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陶元对济昆道士也是很熟悉的,山上的农户家谁要是有个毛病什么的,都会请济昆道士来帮忙看病,陶家陶竹儿自小就被刘小翠娇生惯养,连生水都喝不了,但凡哪里稍微不舒服都会找济昆道士来帮忙医治。
田罗从堂屋里走出来,正好与罗英他们碰了面,再见到济昆道士的时候,他更是热情地将人往堂屋里引,还不忘说道:“大师如今怎的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济昆大师过几日就要离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今日我见大师在给田家老太太看病就想起了你,让大师给你看看,你这灾到底熬没熬过去。”罗英心底还是惦记田罗的,同时也打算着待田罗完全好了,等时机成熟,就怂恿这俩孩子把婚事办了,自从这陶元出现后,她家外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她隐隐觉得这其中的原因定是陶元旺夫,这么好的孩子她可一定要让自家外甥抓紧娶到手。
坐在椅子上的济昆道士接过陶元递过来的凉茶,呷了一口,随后对着罗英说道:“起先我也是替你外甥捏了把汗,如今看到他这样子我是放心了。”
罗英眸光闪烁,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朝着济昆道士所在的位置微微前倾,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激动说道:“大师你的意思是罗儿好了?可你不说罗儿需要纯阳命格的媳妇儿才能镇住嘛!”
济昆道士用眼睛扫了一眼田罗,还有身旁默不作声的老实陶元,适才回答罗英:“是我的疏忽,忘了纯阳命格的哥儿也是能镇住田罗那纯阴命格的。”
“诶嘿,我就说,自打陶元来了,我罗儿的身子就好了,原来真的如我猜测那般。”罗英看着陶元的眼神更加炙热了,恨不得立马就让自家外甥把人给弄到手。
“大师你是说陶元是纯阳命格?”田罗也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身子越来越好了不说,就算下雨天打雷也不再恐慌了,原来真有这么一说。
济昆大师对田罗点了点头,同时又看了一眼陶元,又对着田罗说道:“纯阳命格的哥儿和女子也不好找夫家,此般命格的人往往克夫克家,但如果夫家换成了你这般的纯阴命格,那就另当别论了,这也就是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你俩的姻缘是上天注定宿命轮回,这辈子谁都无法拆散的。”
田罗听了忙不迭冲着旁边的陶元露齿一笑,另一边陶元红着耳朵尖也对着田罗报以微笑。
一旁充当电灯泡的罗英更是满脸的姨母笑,在看向陶元的时候想到了最重要的事,一巴掌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对着马上要离开的济昆大师请求道:“大师,如今来都来了,就帮我罗儿的夫郎也看看身子吧。”
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罗英这刚关心完田罗的身子,又开始着急陶元的身子,罗英早在与陶元初见的时候,就发现陶元不似其他哥儿那般娇小,而且眉心处也没有代表哥儿生育能力的红痣,如今自家外甥人生大事已经有了一定,那么子嗣问题就成了当务之急。
罗英不顾田罗的反对,笑着把田罗身后的陶元拽了出来,让济昆道士好好瞧上一瞧。
其实早在之前田罗就给陶元诊断过身子,陶元身上寒气重,虽然身子底子好却也要避着寒凉,除此之外田罗再也没诊断出其他毛病,而且他对小哥儿的身体也不了解,也不好开药,只能用些温补的食物来给陶元好好调理。
济昆道士知道罗英那是关心小辈,也不好拒绝,便上下打量着比以前还要健壮的陶元,捋顺着自己的山羊胡,对着一脸忐忑的陶元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陶元直接点点头,回答道:“小辈记得大师,早些年在陶家陶竹儿身子总是不好,大师也没少往陶家跑。”
济昆大师“嗯”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又对田罗和罗英说道:“我当年经常给陶家的小哥儿看病,那小哥儿平素咳嗽一声,那刘小翠都要去观上把我请去,可她家大哥儿陶元有一次掉河里,发热咬着牙她都没请我去看一看,要不是我当时给那小哥儿看病注意到了大哥儿,恐怕这大哥儿就要热死了。”
罗英在旁边脸色动容,同时也打消了先前为田罗一心求子的念想,就算陶元被诊出以后无子嗣,面对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哥儿她也不能说什么,她顿了顿便对着陶元哽咽说道:“陶元呐,以后二姨母就是你的娘家人,田罗要是像以前那样犯浑,我就第一个不饶他。”
自家二姨母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如今更是倒戈相向,成了陶元的娘家人,田罗苦笑对着济昆大师说道:“大师且仔细帮我夫郎好好瞧瞧,只要身子骨没毛病活得比我久,我就满足了。”
对于田罗的表现,济昆道士满意地捋着胡子,将陶元招到身前,仔细把脉,眉头紧皱思忖半晌也没有出声儿。
屋子里如今静得,可以说是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出来了,片刻的宁静过后,济昆道士方抬眼对着田罗说道:“陶家大哥儿身子骨是很不错,但就是早年坠入河中,河水的寒毒入了身子,才会使眉心的红痣消失,平日里多给吃点好的,不用刻意吃药用食物温补调养,待红痣出现,子嗣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济昆道士这话刚说完,就听罗英在一旁舒了口气,她对着济昆道士欢喜说道:“感谢大师为我家劳神费力,如今我外甥能够平安无事,也多亏了大师啊!”
罗英说完就要行礼致谢,却被眼疾手快的济昆道士制止道:“我观上的师祖在我小时就告诫我,行走江湖要学会行善积德,以后在我有难的时候也会有人帮助我,再说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不必感谢我,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你们。”
济昆道士的诊断与田罗之前的诊断如出一辙,这让田罗也跟着放心了,随后他想起之前罗英所说的话,便问道:“大师,此次出行可是有急事?”
济昆道士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其他观上遇到了些麻烦事,师祖命我带着师兄弟前去帮忙,我这次去还不知归期,唯独担心这一方乡民的就医问题。”
“不光大师你愁,我们这些村民们也很愁,以后怕是要赶车去镇上了。”罗英在一旁也开始叹气,又与济昆道士说了几句家常,适才领着田罗和陶元将济昆道士送走。
把人送走后,罗英回过头就对着田罗说道:“罗儿你这身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你和陶元的事也要放在心上呐!”
“这事二姨母你就尽管放心,我巴不得陶元快些和我成亲,只是现在家中并不富裕,我想把家里的房子重新收拾收拾,我俩再成亲。”田罗其实很想和陶元把婚事办了,但一想成亲是人一辈子只有一回的,便不想苛待了陶元,他看向一旁不知在思忖什么事情的陶元问道:“陶元你可愿意和我成亲?”
突然被四只眼睛殷切注视的陶元,身子猛的一僵,尔后有些局促说道:“当然是愿意的,你什么时候娶,我就什么时候嫁。”
“成,这事就这么办了,罗儿过几天我就让你二姨夫来帮你收拾房子,争取在秋收前把婚事办了。”罗英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在走的时候又交待田罗好好照顾陶元的身子,争取成亲的时候快些怀上子嗣,把田罗和陶元两个汉子弄的满脸通红适才满意离开。
在罗英离开之后,田罗关上自家大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院子,将正在琢磨木工的陶元抱进怀里,他将头埋在陶元的颈项处,闷声说道:“真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陶元并没有说话,仅是静静弯着唇角笑着,感受着田罗的拥抱。
这些日子田罗除了去镇上卖药,就是在家陪陶元赶工餐车,许是两个人太过着急互相的婚事,先前珍馐楼老掌柜定下的餐车,在小半个月就完工了。
这一日,田罗带着陶元一起去了镇上,将小餐车按照之前的要求,尽数交给了老掌柜,老掌柜看着比先前还要精致的小餐车赞不绝口道:“田罗小兄弟,你家夫郎手艺是真的好,这银钱你们且收下。”
先前一辆小餐车定价是一两银子,如今四辆小餐车哪就是四两银子,这笔银子在这时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田罗接过老掌柜递过来的银子,二话不说直接交给了陶元,并说道:“你帮我管着,明天咱就收拾房子。”
陶元也不扭捏,直接将银子揣到了自己怀里,还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生怕他俩再招了小偷儿。
在一旁看热闹的老掌柜,憨厚地笑了出来,他对着田罗道:“我看你这汉子五大三粗,没想到也是个惧内的主儿。”
田罗对于老掌柜的调笑并没有在意,他随意摆了摆手道:“别说的这么直白,老掌柜以后有活儿就去小河村村尾找我俩。”
田罗和陶元二人告别了老掌柜离开了珍馐楼,就开始置办成亲用的必需品,大到用来铺盖的喜被,小到用来照明的喜烛,田罗面面俱到,最后还买了新的茶壶杯盏以及用来盛饭的碗筷。
不光如此,田罗还带着陶元去了布庄子,拿着上好的面料就架在陶元身上比量,陶元一看这是给自己做衣服,他忙不迭拒绝道:“买这做甚,我还有衣服。”
田罗不理会陶元的拒绝,又拿了几样带颜色的布匹,在陶元身上比量,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说起话来更是带着不自知的柔情,“你自打跟我回家穿的都是我的旧衣服,也该做几套新衣服了,不光是你我也该换换新衣服了,咱俩以后就是成家的人了,总不能给互相丢脸吧?”
陶元本来就是个老实性子,对于田罗的一番言论,暗忖半晌也觉得在理,他以后是田罗的夫郎,如果穿的过分穷酸行走于市,怕是会给田罗蒙羞,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只做两套衣服,一套薄的现在穿,另外一套用来老秋霜冻的时候穿。
田罗也做了两套,除此之外他和陶元还定制了喜服,当地男女婚配女儿家都是自己亲手绣衣做喜服,而男男成婚则没那么多的讲究了,只要在布庄或者找会针线的亲戚帮忙缝制一套即可。
田罗家会针线的亲戚,只有罗英,但罗英也有自己的活儿,田罗并不想麻烦她,索性直接在布庄一条龙全部定好。
付好定金田罗带着陶元离开了布庄,一出门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确切的说是原主极其熟悉的面孔。