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陶元越想越不对,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田罗。
无奈之下,田罗把桌上的图纸又拿给陶元看,在陶元看图纸的时候,又解释道:“之前没有纸和笔,亏的你悟性好,造成了小餐车,以后我都在这纸上画给你,你按照图纸研究就行。”
陶元握着手中粗糙的黄麻纸,仔细地看着有简单线条勾勒出的物体模型,心底的疑团越来越大,他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样会画画的人,而且不用笔墨,仅凭一个黑色的碳棒就能画出与实物极其相同的东西,这真的是一个乡下汉子能会的本事?
田罗很满意陶元脸上的表情,说实话他是故意漏出马脚的,让陶元怀疑,再直接说出自己的来历,他是要和陶元过一辈子的,这原主说不上哪天又出现一堆麻烦事,他真的不想陶元误会自己。
田罗没有得到陶元的回应,紧张着试探性地问道:“陶元,接下来的话,我只和你说,就连我二姨母都没有提起过,我若是说,之前被雷劈的田罗已经死了,而我是莫名其妙替他活着的人,你信吗?”
气氛陷入沉静,陶元不再说话而是怔怔地看着田罗,在田罗想继续说话的时候,陶元开口说道:“我是信的,你说什么我都相信,虽然我不认识被雷劈之前的田罗,但是这几天我听那些妇人说,我也了解了一些,与你很不一样,而且我不相信一个乡下人会画那么精细的画,又能研究出那么神奇的小餐车,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之前会穷的连媳妇都说不上?”
田罗没有想到陶元这么轻易的就相信自己,他暗自舒了一口气,又想到一件事随后又道:“但我不是什么邪祟东西,你可别怕我。”
陶元原本木着的脸,忽而笑了一下,黑亮的眼珠在深邃的眼窝里更加显得波光流转,比起先前木纳的表情,这样的陶元简直让人移不开眼,随后陶元又说道:“我知道,邪祟不会主动救人的,不过这事你就只能和我说,我就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不会告诉别人。”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在外面装的可是很像的,我这次说出来,主要就是怕你乱想,之前的事情都和我无关,以后的事情才与你我有关,而且我是心悦你的。”
田罗的话越说越不正经,但陶元此刻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他匆忙地点点头,就借口厨房没柴了,主动跑去了院子去劈柴。
陶元与田罗初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田罗,经过这些时日的磨合,他越来越发现他离不开田罗,自从田罗说出事实的时候,陶元就决定了,不管田罗是人是鬼只要对他好,他就和他永远在一起。
刚尝到甜头的田罗,哪能这么轻易放弃缠着陶元的机会,他去了一趟厨房,见包子还没蒸好,便又跑去了正在劈柴的陶元那里。
已经开始劈柴的陶元,见田罗过来了,忙不迭停下了动作,生怕自己把木头劈飞了再砸到田罗,他抬头刚要询问田罗还有啥事,田罗就一本正经地捉住了陶元的手。
“陶元,我问你我把最私密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说咱俩关系是不是最近的?”
陶元觉得此话在理,直接点点头,极其负责地说道:“你的秘密我到死都会守着的。”
“嗯,我信你,反正这辈子咱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把那么大的事都跟你说了,你可要好好对我。”田罗打蛇随棍上,越发不要脸地将陶元拉到自己面前,继续劝诱道:“那我能亲亲你吗?”
陶元的心扑腾扑腾跳了几下,又想到他俩以后是要成亲的,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必避讳这避讳那的,便点头答应了。
这得到首肯的田罗,脸上绽放了一个极其阳光的笑容,他先是对着陶元两边的脸颊各亲一口,随后又啃上了陶元那意外柔软的嘴唇,嘴唇上软嫩的触感让田罗本能地更深一步的索取,他伸出手,托住陶元的头,吻得更加动情。
两个人都是初次接吻的愣头青,就在院子里一直傻乎乎地亲着,连气都不带换一下的,要不是田罗最先发现陶元那张越发涨红的脸,他恐怕还会继续,原来接吻这东西会上瘾!
“闷了,怎么不喘气?”田罗捧着陶元的脸颊,眼里尽是柔情的望着陶元那发红的面色,心底的温柔不断上泛。
陶元有些窘迫地回答道:“头一次,不会。”
“嘿嘿,其实我也不会,不过咱俩多的是时间,以后互相练习怎么样?”田罗看着陶元那一副老实样,就想上前欺负欺负。
陶元不像田罗那样想法多多,仅是理解了表面含义,他想说这互相亲吻有什么好练习的,但又看到田罗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只好应下,回应他的则是田罗铺天盖地的一阵亲吻。
两个人又黏糊了一阵,直到包子好了才停止戏闹,田罗怕烫到陶元,自己上前把蒸笼盖子打开,一阵包子的鲜香味儿扑鼻而来。
“这是肉馅儿的?”陶元对肉等奢侈食物有着极为敏感的感知力,不是因为他嘴馋,而是他舍不得银钱。
田罗则不一样,他知道陶元喜欢全肉的包子,上一次在街上,陶元看全肉灌汤包那挪不动腿的架势,就像汉子相中了黄花大闺女那般,他又怎能不知道。
“包菜馅儿的不如肉馅儿的,你想反正都要用白面,为啥不用白面包点好的,包点你愿意吃的。”田罗见着陶元那一脸肉疼的模样,没忍住上前捏了一把。
陶元被捏的眉毛皱了皱,却没有躲开田罗的手,任由田罗揩油,嘴里没忍住咕哝道:“肉可贵了,以后还是包菜馅儿的吧。”
“这家以后也就咱俩过日子,你喜欢吃肉馅的包子,我就包肉馅儿的包子,你省那钱有啥用,再说咱俩又不是不赚钱,你要信任我。”
陶元还想继续反驳,刚张开的嘴巴就被塞进了一个大包子,没忍住咬了一口,皮包馅大肉香味特别足,陶元彻底安静了。
田罗包的包子又多又大,如今更是大夏三伏天,什么东西都留不住,留住了也多半是坏了,田罗和陶元两个人放开了怀的去吃,也没吃完,最后两个人决定在去二姨母罗英家借车的时候,顺便给她带些。
最近小河村的村民都比较喜欢看热闹,尤其是田罗总往罗英家送东西这事儿,显然成了小河村村民们茶余饭后的主流话题,对于这事村民们更是各执己见,有人认为田罗改好了,知道心疼帮衬亲人了,而有些说酸话的则认为田罗忘本,明明是田家人却胳膊肘向外拐,不知道帮衬自家人,只知道把东西往外姓人手里送。
这种想法最为强烈的当属田老太太,她和众村妇刚要去水田干活,就看见田罗带着一个汉子端着一大盘包子去了罗英家,顿时喉咙发紧,这几日她们家里因为给田盛攒束脩,喝了好几日的稀粥,如今一看那远处田罗手里的大包子那叫一个馋。
田老太太眼睁睁地看着那又大又白的包子被田罗带进了罗英家,一时间又是一阵牢骚,她恶狠狠道:“养了一只白眼狼,只知道关心他二姨母,怎么就不想想他还有个阿奶阿爷呢!”
同田老太太在场的妇人们都没有说话,有的在心里暗暗吐槽田老太太不要脸,人家田罗日子过得好了就开始装可怜,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欺负人家的?
见没人搭话,田老太太尴尬了,自从上一次自己在家欺负田罗的事情,被村里人知道后,就很少有人再愿意搭理自己。
而一旁看热闹的王氏,一边跟着其他村妇走着,一边说着闲话,“真没想到田罗还有今天,虽然赚的钱还不算多,但怎么说也是饿不死了。”
“那是,你是不是后悔帮你家玉珠退亲了?”一个与王氏交好的村里妇人,道出了在场所有妇人的心声。
这王氏就是赵玉珠的母亲,也就是当年带着里正去田罗家退亲的那个人,她男人赵有才早年上山被田罗的父亲田二富救过一命,再加上平时关系就比较好,知道田二富家中有一幼子,便主动请求要了一门娃娃亲。
刚开始王氏还挺开心,可这时间久了她就发现田二富在田家那就是个只会干活的老黄牛,儿子又是个老实不吱声的,她就赵玉珠一个女儿,这女儿嫁进去岂不也跟着遭罪?而且女儿越长越水灵,王氏越发觉得她的宝贝女儿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跟着一个乡下汉子整日土里刨食。
于是王氏趁着田老太太分家,揪住田罗打人这件事不放,求着里正做公证,带着自家汉子去了田罗家,把亲事痛快的退了。
“哎,后悔又有什么用,我当初就不该信那货郎一家。”王氏对于自己女儿欺负公婆一事只字未提,只是一味地说那货郎如何软弱,如何为了父母负了她家玉珠。
这王氏也是个嘴碎的,与一众村妇说了一路,到了自家水田地适才止住了话题,准备下地干活儿,却不料被田老太太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