父母准备的喜糖和烟酒等物。外间则是等到宴席散去的时候,给客人的伴手礼。她进内间,找出一张空椅子,爬上去便休息。
闭眼没一会儿,外间传来用力关门的声音。
有人大力呼吸和拉扯,压抑的男女争吵。
苏小鼎惊醒,凝神一听,脸色煞白。
“你干什么?”他压着嗓子,“今天是什么时候?你疯了?”
赵小姐却仿佛在嬉笑,“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怕了?之前你勾我怎么不怕?现在怕了,是不是怂?”
“不行,我要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不准出去。”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我真受不了了,这个婚结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赵小姐抱怨,“他无趣得很,跟个老头子一样。早晨六点半起床,七点钟出门,中午吃盒饭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晚上九点半到家。十一点上床,逢周一和周五跟我求个欢。定时定点,比闹钟还准时。周六加班,周日休息。本来以为周日能好好陪我,结果还要补眠。就连结婚,我说起码得两个人一起定东西。他说他负责出钱,我负责买买买。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我一个人跑前跑后。连我故意换好几家婚庆,他都不知道问一声为什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就等着死。别人都羡慕我,可他们知道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好像爱情应该是这个样子,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下半辈子和一个死人绑一起,我怕得慌。”
路天平仿佛在笑,“亲爱的,结婚可是大日子,一辈子就一次。”
“要不你和我私奔好不好?那也是一辈子一次啊。”赵小姐不知做了什么,门发出一声巨响,“和你在一起还挺有意思的,就跟我讲讲笑话,带我出去吃点好吃的。你说好不好?”
“这样不好吧?你会舍不得你老公的。”
赵小姐安静了一会儿,似在挣扎。
“你说你喜欢我笑的样子,知道我多久没笑过了吗?”
“我想想,应该有大半年了。”赵小姐叹口气,“和你在一起是真开心。”
似乎有亲昵的声音,“你再抱抱我呀。”
苏小鼎环视周围,悄悄把身体往礼服模特后面躲藏,唯恐惊扰了外面的野鸳鸯,搅和了一场婚礼。
外面传来接吻的声音,衣服摩擦。直到一切变安静,敲门的声音又起,似乎是在找新娘子。路天平这才强力推开她,然后轻手轻脚躲里间来。
他到处找地方,背退到礼服后面,和苏小鼎四目相对。他惊得面色煞白,嘴唇发青。
苏小鼎立刻道,“闭嘴,外面有人进来了。”
果然,休息室门开,外面的人叽叽喳喳叫新娘子,问怎么不出去呢。
路天平吓得满头大汗,苏小鼎一把将他拽礼服后面去。两人缩在窄小的空间里,眼睁睁看着有人进来拖了两包喜糖出去。
直到一切安静下来,路天平整个人几乎要瘫痪了。
苏小鼎冷着脸站出去,将衣服拉直。她道,“活该。”
路天平擦一把额头的汗,“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只是安慰她。你晓得,她就是说说而已——”
苏小鼎咬牙,“你t赶紧给我收拾出人样子来,这婚礼要是因为你黄了,我剁了你老二信不信?”
路天平信啊,赶紧跑出去了。
她抚额,这都是什么事啊。
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用。她咬着牙出去,铁青着脸盯着中央岛台。赵小姐一身白纱,垂头站在赵先生身边。赵先生意气风发,招呼诸多来宾。等路天平收拾好出来,已经是吉时,可以开始行礼了。
大屏幕上播放新郎新娘认识的全过程,从出生,到儿童,到少年,到青年,漫长的几十年,他们一起度过了其中的一大半。
新娘子两手交握放在胸口,仰头看着屏幕,似乎泪流满面。
新郎抱着她,激动得不能自己。
吴悠对苏小鼎道,“苏姐,我也好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长大。”
不,你不想。
都说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多少人能抵挡得住现实生活的平庸,在日复一日中失去了对对方的热情?
苏小鼎背过身,不再去看台上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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